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無所謂

  王仁智離開工地以後，紀綱晚飯後就拉著南小軍散步，工地現在雖然到處凹凸不平，但是從進入工地第一天唐艷紅就給工地配備了一批照明設備，因此在臨時居住地附近方圓幾百米範圍內全部都有燈光照射。南小軍現在每天晚上在自己的女人配伴下單獨在一個沼氣池裡邊休息睡覺，享受二人世界的溫馨生活，紀綱按照王仁智的吩咐把這個女人給南小軍從原來主人家弄回來。當然王仁智也沒虧待紀綱，在米家第二次送五十個人時裡邊就有紀綱喜歡的女人，現在整個工地一百五十多人只有他們兩對每天晚上雙棲雙飛。

  南小軍知道下午王仁智來過工地，不過他並不清楚來幹什麼，王仁智每隔幾天就會來工地看看，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不會當做一件大事。紀綱問南小軍道：「老南老爺下午來了一趟你聽說了嗎？」

  這時的南小軍已經不是剛來百草堂時的南小軍，自從紀綱按照他的要求這個女人弄回來送給他以後，南小軍雖然還是堅持不為百草堂干自己擅長的工作，但是他在平時干其它工作時確實非常拼命。南小軍道：「老爺又不是第一次來，他每隔幾天會來一次，這事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這還有啥可問？」

  紀綱通過王仁智捨得下大本錢給南小軍尋找兒子斷定，早晚有一天南小軍會背棄自己諾言為百草堂干自己擅長的本質工作，到那個時候他一定會深得王仁智信任並且絕對會重用他。因此紀綱未雨綢繆提前與南小軍交好，他利用自己目前的地位提前經營屬於他的關係網，這也同他為人圓滑善於交際的個性有很大關係。兩個人邊走邊聊，紀綱詳細的把下午自己和王仁智關於尋找孩子的整個談話內容給南小軍詳細敘述了一遍，紀綱在講述過程中非常詳細，把當時王仁智的面部表情及其說話時的語氣也形容的比較到位。

  南小軍聽後沉吟了很長時間，然後他才反問紀綱：「老紀我們倆聊的比較多，我的情況你也很清楚，現在我告訴你實話，我並不是因為兒子的事情才一氣之下做出的決定，這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其實我早就已經有了這種想法。我們這樣的人同樣都是被家族拋棄之人，我想你肯定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努力工作積攢金幣將來為自己贖身，可是我問問你，這麼多年你攢夠了自己的贖身金幣嗎？」

  紀綱願以為南小軍會非常高興，那想得到他卻扯了這番話，想了想之後紀綱說道：「為自己贖身難道不是很正常嗎？不然的話為什麼大家都拼命工作積攢金幣？不過你這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這些年我金幣是沒少掙，一年怎麼地也有三四十個金幣，按道理我現在最起碼手裡有一千五百金幣問題不大，可是我好像永遠只有幾百金幣。」紀綱以前沒考慮過這方面的原因，南小軍一問，他才注意這個問題，只是一時間還沒想明白。

  南小軍道：「這是你以前沒注意過這個問題，實際上道理很簡單，是這些作為主人的老爺利用各種手段在算計我們手裡的這點金幣。我現在是已經想明白了，其實贖不贖身對我們又有何妨，區別只在於一個名頭而已，對我們這種人生活並沒有什麼影響。咱們算一筆帳，當初我們賣身時大概都是一千金幣左右，幾十年後如果贖身時起碼翻一番甚至兩番，說起來幾十年時間一千金幣翻幾倍也不為過分。可是這幾十年期間給我們的待遇只有正常人一半，這些如果累計起來又是多少？按照你剛才所講一年怎麼地也有幾十金幣，也就是說這一半我們根本看不見就白白的被主人從我們手裡奪走了。」說到這裡南小軍給拿出煙遞給紀綱一支，等兩人把煙點著後他暫時沒繼續說什麼，給紀綱時間消化他剛才說的道理。

  紀綱確實沒明白南小軍扯這些和他兒子這件事情之間有多少關聯，對於南小軍感慨被主人無形中奪走的那一半，紀綱認為這只能歸咎於他們因為被無情拋棄的原因。南小軍見紀綱不發表意見，等了一會才說道：「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對現在的主人老爺有啥不滿，平心而論我感覺他對我們大家已經非常好，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一個主人老爺對於一個下人的承諾如此認真。你知道我是因為原來的主人不聽我的哀求強行把我兒子賣了我才因此生氣，當時我是不願意孩子成為個被培養的武士，你也知道這類人十有八九命運非常悲慘，十個裡邊恐怕不一定有一個成功晉級為武士。經過這一段時間我其實早就已經想通這個道理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即使他稍微晚幾年賣，還不是同我們現在一樣，所以我叫這個真真沒多大意思，說不定他日後真能成為一個武士，那樣的話比我們目前的生活豈不是還強一點。」紀綱從南小軍的話里聽出他好像已經改變原來的主意，可是他不明白南小軍既然已經願意為王仁智工作卻又發出這些聽起來滿是牢騷的話。

  南小軍東一出西一出真把紀綱搞得暈頭轉向，作為一個為人處世比較圓滑之人，他已經不知道是應該順著南小軍的話來還是逆著來好。紀綱從南小軍的話里即聽得出無奈，也聽得出他對目前的狀態較為滿意，對王仁智這個主人也沒啥不滿，他只是因為把王仁智劃歸到統治者行列，與自己天生立場對立，因此沒說出對多少王仁智讚揚的好話。

  紀綱滿腔熱忱的邀請南小軍散步聊天，目的就是提前告知他王仁智如何下大本給他尋找兒子，中間自然也少不了添油加醋的自我表白，以求在南小軍面前落個好印象。紀綱心裡非常清楚，一旦南小軍心甘情願的給王仁智工作，以目前王仁智對南小軍的付出，今後他一定會在王仁智面前有一定的地位。作為身無一技之長的紀綱，他曾經也有過自己的幻想，無奈命運不濟他最後被家族無情拋棄，他心裡很清楚靠他們這種人自己的努力不會出人頭地，必須要懂得借勢。

  借勢也必須懂得審時度勢而且還要有機遇，紀綱這麼多年以來從沒放棄夢想，當他被王仁智欽點算個人頭時，紀綱知道這可能是自己遇到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機遇。他和王仁智之間並不相識，唯一一次見面時間還比較短暫，紀綱已經忘記接待過王仁智的經歷，只是王仁智在戰勝米家之後點到他時，紀綱才隱約感覺自己見過王仁智一面。果然紀綱從王仁智直接任命自己負責管理工地，並且很輕易答應自己的條件這兩件事情上認識到百草堂目前缺乏人才，才令自己鑽了這個空子。在這之前紀綱只是對百草堂略有耳聞，等到他成為百草堂一員之後，經過認真細緻的一番調查研究，知道這是襄平最近才新興的一股勢力。

  任何一股勢力興起絕對不是依靠一個兩個人，而是在一個好舵手的帶領下團結周圍各方勢力，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才有可能成功。百草堂從無到有，僅僅以九女一男就有敢於面對米家戰鬥的勇氣，並且最終戰勝米家，這讓從不主動給主人出謀劃策的紀綱從中看見希望。百草堂最初的人員只有十個人，他們這一百多人屬於第一批進入百草堂的人員，一旦百草堂發展壯大起來，這一百多人屬於元老級人物，紀綱更是元老中的領袖人物。

  紀綱從王仁智行事判斷，這是個為人隨和的主人，因此他借在工地負責的時機加強自己的人脈建設，拉攏南小軍就是行動之一。能夠讓王仁智花大價錢買來的人物，並且一見面就敢於明確告知王仁智自己不會為他工作，王仁智不但不惱而且主動探問他要什麼條件才會為自己工作。一個孩子值什麼？即使日後經過刻苦訓練，歷盡千辛萬苦，最終成長為一個武士，大不了也就三兩千金幣，紀綱算過尋找孩子這筆帳，少則五千金幣多則上萬金幣。這件事情整個經過紀綱全部看在眼裡，並且其中部分事情還與他有關，他目前還是其中的受益者，這樣的人紀綱豈能放過？因此他主動同南小軍結交。

  他那知道南小軍是這麼個主，因此整個晚上陪著南小軍散步，聽他掰扯，紀綱做到對這種人最低程度不得罪，哪怕結交高攀不上，起碼不會成為對手。南小軍在兩個人晚上臨回去睡覺時突然冒出一句話：「老紀等主人老爺以後如果再來時你幫我問問他，能否給我單另畫出一塊地方，現在雖然還沒有任何家禽家畜，可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待日後開始飼養時免得抓瞎。」

  紀綱一聽心裡非常激動，不過他表面並沒有顯示出來，而是問南小軍道：「當初你給老爺提的條件還沒完成，你現在就違背自己當初的諾言？」南小軍氣的排了紀綱一巴掌道：「你這麼聰明個人怎麼腦子突然這麼笨？不算其它事情，單是主人老爺為給我找孩子不計較得失這一點難道還不值得我改變主意嗎？一個孩子值多少金幣？你算算主人老爺交待給你的事需要多少金幣？能否找回來孩子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主人老爺說到做到，至今沒對我提出任何要求，而且還在盡力滿足我的要求，我覺得有了這個過程最後的結果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