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芳調任河口縣任縣長已有三年,要說能力,差強人意。
河口縣沒發展起來,她從沒想過自身原因,而是歸結到河口縣這位老書記身上。
要不是這位老書記把持著權力,讓她這個縣長形同虛設,由她來主持大局,河口縣也不至於如此。
如今她更確信自己的判斷,光她目前掌握的證據,已經可以計算這位老書記貪了上百萬。
河口縣一年可供支配的財政才多少錢!
帶著這樣的想法,讓她想要搬開這座山的念頭已經到達了極點。
現在終於看見了曙光。
推舉王中年,事情看起來蹊蹺,卻很有可能是對方一個釋放善意的信號。
只是,此刻才求饒,是不是太遲了?李芬芳不免暗暗嘲笑南書的幼稚。
趙小惠則不這麼認為,現在她已經很確定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在推動著事情得發展,但她並沒有提醒李芬芳。
而是靜待事情得發展。
興奮過後的李芬芳迫不及待叫來王中年,彰顯自己的恩德:「中年,這次縣委給你委於重任,你要擔起責任來,可不能讓縣委縣政府丟臉。尤其是不能丟我的臉。」
王中年滿臉恭敬與感激,「領導,您放心,我一定緊緊團結縣政府的領導下。」
「哈哈哈,好,好,好。你好好干,多給我干出一點成績,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是是是。」
「對了,你跟同偉同志也不久了,想必很多事都學到一二。
同偉同志年輕,很多事未必考慮的全面,你得替他多分擔分擔,能拿主意就拿主意,要是拿不準就來多請示,知道嗎?」
剛打了個大勝仗,李芬芳又開始布局。
王中年要是通過副縣長的考察,那跟祁同偉只差一個常委的身份,用王中年來鉗制一下對方正好,更是為了將來自己升任一把手,掌控縣委做鋪墊。
王中年點頭稱是,心中卻在嘆氣,自己眼前這位領導真是心比天高。
很多人都以為祁同偉年輕,衝動。
可只有跟在他身邊,才知道這個人的智慧,魅力有多高。
……
就在祁同偉閒做漁翁,琢磨著推動下一步的計劃時。
遠在金山縣的高育良打來電話。
高育良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一個喜訊:「同偉,我這次要動一動了。」
祁同偉高興道:「那恭喜您了老師,這次是去哪裡?」
「到市里任副書記,兼任政法委書記,也算干回老本行了。」高育良言語難掩喜色。
「老師,那您這可算高升了,下次我有空去呂州,咱爺倆喝點,給您慶祝慶祝。」
從正處直接跳躍到市常委班子,是跨了一大步,正常先解決副廳,給個副市長之類的,或者回省里干一任副廳長之類的。
能直接跳進常委班子還擔任三把手確實是跨了一大步。
官場如同金字塔。
越往上人越少,也越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一小步都得等上好幾年。
「好啊,我也好久沒和你小子喝幾杯了。」
祁同偉問出自己的疑惑:「老師,您這跨度這麼大,裡面有什麼事嗎?」
高育良出任金山縣縣委書記三年未滿,就直接跳躍一大步,的確不同尋常。
高育良道出了原因,「這還得感謝你,讓我在金山縣也做了一些不錯的成就。
另外咱們的梁書記馬上要退下去了,我這個位置也是他退休前爭取來的,算是最後一次再幫我一次吧。」
說到這,高育良喜憂參半。
上位實權副廳固然高興,但自己的後台也到站了。
以後除非成績特別突出,否則就只能熬資歷,在各個部門打轉,然後到站前解決副部待遇。
不過他認為自己還年輕,剛剛41歲,就算熬資歷,他也還有機會再上前一兩步。
這也是他為什麼第一時間把電話打給自己這位學生。
以後能不能走的順暢,恐怕還得看他這位學生。
祁同偉在上面有各位大佬關注著,只要有成就,上位不成問題。
祁同偉聽出言外之意,寬慰道:「老師,您不用擔心,沒了梁書記,你還有學生在,學生一定鼎力支持您。」
高育良笑的很開心,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好好好,同偉,以後咱們師生攜手,在這漢東闖出一片天地來。」
高育良越發覺得有個好學生,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此時的他,覺得自己忽視了很多東西,自己教過那麼多學生,要是都匯集起來,那得是股多大的力量。
尤其早些年畢業的學生,優秀者也有處級幹部,主政一方的。
是時候找機會聚一聚,聯絡聯絡一下感情。
祁同偉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才是讓高育良搞出漢大幫的原因。
「老師,那您去了市里,金山縣縣委書記是不是李達康接任?」
「不是,李達康這次也被提拔了,直接越過一把手,和我一同進入呂州市委常委班子,他是常務副市長。
金山縣能有這麼大的成就,離不開李達康六年來的兢兢業業,這份功績沒人能抹殺,就連我,都算占了他的便宜。」
祁同偉沒有驚訝,李達康上面有趙立春背書,下面金山縣的確搞得好,GDP年年新高,去年更是排名呂州第一,更跨進省里的十大強縣之一,破格提拔也在意料之中。
閒聊了幾句,高育良話鋒一轉問起侯亮平的事。
祁同偉如實匯報,將對方調去反貪局任副局長。
高育良瞬間就明白祁同偉想讓對方做刀的意圖。
這次他不再說教。
一個讓自己無比滿意的學生,跟一個讓自己不停失望的學生,該選誰他分的清。
既然自己這位學生有了更好的前途,自己作為老師的,還能說什麼。
關照他,高育良做不來,成為敵人,又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可以預見,攀上趙立春這位大佬的船,以後成就比自己也只高不低。
高育良只說了一句,要照顧一下陳老的面子,便掛了電話。
祁同偉笑了笑。
這些年,他都快忘了那個老人。
以陳岩石的性子,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要清高就清高到底,自己還會敬畏對方幾分。
要是會為了侯亮平的事隨意插手,倒讓他小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