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大陸,汐雲宗外宗山門廣場。
一年一度的新晉弟子資質考核接近尾聲,當一名新晉弟子的總資質七十五揭曉之時,期待了整整一年的外宗長老和弟子們個個再露失望之色。
他們將目光目光匯聚在最後一名參加考核的才俊身上,也將最後的希望都集中在這名才俊的身上。
「請王都莊家子弟莊恆接受考核!」
隨著考核席長老的聲音響起,莊恆入場,先是抱拳朝考核席和四方汐雲宗弟子施禮,隨後邁步朝廣場中央的巨型雕像走過去,準備接受考核。
此時,只見一個清瘦少年,雙手抱頭,面目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步履蹣跚地躥進場內。
說來也巧,清瘦少年剛好搶在了莊恆前面,也朝那巨型雕像靠近。
那莊恆面露不悅之色,只不過這裡是汐雲宗,他不好當場發作而已。
「這是誰?快阻止他,別讓他接近宗門祖師的雕像!」
數名汐雲宗外門弟子縱身而起,撲向不斷靠近廣場中央巨型雕像的少年。
一名面色憔悴的中年婦人追著少年也進入場內,她面色焦急地喊道:「啟兒!回來,回來!」
這少年名叫封啟,此番進入汐雲宗是求醫而來的,卻遇到了新晉弟子考核,好奇觀看了一陣,這一耽擱下來因發病而癲狂。
封啟這樣突然闖入,正好擋住了莊恆的去路,這令他極度慍怒,但不好第一時間發作,當他聽到要阻止封啟的命令之後,第一時間朝封啟出手了。
他從身後用雙手直接掐住了封啟的脖子,令封啟的慘叫之聲戛然而止。
莊恆掐著封啟的脖子將他往後拉,封啟則是本能地抓住了莊恆的雙手,欲將對方的雙手拉開……
二人相持不下,封啟掙扎之下向前躬起了身子,無形之中將莊恆來了一個過肩摔,重重地將莊恆摔在了地上,摔了個嘴啃土。
掙脫莊恆之後,封啟漫無目的繼續亂竄。
「你敢對本少動手,找死!」
那莊恆追上去,用他所學的功夫欲對封啟下重手……
「莊少息怒!」
隨後趕到的三名汐雲宗外門弟子瞬間就將封啟包抄,抓住他以後往回拉。
「放開我!」因發病而有點神智不清的封啟使勁掙扎。
而且他還掙脫了三名外門弟子的控制,不斷地向雕像靠近。
「怎麼可能!他竟然能夠掙脫我們的控制!他的力量比我們還大。」
「兩位師弟,用上修為!」
就在三名外門弟子被逼得運轉修為,就要將肉體凡胎的封啟抓住之時,一隻巨大石手將他們攔住了。
眾人這才發現是巨型雕像伸手攔住了他們,隨後只見這隻巨手將倒地掙扎的封啟拉了起來,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按在封啟的頭頂百會穴上,將一股奇異的力量灌注進入他體內。
從封啟的狀態來看,他應該身患怪症,正因病症嚴重而痛苦不堪。
在這股神秘力量的衝擊之下更是痛上加痛,令他頭痛欲裂,慘叫連連,身體也像要被撐爆了一般。
「啊——」封啟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山門廣場。
「叮!」
只聽一聲脆響傳自丹田。
似乎體內有禁錮被打開一般,封啟感覺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源于丹田,並沿著經脈迅速擴散向全身,與雕像巨手傳來的力量形成了抗衡之勢。
這兩股力量相差甚微,在封啟體內形成抗衡並僵持不下。
「叮!」
緊接著,封啟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似乎又有一道禁錮被打開了。
又一股力量加入到對抗巨手之力的隊伍之中,最終巨手傳來的玄妙之力被逼出體外,封啟體內的兩股神秘之力也就趁勢破體而出,將雕像傳渡過來的力量逼退,並沿著雕像的巨大手掌衝擊而去……
隨著體內力量不斷湧入雕像之中,封啟感覺到自己仿佛與雕像融為了一體,特別是他的視角,已然是高聳於廣場之上巨型雕像的視角了。
這般居高俯瞰之下一切都顯得渺小。
他的神念被玄妙力量引導穿越虛無而去,來到一個陌生的古市,青石板街道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番熱鬧的景象。
封啟開始打量起這古市來。
石板街道兩邊商鋪林立,一直延伸向遠方。
人流之中,一名衣衫襤褸的瘦小少年,被擠得踉踉蹌蹌,一副就要摔倒的樣子,可是他卻沒有倒下,而是撞到了一名衣著華貴的員外身上。
「對不起!」少年急忙道歉。
「走路長不長眼睛呀?滾!」那員外看到撞他的是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氣得朝少年踢了一腳。
這一腳用力正中少年腹部,他悶哼一聲躬起了身體,劇痛令他抽身而退。
那員外踢了一腳還不解恨,追上來在少年屁股上又踹了兩腳。
少年直接被被踹得身形踉蹌,向一名壯漢撞了過去……
那壯漢是個練家子,他早有準備,用肘關節朝小乞丐的面部抵了過去。
「嘭!」
壯漢的肘擊命中小乞丐的面門。
「啊!」
少年已經被一股巨力彈了回來,其面部已經被撞得面目全非,七竅已經溢出了鮮血。
少年倒退的方向,正是剛剛到達鬧市的封啟所站的位置。
封啟若是躲閃,少年必然會直接摔到地上。
因此,封啟沒有避讓,他想替少年擋一下。
可是,那少年的身體直接穿透了封啟,並沒有半點撞擊之力傳來。
看來封啟只能看得到這古市里發生的一切,但是不能參與到其中。
封啟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周圍熙熙攘攘的人流竟然瞬間消失了。
「剛才場景之中,最應該受懲戒的人是誰?」魂海之中一個蒼老的提示音問道。
這個問題直接把封啟難住了。
場景之中應該受到懲戒的人有很多,比如說那些對少年出手的行人就應該受到懲戒,但是要說最應該受到懲戒的人,還需要仔細刪選一下。
「最應該受到懲戒的人是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封啟沉吟數息之後答道。
「為何?」蒼老之聲問道。
「因為那少年表面看起來雖然很可憐,但是他把行人擠到或是撞到,都不是被動的,而是他自己有意為之。」封啟說道。
「何以見得?」
「因為他把主動撞人演繹成了被動撞人,而且他每撞到一個人,或是被別人撞到,他都會出其不意從別人身上順走一樣東西,手段極其高明,讓人防不勝防。」
「能夠看得出這少年的破綻,觀察力還算勉強。」
須臾之間,封啟發現古市之中又開始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封啟漫無目的在古市之中閒逛了起來,雖然表面看來他漫不經心地閒逛,但是他將古市中的人和事都一一記住了。
時間在流逝,封啟在古市之中閒逛了許久,並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人或事,也沒有接到提示音的問題。
忽然,陣陣撲鼻的香味傳來,令人生饞。
「哇!好了!好了!」
一陣小孩的歡呼聲傳來。
封啟循聲望去,只見一群小孩圍著成了一圈。
香味就是從那升騰的熱氣飄過來的,這種香味,是封啟從來沒有聞到過的,但卻是他覺得最香的一種味道。
那一圈小孩正圍著一鍋湯食,一個四歲左右的男童正在攪拌鍋里的湯食,一個兩歲左右的女童正在為其他小孩分裝湯食。
分到湯食的小孩歡天喜地,更是吃得津津有味。
當女童為最後一名小孩盛了湯食遞過去時,那小孩沒接住,湯食打潑了。
「都是你,盛一碗湯都盛不好!」那小孩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
「我沒有!是你沒接好!」
女童雖然在反駁,但她還是將鍋里最後的一碗湯食全部盛給了那小孩。
看著空蕩蕩的鍋,女童的眼裡有淚珠在滾動,她只有舔舔那盛湯食的勺子以減緩那難耐的飢餓之感。
「婆婆!湯食打潑了,沒有吃的了,你還要再挨一陣!」那男童朝街邊的的一個店鋪喊道。
「婆婆還不餓,難為你們了。」
「煮湯了!煮湯了!自帶食材!分文不要,只需要留一碗湯食就可以!」男童繼續招攬生意。
一個少年朝那兩個小孩走了過去。
「哥哥!你要煮湯食嗎?」女童怯生生地問道。
「想煮,可是我沒帶食材!哪裡可以買?」少年說道。
「那裡!」女童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糧鋪說道。
少年走過去花了一文錢買了一些食材交給女童:「幫哥哥煮一鍋!」
「好的!稍等!」女童破涕為笑。
倆孩童即刻忙活了起來,男童既負責加火,還有加水和放食材,女童只是負責攪拌鍋里的湯食。
封啟一直盯著倆孩童的動作,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何奇異之處,他更是沒有聞到剛才那令人難忘的香味。
「這是我婆婆的獨門調料!」
那男童放入一小包調料,讓那女童攪拌均勻之後蓋上了鍋蓋。
那熟悉的誘人香味開始瀰漫開來,令人生饞。
不一會兒,湯食煮好了。
那女童給少年盛了一碗湯食遞過去。
那少年接過湯食,頗為享受地聞了一下,隨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找出場景之中最特殊的人!」蒼老提示音響起。
最特殊之人!
這個問題好像並沒有那麼難,應該集中在眼下他看到的這四個人之中。
封啟思索片刻答道:「最特殊的人是那個煮湯食的女童。」
「何以見得?」
「湯食中那特殊的味道是女童烹飪出來的,是因為她的身體特殊,凡是經過她烹飪的食品,都會有那種特殊的味道。」
「為什麼香味不是那個調料包的作用呢?」
「調料包只是障眼法,那女童在攪拌湯食之時,湯勺上隱隱有光華閃現,似乎用什麼融入到湯食之中。」
「能夠看得見那奇異的光華,說明你的觀察力還行!」
就在此時,場景切換了。
封啟出現在一片混沌之中,感知之中全部是一片混亂,似乎充滿了很多事物,但是一時間看不清楚是何物。
漸漸地,他發現這裡並非一片混亂,虛空之中有星星點點,這是一片星空,一片充滿了蒼涼的星空。
「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三顆星星!」封啟並沒有說實話,把繁星點點說成了三顆星星。
「哈哈哈!三顆星星,已經很不錯了!勉強達到了一名星空探險者的標準,歡迎你來到隕星海!」
「隕星海?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去處?」封啟問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記住了,你是一名星空探險者……」
空靈之聲迴蕩之時,星空之中的繁星點點快速匯聚,化作點點寒芒,在封啟的瞳孔之中無限放大,最後打入他的眉心之中。
一陣劇痛隨後傳來,封啟的發現自己的魂海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信息,一些他暫時無法理解的信息。
劇痛令他的神念回歸現實,似乎剛剛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只是在短短瞬間就發生了一般。
他才發現身邊的巨型雕像已經被赤紅如火的光華給包裹了起來。
「轟!」紅光直衝天際而去……
廣場中正欲離去的長老和弟子們紛紛轉身,看向那直衝天際的赤色光柱。
「赤色光華!怎麼可能?」
「那是資質上了九十的標誌!」
「我汐雲宗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赤色光華了!真是天佑我汐雲宗啊!」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不僅令全場所有人的思維瞬間停滯,有激動過頭的甚至當場石化或是熱淚盈眶。
唯有那莊恆,面露慍色,極為不服。
那直衝鬥牛的赤色光華,更是驚動了內宗的長老、各峰首座和親傳弟子,他們第一時間衝出洞府,直奔山門廣場。
幾乎瞬間到達的是一名身著道服、出塵脫俗的中年女修,她正是汐雲宗九峰之鈞天峰首座,也是汐雲宗宗主。
看著巨型雕像赤色光華越來越盛,她抬手輕輕一揮,一陣迷霧頓時將閃爍著赤色光華的巨型雕像給遮擋了起來,更是隔絕了從雕像口中響起的低沉之聲。
「總資質一百,覺醒黃級低等體武魂——先天綿骨枯藤蛇血脈……」
巨型雕像的聲音就此頓住了,而它前方站著的汐雲宗主和剛剛到達的八峰首座,還在等待雕像宣布封啟資質的下文。
他們同時看到了封啟丹田位置亮起的螢光交織而成的一條毫無生機的的枯藤盤在腰間,令其體表都布滿了枯木般的花紋,時而像一條枯藤時而像一條蛇。
現在體武魂已經揭曉,更多目光在封啟的眉心聚焦,他們更想了解其覺醒的念武魂是什麼,但他們看到封啟印堂上閃爍的螢光卻沒有匯聚成形就已經隱去,不免有些失望。
「什麼?資質一百?」大家不敢懷疑巨型雕像的判斷,他們只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資質一百,那必定是體武魂和念武魂的雙覺醒,怎麼沒看到念武魂?」有的首座問道。
「滿資質卻沒有覺醒念武魂,這不合常理。」
頓時,陣陣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大家稍安勿躁!此種情況我汐雲宗首次遇到,眾位同門,有何高見?這弟子的資質過於逆天,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保密,除了我們九人,不得外傳。我們對外宣稱他的總資質九十五即可!」鈞天首座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入八位首座耳中。
宗主鈞天首座輕揮玉手,那籠罩著巨型雕像的迷霧已然散開。
眾首座強壓心中的震驚,開始思考其中原由。
大約五息功夫,一個年輕女修之聲傳來:「宗主!眾位師兄!小曼認為,他覺醒的是綿骨枯藤蛇血脈,雖然是極為難得的植、獸雙相血脈,但不可能總資質九十五。那就意味著他靈魂之中藏著一個無比強大的念武魂!」
「對!我我複議!」不少首座支持此觀點。
「看來我汐雲宗崛起有望了!」有的首座激動得無法自已。
「他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但只有一個,難不成我們九人一起收他為弟子吧?」有的首座開始打起了收徒的主意。
「瞧你就這點出息,那不如……」鈞天峰首座話未說完,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前方伸出了手掌。
對於宗主這個動作,這是汐雲宗每每在搶弟子之時才會出現的招牌動作。
其餘八名首座竟然秒懂,不約而同也伸出手掌,齊聲說道:「九焰凝塔控火術!」
下一刻,只見九名首座的手心之中都同時出現了一團火焰,顏色各異,每團火焰之中所蘊含的能量極其恐怖。
九團火焰如同活了一般化作九條火龍沖天飛起,在他們頭頂緩緩地盤旋著。
「分!」
九名首座口中念訣,手中法訣不斷變化,他們各自所控的火龍頓時一分為九。
「凝!」
眾首座手中法訣再變,各自所控的九條小火龍開始盤旋交錯,交織在一起開始凝火焰塔。
九座由火焰凝成的小塔隨後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甚是璀璨。
九大首座為了爭收封啟為弟子而展示如此精湛的控火術,讓山門廣場的汐雲宗弟子看得如痴如醉。
這也令還處於懵逼狀態的封啟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下一刻,九名首座開始催動火焰塔在空中相撞。
「轟!轟!轟……」
伴隨一陣巨響之聲陸續傳來,九座火焰塔不斷崩裂開來,最後只留下一座火焰塔懸浮於空中。雖然搖搖欲墜,但其發出的碧綠之光甚是美麗。
無數目光朝還正在操控這座焰塔的女修身上匯聚,她正是第九峰幽天峰首座趙小曼,她年約三十,風姿綽約。
獲勝的趙小曼手中法訣一松,焰塔崩裂開。
趙小曼情緒有一絲激動,她蓮步輕移向封啟走來的過程中暗忖道:「都多少年了,沒有資質如此逆天的弟子了,但不知這弟子靈魂之中所藏的念武魂是什麼?」
趙小曼走到封啟身前站定,用深邃的目光上下審視著封啟,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令封啟有些難為情。
「弟子封啟,參見首座!」為了避免尷尬,封啟單膝跪地施禮。
「還叫首座?」趙小曼被封啟木訥的表情逗得一樂。
封啟連忙雙膝跪地,正正規規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很好!歡迎加入汐雲宗第九峰幽天峰,成為我幽天峰第六位親傳弟子,起來吧!」趙小曼輕拂手掌,封啟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著站了起來,封啟身體之中的情況也就在她輕輕一拂之中瞭然於胸。
她接著問道:「看你之前的狀態應該是身體有恙?現在你情況如何?」
「似乎弟子體內覺醒了什麼力量,現在情況好了一些。」
「沒事就好,簡單說一下你患病的情況!」
「大約兩年之前,弟子被奇怪病魔纏身,四處尋醫未果,幸有莫長老推薦,我們才進的汐雲宗!此番弟子雖然成了幽天峰親傳弟子,但會給師尊帶來很多麻煩的。」封啟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