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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頁

2024-08-23 07:51:25 作者: 夢溪石
  郁藹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從頭到尾沒能露出面目,不過我知道,一定不會是二師兄。」

  沈嶠淡淡道:「有人模仿我的字跡給你送信,你立馬就相信了,這說明你心中有愧。」

  郁藹苦笑:「二師兄說得對,時至今日,我所作所為,一無所成,卻害得你,害得你……」

  他一時心神激盪,停住話頭,片刻之後才勉力維持鎮定:「害得你受過那樣的苦楚,是我對不住你。」

  道歉有用的話,殺人放火也不用負責任了嗎?沈嶠並不因為這一句「對不住」而有所動容。

  「閣下言重了。」

  竟連一句師弟也不肯喊了嗎?郁藹面色黯淡,苦笑道:「這也是我的報應。」

  譚元春:「郁師弟,如今大敵當前,你的事能否稍緩片刻?」

  「不能!因為我之所以會遭到暗算,正與突厥人有關!」郁藹深吸口氣,質問段文鴦:「前些日子,我剛剛拒絕了你們的提議,不肯當突厥人的傀儡,緊接著我就遭遇了暗算,若說這其中沒有你們的手腳,傻子都不會相信!」

  段文鴦笑道:「郁掌教不要隨便冤枉人,我又不是你們玄都山的人,哪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這裡,怎麼說也得打傷幾個弟子才成罷!」

  沈嶠忽然接話:「若有玄都山奸細裡應外合,自然能瞞天過海。」

  劉閱與譚元春等人聞言,都不由吃驚:「沈師弟此言何意?」

  沈嶠淡道:「袁瑛與我說過,突厥人對郁藹威逼利誘不成,便轉而煽動其他人,突厥人告訴他,若他肯乖乖聽話,便會扶他當上掌教,既然袁瑛沒有答應,對方必會找上其他人,我想,總會有人經不住誘惑而答應的罷。」

  郁藹咳嗽幾聲,捂著胸口道:「不錯,先是我遭暗算,繼而又是在掌教之位虛懸的情況下,你們就都上山來了,焉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可見今日之事早有預謀!」

  段文鴦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上山,自然不會是為了來跟玄都山眾人耍嘴皮子的,郁藹的出現本身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的存在並不能影響什麼,反倒是沈嶠,反倒有些棘手。

  他心下議定,與桑景行相視一眼,段文鴦哈哈一笑:「郁掌教既然這樣說,我不當這個壞人,豈不辜負了你的信任!」

  他略一揮手,身後幾名突厥人得了命令,分頭提刀撲向劉閱譚元春等人,將他們團團纏住。

  幾名長老武功各有高低,但即使是像譚元春這樣資質武功一般的,那也只是與祁鳳閣其他弟子進行比較,絕非平庸得隨便什麼人都能欺負,不過能夠被段文鴦帶上山的突厥人,自然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當下雙方你來我往,刀光劍影,煞是熱鬧。

  段文鴦負手觀戰,並不參與,笑吟吟道:「這幾人俱是我師親手調教出來的,算是我們突厥最厲害的勇士了,他們早就聽聞玄都山的道長們武功厲害,今日正好討教一番,還請各位道長不要手下留情啊!」

  劉閱等人忙著應付那幾個人,哪裡還有空分出神回答他?

  婁量見段文鴦的目光掃過來,心下一寒,生怕他盯上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弟子,不由自主往沈嶠背後躲了躲。

  劉閱一劍揮去,將那突厥人逼退幾步,又大聲道:「沈師弟,往日玄都山多有對不住你的,當日郁藹宣布你為棄徒時,我也是幫你說過話的,還請你看在祁真人的面子上,守住玄都山門庭,勿要讓這些賊子占了便宜!」

  段文鴦撲哧一笑:「沈道長,我真是為你抱屈!當初你落魄的時候,他們沒有拉你一把,今日有難了,還要你以德報怨,你不覺得憋屈,我都要替你憋屈呢!要我說,你也別管這閒事,等他們都死光了,掌教之位自然就還是你的,如何?」

  「不如何。」沈嶠淡淡道,「郁藹自封掌教,我卻沒有答應,他將我逐出玄都山,我依舊是祁鳳閣的弟子。」

  他將背後山河同悲劍抽了出來,劍身在耀眼奪目的日光下閃爍著瀲灩光澤,隱隱有風鳴雷動之聲。

  「有我在,誰也別想打玄都山的主意。」他如是道,語氣平平,毫無地動山搖之震懾力,卻令人不敢小覷。

  「沈師弟,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此時,伴隨著這一聲斷喝,三道人影從另一個方向掠了過來,一前兩後,為首的是長老孔增,後面則是他的徒弟——沈嶠在山下遇見的樂安與雲暢師兄弟。

  這兩人遠遠跟在沈嶠後面,本想瞧瞧熱鬧,卻沒料想遇見突厥人與合歡宗眾人上山來找麻煩,內訌他們不敢插手,但外敵入侵則是另外一回事,二人當下就趕緊去找自己的師父孔增孔長老,再由孔長老帶著人趕過來。


  孔增來到沈嶠面前,拱手道:「孔增來遲,還請掌教降罪。」

  沈嶠點點頭:「孔長老閉關中途,正是要緊之際,能趕來已是幸甚,何罪之有?」

  也不知是否沒注意到掌教二字的稱呼,沈嶠並未否認。

  孔增卻是老臉一紅,閉關只是託詞,實則是他不願意摻和門派里掌教人選的事情。

  他不知沈嶠是不是已經看了出來,只好含糊矇混過去,又道:「大敵當前,豈容獨善其身,些許宵小,由我來應付便是,不勞掌教出手!」

  段文鴦負手而立,顯然沒將孔增放在眼裡:「只怕你不是我的對手。」

  孔增冷笑:「耍嘴皮子有甚用,試過方知!」

  說罷提劍上前,朝段文鴦劈了過去!

  這一開打,合歡宗等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冷眼旁觀,除了桑景行之外,其他人悉數出手,一時間處處開打。

  樂安雲暢二人自然幫著師父打下手,可惜他們年紀輕,武功還未登堂入室,對上蕭瑟白茸未免有些吃力,很快就落了處處受制的下風。

  眼看雲暢劍法露出破綻,蕭瑟屈指成爪,透過劍風抓向他的脖頸,動作迅若閃電,雲暢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掐住喉嚨,只稍蕭瑟稍稍用力,他就要命喪當場!

  這一幕電光火石之間,連雲暢自己都無法反抗,更不要說旁邊的樂安了。

  正當雲暢以為自己死期將至時,便聽得旁邊有人輕笑一聲:「蕭瑟,你好歹也是成名人物,怎麼淨撿軟柿子捏?」

  話音方落,雲暢頓覺脖子一輕,隨之而來的是死裡逃生的後怕感。

  邊沿梅一掌拍來,蕭瑟不得不舍了雲暢與他交手,扇子擋住掌風,又灌注內力掃了回去,雙方袍袖翻飛,瞬間交手數十招。

  「我當晏無師大弟子如何了得,原來不過如此!」蕭瑟冷笑一聲,「我看你的武功比起玉生煙也沒強到哪裡去嘛!」

  三清殿前面短兵相接,殺氣四溢,霎時陷入一片混亂。

  沈嶠卻沒有動。

  因為場中也有另外一人沒動。

  桑景行。

  上回試劍大會,前有元秀秀橫插一手,後有狐鹿估出現,沈嶠最終也沒能與桑景行交上手。

  但桑景行因此也看到了沈嶠的變化。

  今非昔比,對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只能任人宰割的瞎子。

  雖說丰神俊秀更勝從前,可惜變成了一朵帶刺的花,輕易不能下嘴了。

  當日沒能到手的遺憾始終縈繞在桑景行心頭未去,更有被對方重傷過的過節,新仇舊恨加起來,他斷不會輕易放過沈嶠,他也很明白,自己曾將沈嶠折騰得武功盡廢,對方同樣不會善罷甘休。

  「沈嶠,看到你,我就覺得很可惜。」他忽然笑道。

  沈嶠看著他不出聲,沒有問可惜什麼。

  桑景行:「可惜在半步峰下撿到你的人不是我。」否則豈會讓晏無師拔得頭籌?

  這樣的美人,這樣的資質,天生是為合歡宗而生,合該作為練功的容器在床幃之間度過。

  沈嶠不驚不怒,卻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元宗主呢?上回一別之後,貧道甚是想念。」

  桑景行微微一笑:「我倒是忘了告訴你,如今合歡宗的宗主已經換了人,你若是願意來合歡宗作客,我興許會帶你去瞧一瞧她屍骨沉潭之處。」

  沈嶠挑眉:「你殺了她?」

  桑景行:「很意外?」

  沈嶠緩緩搖頭:「早就聽說你們不和,只不過元宗主不像是會坐以待斃的人。」

  桑景行:「她的確有幾分小聰明,否則我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殺了她。」

  沈嶠:「可惜了。」

  桑景行:「你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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