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海天大陣

  三魔此次帶來的人，像王進財、吳佐儀這類好手只有十多個，另有三、四十人勉強可算好手，其餘近百人就只是一般江湖人，平時是三聖莊的莊丁或三魔的跟班。對方數十個好手的加入讓朱傑和李如花也只能被迫加入戰團，無暇再顧「海天大陣」中的小啞巴。三魔手下的那些莊丁也吶喊著沖向內院，但被蒼龍幫眾借高牆之利用弓箭攔住，殺聲震天，哀嚎不斷，在這樣混亂的群斗中，雙方都不可避免出現了傷亡。

  啞巴也深知雙方的實力，蒼龍幫眾雖然以復仇為念，十數年來積極練功，但在功力和實戰經驗上，則必定差這些常在江湖行走的人太多，這也是他如此早就現身的原因，自己多殺對方一人就可能讓蒼龍幫眾少一分傷亡，並且還可以鼓舞士氣，他雖然可令三魔脫身不得，但時間一長，蒼龍幫眾就可能死傷甚多。

  一念至此，他突起一聲長嘯，這嘯音由丹田之氣發出，聲音雖然不甚宏大，卻壓過了場上的一片劇斗聲，令全場激鬥的人都聞得清晰，聽得吃驚，三魔一時也無法理解這嘯音，因為丹田之氣是不可能假裝的，這啞巴才二十出頭，為何其內氣卻可媲美有數十年功力的大師。嘯聲一發，啞巴同時改變掌法，由迅猛變為了緩擊，也趁三魔被嘯聲打擾的一瞬間由防守改為了進攻。

  一掌緩出，令申家三魔更是吃驚，原來這一掌竟然是他們再熟悉不過，也是剛剛朱振虎才使過的「蒼龍布雲」，申虎意識到了什麽，大聲問道：「你是誰？」但啞巴並不回答，掌勢仍緩緩吐出，首當其衝的老二申豹立感殺機四伏，這一掌渾厚純熟，自然不比朱振虎的一掌空有架勢，即使是當年的「翔天蒼龍」劉經天亦不過如此，而且在申豹的感覺中，掌中之力甚至比劉經天還要強大。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李如花也見到了這一幕，她是長鞭對敵，不象朱傑等是近身搏鬥，所以她可以乘隙觀察這邊的情形，嘯聲初起時，她便更為注意了，一見啞巴使出她也熟悉的蒼龍掌，她立即明白了什麽，當然她還不敢就此肯定小啞巴就是劉經天的兒子劉冠雄，但顯然啞巴與蒼龍幫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如何鼓舞鬥志。

  於是她大聲叫道：「當家的，少俠使的是蒼龍掌，他是老幫主的兒子，是冠雄。」此言一出，劇斗中的蒼龍幫眾立即士氣大振，在一片「少幫主回來了」的歡呼聲中，蒼龍幫眾兄弟全不顧生死，全力進攻。

  朱傑正以一敵二，激鬥三魔手下的兩個一流高手，聽見李如花的叫聲，他雖然無暇去看「海天大陣」，但自己苟且偷生十八年，忍辱負重十八年，終於有了可能雪恥的這一天，也終於盼來了苦等了十八年的少幫主，這一時刻，他已百無牽掛，即使是被對手奪命於今日，他亦可含笑九泉了，雖然心潮起伏，但掌勢卻依然不緩，而且不知不覺中，力量仿佛還得到了加強。

  嘯聲剛止，登雲堡外突然出現十多條人影，最前面的七條人影來的速度更是快捷，這些人身形極快，勢如奔馬，瞬間即到，而且來後一言不發就加入戰團，向三魔的手下痛下殺手，其中兩人見朱傑以一敵二極為吃力，扭身便猛撲過去，這一來情勢大變，這七人及他們身後的近十人顯然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和老手，三魔手下的二、三流從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的加入無異是登雲堡意外得到的生力軍，朱傑得人相助，從以一敵二，一下變為了以三對二，而且來人還處處搶攻，接著了敵手的大多數招勢，自然是壓力俱失，一身輕鬆。

  朱傑未履江湖十多年，對江湖中事，除了關於三魔及手下的行蹤外，其餘可說是所知甚少，他見幫手是兩個三、四十歲的壯漢，均濃眉虬須，模樣兇惡，手上的功夫卻不弱，正欲請教高姓，卻聽對手叫道：「灰狼，三聖莊與你七兄弟近日無怨，往日無讎，又都是黑道中人，怎麼反幫蒼龍幫。」

  被稱為灰狼的漢子哈哈笑道：「老子七兄弟喜歡幫誰就幫誰，還需要你那屁三聖莊的指令才成嗎？」

  「朱傑給了你們多少銀兩？只要你們現在退出，我們三聖莊加倍奉上。」

  「去你媽的，老子七兄弟幫朋友從來都不說錢的事，就憑這一句你龜兒也該死，老子今天只要人命不要銀子，拿狗命來吧。」

  這一場群斗並未持續多久，南海三魔沒想到這裡會出現啞巴和川北七狼這樣的高手，所以只帶了本家的人來，三魔自己被啞巴拖住，川北七狼與朱傑夫婦及幾位堂主都是好手，江湖對戰經驗同樣不輸三聖莊的人，劉冠雄和川北七狼十多人的突然出現更是對三聖莊這些人的心理造成了很大衝擊，三魔又被看著年輕的劉冠雄輕易拖住，氣勢上三聖莊的人在川北七狼等十多人增援過來後就被壓著打，當在內院的數百蒼龍幫眾殺出來時，三魔尚剩下的手下根本就經不住幾次衝擊，人越斗越少。

  不到半個時辰，除了「海天大陣」中的三魔外，其餘從人全被宰殺，蒼龍幫眾對三聖莊的人自然是恨之如骨，所以下手絕不容情，即使對方已負重傷，失卻自衛之力，仍然逃不了身首相離之命，如果失敗的是蒼龍幫，三聖莊也會如此對待蒼龍幫，就如十八年前一樣，所以憐憫在這樣的仇殺中沒有任何地位。

  「海天大陣」中，三魔仍在聯手抵擋啞巴的攻擊，在這樣的高手搏鬥里等閒人是無法幫上忙的，大部分幫眾開始清理戰場或相互療傷止血，朱傑夫婦等幾位首腦人物便上前相謝七位壯士的援手之恩。

  「登雲堡今逢強敵，多蒙七位壯士及這些好朋友援手相助，朱某已近二十年未出江湖，恕朱某眼拙，願聞七俠高姓？」

  見朱傑問話，為首的壯漢忙抱拳還禮：「晚輩是川北人氏，江湖人稱『川北七狼』，賤姓郎名洪淵，這是二弟朗洪泉，三弟朗洪浪，四弟朗洪濤，五弟朗洪波，六弟朗洪洲，七弟朗洪洋。其它幾人是我幾兄弟的隨從，早年久聞朱鐵掌朱前輩大名，只是那時我七兄弟剛入江湖，沒有機會見面求教。」

  郎洪淵此言還真不是純粹的客套話，這個時代中華大地上習武之風盛烈，除那些傳承久遠的大門派大勢力外，江湖中有無數蒼龍幫這樣的中、小練功門派，大家又都是同處於巴蜀這片區域，郎洪淵還真聽聞過朱傑朱鐵掌的大名，只是很快蒼龍幫和翔天蒼龍、朱鐵掌都消失在江湖的煙雨里再無波瀾。

  「原來是朗家七俠，失敬，失敬。」朱傑誠心相謝。

  「前輩折殺我七兄弟了，我郎家七兄弟乾的是月黑風高的強盜買賣，殺人放火全憑一已之好，何敢當一俠字？」

  「七俠過謙了，江湖中人，誰沒有殺人放火之事？在刀口上討生活，誰又沒有幾筆人命？為俠為盜，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和朋友間的一個『義』字，何必去管他人道白言黑。」

  「妙言，妙言，我郎家七兄弟今天沒有白幫忙，我們結交你這個朋友了。」郎洪淵哈哈笑道。

  「好，待這裡的事情一完，登雲堡將設薄宴以謝七位朋友及這些小兄弟的援手之義，智和，你速去準備。」老管家朱智和答應一聲，高高興興地奔了進去。

  「不敢麻煩前輩了，老實說，兄弟七人正在追蹤一筆大買賣，兩天前接到賀兄弟的口信，這才兼程趕往貴堡幫忙，等這兒的事一了，我兄弟七人便要告辭。」

  朱傑和李如花聽啞巴姓賀，不禁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若啞巴真是劉經天的兒子劉冠雄，他既然不以真實身份進堡，那麼也必定不會用真名，但從他熟知翔龍掌和姓賀這一點來看，啞巴極有可能就是劉冠雄，因為劉經天的妻子便姓賀名慈雲，她也是李如花的師姐，當年賀慈雲和李如花分別嫁給劉經天和朱傑還有一段故事。

  賀慈雲、李如花師姐妹行走江湖時，因所使的兵器為銀色長鞭，故合稱「銀鞭女俠」，又因兩人都長得婷婷玉立，美貌如花，所以也被一些年輕的江湖人稱「銀鞭雙嬌」。

  有一次李如花在一個旅店不小心中了兩個下三濫的登徒子的陰柔手段，差一點便花毀名折，全靠住在隔壁房間的一對母女發現有異驚叫起來，驚動了店家和其它的客人才嚇走了這兩個登徒子轉危為安，李如花連夜追趕，終於在次日午後趕上並抓住了這兩個卑鄙無恥的江湖混混，盛怒之下她狂鞭二人，直打得兩個登徒子體無完膚，恰逢鐵掌朱傑路過看到，朱傑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見李如花打得兩人無還手之力仍出手不惜，便插手打抱不平，李如花正在氣頭上，哪管什麼道理不道理，也不多作解釋，幾句言語不和二人便交起手來，李如花長鞭雖強，卻終不是朱傑對手，最後丟下幾句話，含淚而去。

  一個月後，李如花約上師姐賀慈雲找到朱傑，「銀鞭雙嬌」以合鞭之力令朱傑俯首稱臣，賀慈雲知道在這事上師妹也有不對，故擒住朱傑後，並不想難為他，只要求他認個錯便算了結此事，但朱傑是條硬錚錚的漢子，認為自己沒錯就寧死也不道歉，翔天蒼龍劉經天幾兄弟得知消息前去解救，在說清楚事情的經過後，雙方都承認這是個誤會，但面子上總要有個交代，於是雙方定下條件，以一局定勝負，若「銀鞭雙嬌」勝，朱傑便向李如花道歉；若翔天蒼龍勝，則「銀鞭雙嬌」向朱傑賠禮。結果自然是「銀鞭雙嬌」不敵翔天蒼龍，但此後四人是不打不相識，最後賀慈雲嫁給了劉經天，李如花嫁給了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