曲一波還是第一次見到王仁智如此失態,頓時非常好奇,忙同王仁智一起進入房間,雖然曲一波幾乎從不進入這個房間,但是在他的印象當中這個房間當中並沒有啥令人如此驚奇失態的物品。這個房間由於屬新人在此居住,其中只有努力刻苦學習之人才有可能最終得以留在醫院生活,其中曲一波從沒注意過淘汰過多少個人,他記得這個房間中現在有七個新人在此居住,同其它同等大小房間居住三到四人相比較非常擁擠。
只見王仁智眼睛發光緊盯房間牆壁上醫療教學掛圖,一副恨不得將此據為己有的神態,這時曲一波才清楚王仁智為何如此失態,王仁智的反應他並未感覺有何不妥之處。王仁智在自己努力學習過程當中並未放鬆對其他人的培養,只是苦於自身還處於文盲階段無法儘快培養他人,如果百草堂有了這些專業掛圖資料,無疑培訓進度將大幅度提高,早日把自己從百草堂中解放,因此從如此激動異常。
當然曲一波剛剛才對自己講過這是醫院新人居住的房間,王仁智哪怕再激動喜歡也不能強人所難從曲一波這索要,不過王仁智這時已經考慮出一條曲線獲得掛圖。無論是晚會時的巨幅大屏幕,還是醫院治療室當中的若干小屏幕,包括曲一波辦公室內,王仁智不止一次從中看見清晰圖像,知道從耿俊山哪裡一定可以得到攝像器材和顯示屏,因此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請曲一波聯繫耿俊山晚上聚一聚。
曲一波對於王仁智轉變如此快很納悶,於是問王仁智道:「你剛剛看見這些掛圖非常興奮,以至於因為興奮失態,現在咋又突然想起耿少尉?你難道又不想要這些掛圖嗎?」
王仁智這時哪怕是讓他出任何代價只要是能夠得到掛圖他都心甘情願願意付出,也少有的沒為被曲一波窺破自己心思計較,誰讓自己剛才過於失態,他完全承認曲一波的猜測準確無誤:「誰說我不要了?找耿少尉不就是在想法子嗎?」
「我的東西你找他?何況這還是專業性特別強的東西,你找他能有啥好辦法?」曲一波更是不明白,也就是王仁智正處於焦急狀態,不然的話他定然從曲一波這些話中聽得出曲一波分明已經答應給他辦這事。
王仁智傻傻的還在給曲一波解釋:「我想把你這些掛圖放到能掛在牆上的屏幕中,耿少尉那一定可以給我想出辦法。」王仁智雖然叫不出攝像機、顯示屏的具體名稱,形容出東西還是不在話下。
曲一波一聽噗嗤笑出聲來,這個王仁智真是會想,他為王仁智急於給百草堂培訓接班人如此敬業感嘆,笑歸笑很快他就給王仁智交底說道:「你何必那麼辛苦,你知道嗎進哪些顯示屏攝像機一是有難度二是價格高,有哪些投資不如我給你進一整套教材,比這些掛圖還全面具體。對了,王醫生還可以給你找到動植物圖譜,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附帶書籍,我想這些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曲一波的話使王仁智比剛才看見掛圖還要驚喜,曲一波不知道如果這之前他以這些為餌無論提出任何條件恐怕王仁智都有可能答應他,王仁智始終對曲一波和耿俊山存有防備之心,在曲一波說出這番話之後,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對其防備心理:「那我就太謝謝您了,多說也沒啥意思,叫上耿少尉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多敬您幾杯。」兩人之間已經有一陣沒聽見彼此用您來稱呼對方,曲一波聽到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為啥就忘了先給自己提點啥條件呢?
如今後悔已經遲了,曲一波也樂得故作大方:「喝頓酒算啥,啥時候不能喝,你別忘了到時候東西回來謝謝我,不過你不能著急,我保證給你把這些東西弄來。」這時曲一波看見小青站在門口,他知道今天小青在門診大廳當班,這時候來應該是遇見什麼難纏的麻煩事了。
曲一波同王仁智一同退出房間,小青這才迎上前對曲一波說道:「老爺,薛家那個女人又來了,我已經告訴她的家屬,她的病醫院治不了,可是家屬哭哭啼啼不走,弄的一群人圍觀。」曲一波聽後皺皺眉頭,顯然他也感覺比較棘手,大庭廣眾之下醫院如此明確對患者講出無法醫治,無疑是在敗壞醫院名聲,這確實需要一定的勇氣。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是病入膏肓的人也希望苟延殘喘多活幾天,每個病人及其家屬都是如此,曲一波都皺眉頭的事,眾人圍觀之下小青當然更難辦。
同為醫生,王仁智很想替曲一波出面排憂解難以報剛剛對自己的相助之情,只不過這種話他不好開口,小青見曲一波沉吟半天不說話,催促他道:「老爺你要不然先過去看看,剛好王醫生也在,讓他也幫我們勸勸。」小青的話音剛剛落地,曲一波霎時間來了精神,他馬上對王仁智道:「王醫生你剛才不是說謝謝我嗎?我不論你用什麼方法,你今天去把門診大廳的這個病人弄走,並且保證今後也不到我這裡來,那就是你對我最好的謝意,走走走我們一起出去看看。」說著話曲一波在王仁智前先向門診大廳走去。
王仁智見識過襄平州醫院的儀器設備,明白曲一波感覺棘手病的必然難度很大,聽小青的語氣顯然這個患者不止一次在曲一波這裡接受治療,治療效果似乎不太好沒見效。既然治不了曲一波就把病人朝外推,眼下可能是家屬哀求推不出去,顯然比較難辦,曲一波無法治癒的病,王仁智目前還真沒把握。
三人感到門診大廳時,大廳裡邊亂鬨鬨的一大群人圍在大廳中央,見到以曲一波為首的三個人很自然的給他們讓出一個通道。只見地上一塊長條木板上躺著一個枯瘦如材的女人,一旁跪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小姑娘正在哭求院方救治自己母親,她顯然認識曲一波,見到曲一波後立馬在地上朝他磕頭哭求救治自己母親:「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吧,只要你救她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一生為你的奴僕也心甘情願。」
曲一波根本就不理她的哭求,轉臉看向王仁智,那意思很明顯:這裡的一切交給你,你看著辦好了。小姑娘的哭求王仁智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這時他也明白這事比較難辦,因為他聞到一股惡臭,這股惡臭一定是出自這個患者,王仁智看病在行,勸人不是他的強項,這個患者顯然已經病入膏肓說不定已經無可救藥,他也不知如何相勸。
半天不見王仁智有所行動,曲一波忍不住提醒他道:「王醫生,請你來不是看熱鬧的,你快想辦法,我是實實在在的沒任何辦法了,就看你的了。」曲一波也不好對王仁智多說,更不願以幫助他購買教材資料威脅,只是有意把矛頭引向王仁智,使地上的小姑娘清楚王仁智他搬來的救兵,把小姑娘的目標轉嫁到王仁智身上。曲一波這還不算完,他借給周圍圍觀看熱鬧眾人解釋時著重推卸責任,患者幾次入院治療,病情一次次發作,醫院不是不給她治療而是無能為力,有意無意間他還故意喊兩聲王醫生同王仁智故意說上一半句話,提醒這裡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位醫生。
果然時間沒多久小姑娘在曲一波的引導下放過他,轉而哀求王仁智並且還是剛才那番話:「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吧,只要你救她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一生為你的奴僕也心甘情願。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媽······」王仁智算是明白曲一波為什麼拽上自己,不但是這位患者的身體難以治癒,估計病情一定比較棘手,關鍵邊上還有這個難纏的主,反反覆覆就這麼句話,處於神經質的狀態,王仁智清楚這種人根本就無法與之溝通,只能順著她來慢慢引導。
對這種處於極端鑽進牛角尖的人,王仁智歷來是順著其分散其注意力,然後在趁隙尋其思維尋找共同語言與其溝通,此時她的注意力無疑集中在自己和曲一波這兒,王仁智打算先把她與其他人分開,把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同曲一波身上。這樣的話便於觀察她每一個細微變化,從中尋找恰當的時機便於抓住切入點勸解,王仁智輕輕拽拽曲一波衣袖示意他一同和自己出去一下,貌似兩人去商議患者病情及其治療策略,實際上是他想讓小姑娘跟隨兩人離開現場。
眾人給兩人讓開,兩人剛剛移動腳步,小姑娘猛然爬行幾步撲在前擋住兩人,還是翻來覆去那幾句話苦苦哀求,兩人繞了幾次,周圍人又多小姑娘爬行速度很快,始終阻擋在前。從到醫院一直沒見醫生,現在好不容易才看見醫生,她知道這是唯一救治母親的最後時機,堅決不讓兩人脫離自己視線範圍。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王仁智於是主動給她解釋道:「你放心,曲醫生不會走,我們是去商量如何治療你媽媽的病。」
就這麼一棵救命的稻草豈能輕易放過,小姑娘還是一番哭求:「醫生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媽媽吧,我情願終身做牛做馬為奴為脾,求求你們,你們就在這商議。」話和前邊的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又扯上曲一波,意志很堅決絕不放兩人離開。
王仁智同曲一波面對這樣執著之人也很難辦,甩開小姑娘很容易,曲一波只要接收病人就可以令其離開,可他卻不能收治一個將死之人敗壞醫院名聲,見小姑娘又把自己同王仁智扯在一起,曲一波為了徹底擺脫自己忙對王仁智道:「這個病人沒啥大病,她來醫院不止一兩次,身體外部的傷容易,她的病主要在心理上,外傷一次比一次重,我這裡是已經無能為力。王醫生你就幫幫忙把她接到百草堂去好吧?」
曲一波都這樣說了,小姑娘自然把希望寄托在王仁智這,自己還有求於曲一波,哪怕再如何不情願王仁智還是決定先查看下病情在做決定,但凡有一絲希望他才能接手。越是嚴重的疑難雜症越是百草堂的機遇,雖然風險更大,考慮後王仁智蹲下身查看患者病情,良久他才重新站起身對曲一波說道:「藥不醫必死之人,曲醫生請恕我無能為力。」這個患者曲一波接診過無數次,他自然明白王仁智這話中的含義,之前他對王仁智已經挑明了說,自己已經沒這個能力,雖然內心對王仁智也很佩服,他不依靠任何儀器輔助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確認患者的主要病因出自她自身心理,因此他沒繼續強行挽留王仁智,也不提請他幫助,轉身就走。
王仁智開辦百草堂以前,曲一波是襄平州患者的唯一希望,小姑娘也是剛剛在這裡才得知王仁智也是個醫生,今天送人來襄平州醫院時她心裡明白醫院不會接收,因為上一次出院時院方已經明確告知,這個患者如果再患同類型症狀的病,醫院不會接收。意外的是突然出現王仁智,並且他第一次接觸病人就清楚是啥病,雖然他的話說的很不好聽,但是她知道王仁智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小姑娘非常清楚不能放曲一波和王仁智離開,這兩個人其中之一如果出手救治的話,還可能出現萬一,否則的話無疑宣判她母親死刑。因此小姑娘這時孤注一擲拼命攔阻,這兩個人誰也不放,門診大廳頓時被其攪的亂七八糟一塌糊塗,嘴裡還在哭嚎的同時不斷的哀求,如果是平時曲一波早已經派人把這個小姑娘扔到大廳外的街道上,可今天因為這事鬧的時間過長,圍觀看熱鬧的人太多,有兩個醫生在此見死不救傳出去很難聽,他才有所顧忌。
「真可伶,你看這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
「我是沒這個能耐,不然的話我就答應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真好,為了救自己母親不惜犧牲自己。」
「就是,要是我的話就答應她,小姑娘又沒說必須治癒,肯出手就行。」
「可惜這小姑娘了。」
「老丁你去幫幫忙,不成的話她自己願意,這么小的小姑娘晚上睡覺摟在懷裡多舒服。」
「去去去,我沒你那麼齷齪,我是有這個心,可我沒這個金剛鑽。」
一時間三人僵持在門診大廳,曲一波和王仁智誰也不能動,稍微一動小姑娘就撲在前面阻擋,兩個人都清楚,今天這事拗不過這個小姑娘,可這事關各自名聲,誰也不想到最後落個見色起意欺騙小姑娘的名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曲一波的襄平州醫院,還是王仁智的百草堂,能否救治這個患者已經不是首先要考慮的因素,這一鬧騰誰都清楚即便救治這個患者生還的可能性也很渺茫,這事已經是關於誰更具被誠信的信譽問題,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兩家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圍觀群眾還在看熱鬧,嘰嘰喳喳議論紛紛,最後還是王仁智出於感謝曲一波主動讓步,吩咐小珍安排把人送到百草堂去,不然的話他們倆誰也走不利索。王仁智剛剛吩咐完,小姑娘立刻從自己身上拿出賣身契用雙手交給王仁智,同時用衣袖擦乾淨臉上淚痕問王仁智:「主人老爺,你看我長得值不值一千一百金幣?」不光王仁智之前沒注意看,哪怕是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沒注意,小姑娘根本就沒抬過頭,雲鬢散亂臉上花里胡哨鼻涕嘴流的巴下巴上髒兮兮的,她這時雖然臉上還是挺髒,但是現場誰都看得出這是個美人胚子。
「值值值,簡直太值了。」
「剛才沒看出,真是個漂亮姑娘。」
「我出一千二百金幣。」
「真他娘的我咋就不是個醫生。」
圍觀者這一議論起鬨,王仁智還真有點難,承認的話怕落個壞名聲,不承認的話顯然違背自己良心,他忙用眼神示意曲一波出來說話,曲一波到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反悔,他表面上同剛才沒啥區別,忙對小姑娘說道:「這個主我可以替王醫生做,一千一百金幣一點沒多要,王醫生答應了。」
小姑娘看著王仁智,等待他表態,面對如此執著的小姑娘王仁智點點頭算是認可曲一波說過的話,見王仁智點頭後小姑娘這才說道:「主人老爺,請你把七百金幣給我身後這個人,從現在開始我商雅蘭今生今世永遠是主人老爺的奴僕。」
王仁智始終沒接小姑娘手裡的賣身契,曲一波這時好人做到底,拽過王仁智的手接過賣身契,這時才發現是兩張賣身契,他知道這肯定是這母女兩人的賣身契。他心裡也清楚,這個小姑娘並不是在這裡胡攪蠻纏,她早已經很清楚自己的母親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不然的話她就不會自報一千一百金幣身價後讓王仁智給七百金幣,三百金幣是患者的安葬費,一百金幣是患者在人世間最後這段小姑娘陪伴她的費用。
在場的人恐怕只有王仁智不清楚這點,他還正皺著眉頭思考明明小姑娘才說過一千一百金幣的身價,突然冒出的這七百金幣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