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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3 07:50:46 作者: 夢溪石
  夜裡光線不足,他看不見慕容迅,只能判斷他大概的方向,朝那裡拱手。

  慕容迅卻一眼就瞧出來了:「你是個瞎子!」

  ……

  小小一個出雲寺,一夜之間風起雲湧。

  縱是雲拂衣早有預料,但今晚的情況依舊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衣袖捲起,她拍出一掌,人卻往後飄去,姿勢優美,仙氣十足,旁人看來像是翩翩起舞,絕想不到這一掌蘊含的力量有多大。

  對方雙袖一揚一卷,輕而易舉便化解了雲拂衣的攻擊,雲拂衣卻看得分明,從那雙袖之中滑出兩片薄如柳葉的蟬翼刀,刀光一閃而過,旋即又消失無蹤,可她凌厲的掌風同樣也消弭無形。

  這個對手很可怕。雲拂衣意識到。

  「雲拂花雨不留衣,不愧是六合幫的二把手,外人都說雲拂衣是女子,恐為傀儡,說這話的人怕是沒機會領教過雲副幫主的能耐!」

  無聲氣流伴隨著這句話一併卷向雲拂衣,後者臉色微變,不復與慕容沁打鬥時的從容,雙手掌印翻飛,形若蓮花,真氣瞬間築牆而起,平平推出。

  兩股氣流相撞,雲拂衣這才發現對方真氣竟能變幻莫測,狀若針尖,無孔不入,窺准空隙見縫插針,她的手掌一觸及,便感覺陣陣寒氣從皮膚滲入血肉,直入骨髓。

  想要撤手已然不及,對方分明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春江潮水一般,層層疊進,雲拂衣吃了暗虧,哪裡還肯硬抗,寧可捨棄身前空門也要後退。

  待得落地時,她胸口已經有些悶痛,喉頭一股腥甜,沒有吐出,反而咽下,若無其事:「閣下何人?」

  對方見雲拂衣面色如常,不由咦了一聲,流露出些許詫異和讚賞:「放眼齊國之內,已經很少有人能接下我這一掌,你倒是有些能耐。」

  「閣下何人?」雲拂衣又問了一遍。

  對方傲然負手,哂笑道:「你們現在在齊國之內,要將齊國之物運出國境,難道朝廷不能過問?今日之事,若六合幫肯將東西留下,我便不再與你們為難,保你們平安離開齊國!」

  聽他提及齊國朝廷,雲拂衣心頭一突,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是齊朝的人?你是慕容沁?!」

  燕朝覆滅之後,慕容一族輾轉流離數個朝代,如今的慕容家主慕容沁,雖也自詡慕容皇族後裔,卻已儼然齊朝爪牙,為齊帝高緯效力,只因有齊國第一高手的名聲在外,旁人為了討好他,當面對他諸多恭敬奉承。

  換作平日,就算慕容沁來了,雲拂衣也不懼與他一戰,但眼下對方明顯是衝著自己押送的物品而來,勢在必得,那就意味著……

  「劉青涯和上官星辰呢!」她臉色微變,問的是同行的另外兩個堂主。

  胡言聞言也是一驚:「劉堂主和上官堂主都在廂房裡護衛鏢物,應該不至於……」

  雲拂衣沉聲道:「沒想到慕容家主堂堂齊國第一高手,竟連偷襲也要帶著手下,傳出去未免讓人笑話!」

  慕容沁嗤笑:「雲副幫主都親自出馬了,我又怎敢妄自尊大?更何況今夜此地還不止我們……何方鼠輩隱匿暗處,還不現身!」

  第10章

  這話一出,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

  雲拂衣皺眉,想起至今沒有出現的寺廟主持和那兩個小和尚,也不知他們是被嚇暈了,還是另有變故。

  倒是那頭被派去搜查的慕容迅和拓跋良哲,抓著沈嶠和陳恭,以及六合幫那兩個堂主回來了。

  「家主,那箱子裡都是些雜物,沒有我們要的東西!」拓跋良哲道,一邊將陳恭狠狠摜在地上。

  來的路上陳恭一直痛叫呻吟,對方嫌他吵,便將他啞穴也點了,此時陳恭連叫都叫不出來,滿面痛苦扭曲。

  沈嶠的待遇稍好一些,興許是他之前露的那一手讓慕容迅有些忌憚,對方還牢牢制住他的肩膀。

  劉青涯和上官星辰,這兩個平日也算威風八面的六合幫堂主,此刻直接被點了周身大穴,形狀狼狽,滿面頹敗,卻硬是咬牙不肯吭聲。

  慕容沁看了他們一眼:「雲副幫主若還在乎你手下這幾個人的小命,就將東西交出來。」

  雲拂衣嘆了口氣:「慕容家主無非是想要我們此行的鏢物罷了,那兩口箱子就在劉堂主他們住的廂房內,你帶人去拿走罷,技不如人,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慕容沁冷笑:「你那兩口箱子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還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真正的鏢物,只怕是被你隨身帶著,片刻不離罷?」

  此話一出,連六合幫等人,都驚訝地看向雲拂衣。

  雲拂衣沉下臉色:「慕容家主是從哪裡聽來了些小道消息便信以為真?這兩口箱子乃是別人託付,請我們送回南陳的,鏢物主人也明明白白,說起來還是慕容家主你的同僚,已故太子少師薛容。他病故之後,薛家家眷托六合幫將其遺物送回薛少師的老家原籍,我們幫主與薛少師舊年有幾分交情,所以命我親自護送,僅此而已!」

  慕容沁:「那兩口箱子裡,裝的都是薛容舊年所用之物,其中多為書籍,兩箱書籍,就地處理了就是,為何還要千里迢迢從齊國運到南方?」

  雲拂衣:「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慕容沁:「你們自上路以來,屢屢遭遇暗算劫持,難道那些人都是衝著薛容的兩箱舊書而來?」

  雲拂衣:「興許有人以為薛少師在世時斂財無數,也以為那兩口箱子裡裝的都是金銀財寶罷,殊不知薛少師兩袖清風,連余財都沒留下多少。」

  慕容沁冷冷道:「薛容的遺物中,有一冊《滄海拾遺》,還請雲副幫主交出來。」

  雲拂衣:「書都在那兩口箱子裡,裡面有便是有,無便是無,箱子都已經任憑處置了,你還要我交什麼?」

  慕容沁望嚮慕容迅二人,慕容迅道:「侄兒都找過了,並沒有一冊叫《滄海拾遺》的。」

  半空傳來咯咯一笑:「慕容家主真是好耐性,圈子這樣兜下去,只怕雲副幫主定要裝傻到底了,你還不如直接說,那冊《滄海拾遺》只是封皮,內里藏的則是《朱陽策》的妄意卷,讓她把《朱陽策》殘卷直接交出來呢!」

  難道四周還藏了別人?!

  胡言胡語兩兄弟面露驚疑,趕緊舉頭四望,卻只能看見枝椏森森,廟宇無言,哪裡有半個人影?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瞧見廊柱後面多了個身影。

  這些人的對話,剛剛陳恭忍著疼痛留心聽了半天,發現自己一句都沒聽懂,原本想要加入六合幫的雄心壯志早已蕩然無存,他被整治了一頓,痛得渾身冒汗,此時疼痛稍解,才有餘力抬起頭去看那個人影,不看還好,這一看就嚇了一跳。

  月色之下,光著腦門,身著僧衣,分明是出雲寺里的其中一個小和尚!

  因為寺里有女客,所以兩個小和尚將廂房讓出來給雲拂衣住,他們則搬來與陳恭等人睡通鋪,剛剛陳恭起來看熱鬧的時候,周圍黑燈瞎火,他只知道六合幫的人出去了,倒也沒仔細看兩個小和尚還在不在。

  可現在聽來,那小和尚的聲音分明與之前大相迥異,竟是個嬌滴滴的女聲!

  陳恭只覺得腦袋跟進了米糊似的,混亂一片,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其他人的關注點,卻不在於小和尚是被人偷梁換柱了,還是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小和尚。

  所有人的臉色,都在她說出「朱陽策」這三個字時為之大變!

  雲拂衣:「閣下又是何人,躲躲閃閃,莫不是見不得光?」

  「小和尚」嬌滴滴道:「人家本來就是想偷偷摸摸混進來,再偷偷摸摸將東西帶走,奈何雲副幫主不給我這個機會,慕容家主又中途插手,害得我不能不現身。」

  雲拂衣弄不清對方來歷,正蹙眉打量,對方又笑道:「雲副幫主自以為低調謹慎,悄無聲息,殊不知自打你們離開京城起,便已被無數人盯上。先前兩撥不過小魚小蝦,不提也罷,今夜才是群英薈萃,只怕除了我們合歡宗和慕容家主,還另有高人沒露面罷?星月正好,難得齊聚一堂,何不將其他人也都叫出來,大家好好敘敘交情,也好說說這《朱陽策》殘卷,到底要怎麼個分配法,是強者得之呢,還是撕成幾瓣,大夥各拿一瓣?」

  她語帶調侃,甚是詼諧,在場卻沒有人發笑。

  雲拂衣心下一沉。

  一個慕容沁,她勉強還能應付得來,再加上個行事詭譎的合歡宗,局面就變得十分棘手了,更何況聽對方言下之意,似乎還有人藏匿在暗處沒現身。

  慕容沁沉聲道:「雲副幫主,你自己也瞧見了,今夜出雲寺強手如雲,單憑你一個,是對付不了的,若你肯將《朱陽策》交出來,我自然會以朝廷的名義放你一馬,並保你們安全離境。」

  「慕容家主雖然是朝廷的人,但以我們合歡宗在齊國的勢力,只怕更有資格說這一番話。」面貌憨厚平凡的小和尚從廊柱後走過來,一邊笑吟吟道。

  也沒見她如何動作,邊上慕容迅便啊了一聲,忙忙鬆開沈嶠,往後急退好幾步。

  慕容沁身形微動,瞬間便擋在慕容迅面前,袍袖中兩道微光飛掠而出,人隨之向小和尚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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