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這回客戶在哪?」
一輛賓利車行駛在公路上,后座的李昊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車水馬龍。
胖子在一邊炫了一口薯片,手悄悄在座椅上抹了兩下,低著聲音:「昊哥,這回是個大客戶,也沒說做什麼法事先打了五萬定金,完事還有五萬。地址在......在陸藝灣那獨棟別墅!」
李昊挑眉,雙眼放光,轉頭瞥去,燈光樓影透過車窗映照在胖子身上,恍然間仿佛看到一尊彌勒佛。
胖子低頭,抬手,一袋薯片進肚。
靠!
這哪是彌勒佛,分明是餓死鬼投胎!
「別吃了,都多胖了!」李昊沒好氣的拍了胖子一巴掌,接著湊近耳朵低聲囑咐:「這回道具沒出差錯吧?這可是大客戶,別像上次那樣道具出錯,還好那家也沒懷疑。」
胖子留給李昊一個妥了的眼神:「就是昊哥,我從網上查到這個別墅有點邪。」
「這別墅是個古宅重建,被天價賣出後,沒多久這別墅女主人就去世了,兒子在樓梯上摔折了腿,女兒在做飯時被刀劃破了臉。」
「咱們之前也有不少人來這,好像都沒解決。」
「解決啥,就是人嚇人,就是意外。做了這麼多法事下來見過詭了麼?胖子,現代社會要相信科學!」李昊撇撇嘴:「那定金髮過來,還是老樣子,五五分帳。」
轉帳消息傳來,李昊看著手機里的餘額,還是這個實在。
眼角瞥見時間——十一點了。
兩人剛從上一個客戶那下場又買些道具,耽擱了些許,客戶又要求必須今天到,李昊看著車窗外日頭早已落山。
車穿過喧鬧街市,越開越偏,周圍都沒幾個人影。
吱——
賓利車停到一獨棟別墅門口,司機慌忙下車打開後門。
李昊不慌不忙的邁出車門,手提桃木劍,身著八卦袍,一手假模假樣的掐算著,雖然沒見到客戶,派頭得做足。
胖子將道具箱推下車,隨後也吭哧吭哧擠下車門。
司機伺候完倆人下車,連忙上車,關門,打火,加油,一氣呵成。
兩人反應過來,車尾燈都快看不到了。
「怎麼感覺不對勁呢,昊哥。」胖子往李昊身後逑了逑,緊張的往嘴裡塞了一把蠶豆,「這裡不會真有詭吧...」
時值盛夏,夜色朦朧,人跡罕至,這別墅只亮著兩三盞燈,其他屋子都隱匿於黑暗之中。
四周路燈明亮異常,卻照不進那別墅黑暗之地,只有兩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
李昊喉頭聳動,一滴冷汗從脖頸划過,握緊手中桃木劍,回頭朝著胖子後脖頸就是一巴掌。
「瞎說啥!要相信科學!也不想想這是哪?人少不正常麼?!」
「可是......李大師?」
李昊正教育胖子要堅信唯物主義,沙啞的話語在身後響起,仿佛那年久失修的破屋門被拉開的聲音,讓他不禁身後汗毛炸立。
胖子也是嚇了一跳,兩隻小眼瞪得老圓,在看,那別墅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老者,門口的燈刺著眼,看不清老者模樣,看腳下......有兩個影子!
胖子揉揉眼,在瞧,頂燈照耀下分明只有一個細長影子。
「昊哥,是客戶!」
李昊僵硬的轉過頭,頓時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是客戶,不是客戶難道還是鬼啊?」
「啊,對對對......就是昊哥你這手能松點不,我這手都快被你捏紫了。」
李昊整整衣冠,一手托桃木劍一手掐訣,轉身對著老者作揖。
「無量天尊。」
那老人咧嘴一笑,猶如多年的老樹皮斷裂開來,在屋門的照耀下,溝溝壑壑,嘴角上揚扯動滿臉皺紋,更顯陰森異常!
焯!
李昊握劍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後背冷汗淋漓,胖子縮在後面更是大氣不敢喘。
老人像是有所察覺,連忙讓出身位,朝里擺手道:「小老兒姓張,叫我老張頭就好。」
「外面天熱,到屋裡細談!」
頂燈不再刺眼,在看老張頭,慈眉善目。
李昊暗自呼口氣,看來剛才是燈光效果。
怎麼能自己嚇自己,要相信科學!
「這客戶也不質疑一下麼,以前客戶見你這麼年輕都會質疑下,這...」
胖子躲在李昊身後,用只能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不質疑還不好。」
「好是好,就是感覺毛毛的...」
李昊近前,頂燈照耀下,老人更顯慈眉善目,身上傳來一股淡淡形容不出的味道。
不太好聞,李昊聳聳鼻頭。
李昊微微欠身,走入屋內,冷氣似乎開的很足,剛進門不禁打了個冷戰。
三人進屋,李昊兩人站在客廳連連咂舌。
不愧是賣出天價的別墅,光這一個客廳都能騎自行車遛彎了。
老張頭笑眯眯帶二人逛著這個別墅。
兩人隨著老張頭逛完這個別墅,燈也都打開,整個別墅亮堂不少。
這就老頭一個人?
李昊倒也沒多管閒事,辦事重要,便開口道:「還未問居士要做什麼法事,驅鬼辟邪還是風水化煞?」
「我這屋子裡有鬼!」
「我能感覺到那可能是我老婆子......不,絕對是她!」
「哦?那可是要驅鬼辟邪?」李昊背著老張頭,不屑的瞧了一眼。
看來這老頭不像好人啊!不會是年輕時為了家產把他老婆給噶了吧,現在老了疑神疑鬼,感覺老婆找上來了?
老張頭沒注意在身後已經腦補了八百集家庭倫理劇的李昊,接著道:「不,我想見見她。」
老張頭緩緩開口,慢慢回憶。
總結下來,他媳婦在他還沒發家前便跟了他,一起吃苦多年,發家後又一心工作冷落了妻子,一個月前媳婦又突發疾病跟他連句話都沒說便故去了,兒女嫌這晦氣也連夜搬出家門。
老套的故事,老套的讓李昊感覺有點假。
李昊隱晦的朝胖子擺個手勢,胖子點點頭。
「好的,居士我已明白了,現在我讓我助手幫我擺好法壇。」
李昊將老張頭送入偏廳,胖子趕忙抓緊布置道具。
「胖子,那些道具動靜小點,今天請魂,不是除凶。」李昊臨走輕聲吩咐著。
良久。
李昊跟老張頭從偏廳走出,相交甚歡。
胖子拿手在底下悄悄擺了個OK。
李昊心領神會,對著老張頭作揖:「居士,這法壇已經擺好,我現在便開始做法!」
「好。」老張頭立即退至一旁,看了看腕錶,面色焦急。
李昊立即站到胖子布置好的法壇前,手握桃木劍,腳踩天罡步,劍頭一指,口中大喝:「呔!」
法壇上香燭噔的亮起。
胖子將按遙控的手背在身後...
李昊手拂劍身,不動聲息將磷粉抹到劍尖,抬劍一抖,一枚符咒出現在劍尖,劍身一轉,符咒呼的燃起,瞬間化為灰燼。
緊接著劍柄頂住額頭,雙眼微閉,台前繞圈,口中念念有詞,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急急如律令,今命......叫啥來著?」
「柳淑琴。」
「奧,今命柳淑琴速速前來!」
話閉,法壇前竟捲起風卷,吹的燭光左右搖擺。
李昊:???
胖子竟花這麼大價錢擺這道具了?
胖子:???
也沒在這擺道具啊?
再說遙控也沒按呢啊!
驟然間!
整棟別墅霍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法壇上幾枚香燭映照著李昊滿臉愕然的面孔。
胖子咋還給電閘也下道具呢?
四周寂靜昏暗,只瞧得見法壇上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與那蠟燭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噹——
牆上的掛鍾在這寂靜的黑暗中陡然響起,鐘聲迴蕩在空氣中。
十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