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睡不著了。
儘管已經接近6點,但在快要入冬的泉城,天仍蒙蒙亮,世界被鍍上一層灰色的濾鏡。
因為學習的確很累,之前的每個假期他都要睡到半晌,然後玩兩把遊戲就可以準備吃午飯了。
自他中考完後,父母就被調到島城工作,家裡只有他和妹妹兩個人一塊住了。
陳瀟兒,也就是他的妹妹,也在泉高,不過上的是高一。
能上泉高的,都是在初中的時候數一數二的尖子生,畢竟對於泉城人來說,邁入泉高也就相當於邁入了一本院校的大門。
「我到底發不發消息呢?」陳風猶豫地看著那個掛著「請勿打擾」狀態的若若不會打遊戲的頭像。
想的他頭疼,有點麻煩了。
不過,有沒有可能蘇若若沒注意到呢,畢竟那只是他的夢。
不都說現實與夢境正好相反嗎?
「要不,我就裝一下剛拿到手機?」陳風手托著下巴,作成思考的樣子。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陳風的思考狀態,一般情況下等一會就要有一個數學壓軸題被秒了。
可是……那不就相當於去騙小校花了嗎?
他不是沒有扯過謊,但在這個足以讓他看痴的人面前,不願去欺騙。
怎麼形容呢?那是一種會讓他心裡很不舒服的滋味。
想罷,陳風迅速地打了一句話,點擊發送。
【小陳不想背單詞】:哎呀,昨晚有點太累了,把同意你這事給忘了,實在抱歉啊。
然後補了一個磕頭的扣扣表情。
【數學不及格不改名】:(自動回復)大事幫不了,急事打電話,小事不想幫。
陳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
6:03
也是,這時候也還在睡覺呢,畢竟大家都想睡個懶覺。
不過看到蘇若若設置的自動回復,陳風還是笑了出來。
原來這才是她,活潑又好動。
不過為什麼她要在學校里裝成那樣呢,難道做自己不好嘛?
陳風想不明白。
或許這不是他這個愚蠢的高三牲該考慮的吧。
就在把消息發出去的瞬間,陳風心裡的芥蒂就消失了,上完廁所,就上床美美地睡起回籠覺。
陽光按時鋪灑進在一個貼滿了槍戰遊戲和拳擊海報,但又充滿粉紅的臥室中。
蘇若若睫毛微動,徐徐張開好看的眸子,她穿著一身恐龍睡衣,雪白的肌膚,曼妙的曲線也藏在睡衣中。
這是她的自然鬧鐘,讓太陽光來喚醒她,所以她特地在臥室搞了朝東的超大落地窗。
以此來讓身體狀態維持一個最好的狀態,這對於之前的她來說是必須的,後來也就成了習慣。
她下意識先摸起手機,然後就看到【小陳不想背單詞】發來的消息。
這傢伙還挺真誠。
蘇若若覺得換成別人,有可能直接就忽悠過去,畢竟會給對面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不管是不是不小心,錯誤一旦發生,能做的只有彌補。
【數學不及格不改名】:行吧行吧,我以為你在班級群里聊得不能自已了呢。
對面沒有回。
蘇若若也不是那麼計較的人,起身洗漱,準備去晨跑。
眾人羨慕她與生俱來的格鬥天賦,卻只有日升日落見證過她的堅持。
她用八年證明給了那個男人,那個被她稱為父親的男人。
武術是她熱愛的,可冠軍不是。
她討厭那個男人對她的要求,就像當年對媽媽一樣。
不知,母親過的怎麼樣呢?
蘇若若不知不覺,已經跑到昨天她被堵的那個小巷子。
太陽懸在天上,給深秋里蕭瑟的清晨平添幾分溫暖。
嗯?
她看見一個黑色的塊狀物,好像是一個手機?
該不會是……
蘇若若有點好笑地看著那個被撇到牆角的手機。
她眼前又好似浮現起那個為她咬人的男孩,像極一隻齜牙咧嘴的小泰迪。
屏幕已經有點碎了,看樣子被摔過幾下。
還能開機嗎?
隨著屏幕亮起來,一張二次元屏保也慢慢出現。
手機電量:1%
被水泡了還能用?
蘇若若不禁打量起這個手機,好像還是一款高端機呢。
這傢伙家裡有點小錢啊?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手機很重要,像是象徵兩人第一次不愉快的邂逅。
找機會還給他吧,話說這傢伙7點半了還沒起來?
……………………………………
「嗯————」陳風舒展著自己睡得有些僵硬的身軀。
拉開窗簾,陽光有點刺眼。
真好啊,這回睡爽了。
打開手機就看到了特別關注發了一條消息,來自【不上數學不改名】。
她起這麼早的嘛?陳風撓撓頭。
「早知道就等一會了。」陳風看了眼時間,已經9:27了。
是的,他又美美的睡了3個小時。
被生物鐘在6,7點喚醒,然後轉身繼續睡到半晌,這可能是每個高中牲的假期現狀了。
「老妹!老妹!起床了!起床了!」陳風砰砰敲門。
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熬夜的陳瀟兒叫起來。
至於為什麼他會知道?搞笑,陳瀟兒他還不了解,每次假期必熬夜到2,3點的。
「嗯~」屋內傳來一陣嚶嚀聲。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粉色小豬睡衣的陳瀟兒揉著惺忪的眼出來了,一邊走一邊打哈欠。
「你今天還去打羽毛球不?」
陳瀟兒走到梳妝鏡前,先用一把涼水把自己徹底喚醒。
因為爸媽不讓他打遊戲,所以家裡只有一個電視。
就連手機還是他偷偷攢零花錢買的。最後實在不夠又找陳瀟兒借了兩千。
不過這都是陳風的咎由自取,曾經他高一連續打通宵,導致把文科的課都拿來補覺,最後以3小科文科排名倒數成功被叫了家長。
去打羽毛球也是他掩飾去網咖的說辭,陳瀟兒對此有過懷疑,但也沒有細究。
雖然父母讓她看著哥哥,但她個人感覺成績搞上去了,其他只要不違法就沒問題啊。
陳風回憶起他和蘇若若好像還真有個口頭約定,便不假思索道:
「去,跟人有約了。」
「唔,男的女的?」
「……」
「陳風啊陳風,你悶聲幹大事啊?」陳瀟兒見他好久沒回答,停住手裡的牙刷轉過頭凝視起陳風。
陳風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麼,索性答道:「小女生。」
「什麼關係啊?」陳瀟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風,似乎要將他看透。
對啊,我們是什麼關係呢?同生共死的過命之交?
別開玩笑了,就小校花那個戰力,自己純粹是拖後腿的。
請我喝奶茶的朋友?但好像又還沒有明確說過呢。
那就只能是……
「同學。」
陳風怔怔地答道,他的眼前又浮現出蘇若若冷漠的眼神。
好似她要將眼前的一切阻礙全部除去,那是一種不該出現在同齡人身上的狠辣。既對別人,也對自己。
但陳風能感覺到這樣的冷漠下還有無盡的柔軟,他不想只做同學,他也不想止步於朋友。
他想去看看,她心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