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明川走遠，老者打出去一個電話，「小楠，成了。」
「賣了多少？」
一道女聲從手機里傳了出來，如果秦明川在此，一定會聽出來這女聲正是18號的聲音。
「兩千，一會兒我轉給你一千五，該說不說，現在的外賣小哥都不差錢啊！」
「外賣小哥？」
「對呀！你打電話告訴我留意的那個小伙子穿著一身黃色的外賣員衣服，小剛還衝他後背指了指，錯不了。」
「哼！還告訴我是搞運輸的，原來是運盒飯的。」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不正常嗎？對了，明天下午有時間嗎？我去你宿舍啊，這麼多女孩子，還是你最讓老頭子我著迷，」說完，老者還猥瑣的笑了幾聲。
「有時間，你小心點，別讓之前被騙的傻子們看見了。」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小乖乖，明天下午見！」
掛掉電話，18號陰著臉，「男人！呸！」
這時小剛，也就是幫秦明川辦卡的那個小弟的電話打了進來。
「楠姐，陳哥點名要你為他服務，他上次來的時間是三月二十日。」
「知道了。」
補了補妝，18號扭動著腰肢來到了剛才秦明川所在的那個房間，一縷陽光般的笑容掛在了她的臉上，一道甜美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吐出，「您好，18號技師很高興為您服務。」
「哎呀！原來是陳哥啊！您可好久沒來了，上次來的時候還是三月二十號吧！一晃幾個月沒見到哥哥了，真是想死妹妹了……」
秦明川騎著電驢，馳騁在午夜的街頭，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楊柳的失望，又有初經人事的欣喜，甚至還對保溫箱裡放著的秘籍抱有一絲希望。
半個小時左右，他回到了自己所租房子的小區，這個小區是一個老破小，樓齡比他年紀都大，裡面的各種設施自然也是陳舊無比，這裡只有一個好處，就是便宜。
秦明川取出猛男秘籍，往自己後腰一別，抱著沉重的電瓶，噔噔噔，一口氣跑到了四樓，開門的瞬間，只見屋內煙霧繚繞，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
「咳咳，死強子，你這是抽了多少煙，活生生把人間抽成了仙境，開著窗戶還這麼大的味，不怕被嗆死啊！」
「川兒，這都幾點了才回來，錢是賺不完的，苦也是吃不完的，那麼拼命幹啥？大部分還都給楊柳那個賤貨了，一年多了吧，是不是連手都沒拉過？」
在煙霧繚繞中，一個胖大的年輕男子光著膀子，穿著條黃色的大褲衩子，坐在一張吱吱嘎嘎，仿佛隨時都要散架的木頭椅子上，光腳踩在地上，嘴裡叼著一根已經快要燃盡的香菸。
就見他一手鍵盤，一手滑鼠，盡皆快速的划動著，發出噼哩叭啦的響聲，那雙不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電腦屏幕，頭也不抬的對著秦明川說道。
「別跟我提她，特麼的，我也想明白了，從今往後她過她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彼此再無瓜葛，」秦明川一邊說著，一邊燒了壺水。
「靠，你終於想明白了，我早就和你說過，楊柳那個女人一心想在這京都紮根，哪裡會看得上你我這樣的窮鬼。」
「想要紮根必須要有房子，這裡的房子動輒十萬八萬一平，就算你累死累活一個月賺一萬，去掉花銷，一年能買一平，買個五十平的得五十年，要是一百平的就得一百年。」
「一百年啊！就連變成鬼都還買不起呢。」
「再說了，等你有了房子肯定又想找個暖被窩的，賺的錢不僅都給了她，沒事兒還要受她管束，看她臉色，逢年過節還要孝敬她的爹娘。」
「房子和媳婦都有了，咋地也得再添口人吧，現在的娃娃不像我們小時候，有口飯就行，從打懷孕之前就要開始花錢了。」
「父親戒菸戒酒，母親葉酸片、各種維生素、礦物質、蛋白質，你就吃吧，只有你沒聽過的，就沒有他們不賣的。」
「更有甚者，還有那些去做試管的，人家那買賣做的，不管成與不成，錢是一分不能少，一次就得十萬八萬的，咱買個西瓜還得保甜呢吧，不甜不要錢，他們也不講理啊！都趕不上賣西瓜的。」
「你說那些人咋就這麼想不開呢，既然老天爺不讓你有，那就不要了唄，兩個人賺錢兩個人花，多瀟灑，非要有違天和，強行生育，弄個銷金窟出來。」
「不僅有花不完的錢，還有操不完的心，小時候愁學習不好，長大了愁工作不好，等他們有孩子了還得操心他們的孩子。」
「等你真的病倒在床上，又能指望上他們啥？老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再說了，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家庭，誰能一直在旁邊守著你？」
「最怕把孩子拉扯大了，結果發現不是自己的種，這特麼可尷尬了，」秦明川想起了之前網上報的那個悲催的男人，不由得插口說道。
「對唄！哪個爺們攤上這事兒能受得了，所以啊！像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就該斷了娶妻生子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像我這樣多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想玩玩，想抽抽，想躺平躺平。」
「干大半天活，賺個一百二十塊錢，五十塊錢用來吃喝，四十塊錢交房租，三十塊錢存起來，一個月存九百，一年存一萬，干滿三十年。」
「等五十多歲了，手裡有三十來個存款，往老家一回，守著幾畝薄田，養條狗，每天看日升月落，聽蟲鳴鳥啼，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強子像是一天沒和人說話了，上來就是噠噠噠一陣輸出，不過看他那敲打鍵盤的手速，倒是沒耽誤他打遊戲。
「想的挺美，還挺有意境，就憑你這麼抽，能不能活夠三十年都兩說，再說了，以後老了有病，連個看望的人都沒有，不會覺得淒涼嗎？」
秦明川看水已燒開，拆開一袋方便麵，放入一個大碗中，倒入開水之後，在上面扣了個盤子。
「淒涼？應該是那些有子女卻無人探望的人更淒涼才對吧！」
「做人啊，最重要的是開心，只要日日開心，十年便抵得上百年，沒事兒得給自己找樂子，不能給自己找不自在。」
「再說了，得病咱也不怕，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了，真要得大病了，把錢全花了，整瓶百草枯，兌點可樂，一仰脖兒，完事！」
「唉，川哥，泡麵呢？您受累，給老弟也泡一碗。」
「玩你的遊戲吧，都要一仰脖的人了，還吃個屁飯，」秦明川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