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給老子開門!」
「今天你要是再不領個婆娘,別怪我不念叔侄之情!」
咣咣砸門的聲震耳欲聾,吵的任昊從乾草垛上爬起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低矮的土牆東倒西歪,偌大的院子裡堆著兩個小堆。
一堆是乾草。
一堆是枯樹枝。
背後的房子是舊木糊上了黃泥爛草搭建,窗上無紙,瓦片零碎,比起荒野古廟還要破爛不堪。
任昊腦袋一團漿糊,記憶出現一片混亂,讓他迷茫中找到了一些原本不屬於他的記憶。
這裡叫做古漢。
不同於歷史上的三國時期,古漢位居中央,國力原本強悍,可從數十年前天災不斷,國力日漸衰微,由此引起了周邊的虎視。
古漢北面古魏,東抗古吳,西抵古蜀。
三家覬覦著中原的花花世界,無時無刻不想征服之後享受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至高美譽。
二十年來,古漢對外用兵不下十次,打的民生凋敝,百姓困苦不堪,人口數量在這二十年內急速減少,朝廷不得不嚴令男子年滿十六歲就要娶妻,女子十四歲就要嫁人。
《黃帝內經》中說:男子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陰陽和,故能有子。
而女子則為二七,正好對應男子十六,女子十四的年齡。
這樣婚嫁之後就可以立刻造人,為古漢的人口事業添礫加沙。
砰!
轟!
原本斷壁殘垣似的土牆轟的一下倒塌了一塊,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壯漢邁進來,一臉怒氣的盯著任昊。
「老子在跟你說話,你聾了!」壯漢怒道。
任昊一怔,隨後想起這是他的親叔叔任鐵三,憑藉著其縣裡主簿岳父的關係做了蔡徐村的村長,在這個絕大多數人食不果腹的時候把日子過的風生水起。
「我沒聾,倒是三叔要注意腿腳,可別絆了跟頭!」任昊看著被踹倒的爛牆,臉頰抽搐了一下。
再爛也是我家的牆!
「絆你奶的腿!」任鐵三罵罵咧咧:「趕緊跟老子出去領個婆娘回來,你他娘的都十六歲了!這次你要是再不領,休怪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到時候縣裡來抓你去充軍,可別罵我這個做叔叔的不照顧你!」
任昊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似乎一場暴風雨就能吹倒的爛房子。
就這狗屁條件,還娶老婆?
不被餓死也被塌房給壓死了!
「沒錢,娶不起!」任昊一攤手,他這具身體不知道多久沒吃過飽飯了,剛站起來這麼一會兒就有些低血糖,眼前都有些發黑。
「好,那你就等死吧!」任鐵三罵罵咧咧轉身就走。
「哎呦!」
任鐵三被倒在地上的牆絆了個跟頭,罵的更大聲踹爛門走了出去。
任昊也顧不得說話,兩腿發軟的走進屋裡,看著空蕩蕩的米缸,又不甘心的再滿屋翻了一遍,最後只找到小半籃不知道哪裡挖的野菜。
「吃吧,救命要緊!」將幾根野菜塞進口中,使勁咀嚼,品嘗著發苦的野菜,任昊兩條劍眉都擰到了一起。
古漢的老百姓太苦了!這種野菜就是他們活命的主食。
「還是煮一下再吃吧。」任昊準備煮熟了再吃,或許不會那麼難以下咽。
剛站起來,他眼前就是一黑,緊接著就人事不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任昊感覺自己唇邊有些濕潤,帶著青草的香氣,忍不住大口咀嚼起來。
「好吃!」夢囈一般,任昊感覺肚子裡面有點東西了,緩緩睜開眼睛。
下一刻,一張白皙分明的俏臉映入眼帘,盤起的長髮盤起,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純淨的大眼睛正驚喜的望著自己。
「相公,你醒了!」女孩的聲音如同百靈鳥一般悅耳,美中不足的是透著一些虛弱無力。
任昊一個骨碌爬起來,驚愕道:「你叫我啥?」
「相公啊!」女孩理所當然的開口,面帶一絲羞澀:「奴家叫蘇婉兒,今年十六……啊不,十四歲,來自土坡村,願持帚侍奉相公。」
「等會兒!你怎麼來的?我沒出門領你啊!」任昊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些女子都是縣裡統一帶到各村讓未婚男子備領挑選,自己可沒出去過。
難道我失憶了?
噗通!
蘇婉兒忽然跪下來,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道:「相公恕罪,婉兒自幼體弱多病,做不了重活,這些年來多次被嫌棄,與婉兒同來的姐妹都被挑走,是村長把奴家領進來,說是奴家敢離開,他就打死奴家……」
任昊明白了,感情這蘇婉兒是任鐵三強行塞給自己的老婆。
當年和自己父親搶田地的時候錙銖必較,現在迫不及待的塞給自己一個漂亮老婆,可真是自己的好叔叔啊!
任昊撇撇嘴。
「相公不要趕奴家走啊!奴家沒臉回娘家了……」蘇婉兒淚眼汪汪的跪在地上哀求道。
任昊暗嘆一聲,伸手扶起蘇婉兒,嘆息一聲:「算了,誰讓咱們都是苦命人呢,就搭夥過日子吧。」
「多謝相公!」蘇婉兒大喜,就要再次下跪,卻被任昊攔下。
「別跪來跪去的,我不習慣。」任昊對這種封建糟粕有些不感冒,身為一個現代人,他更喜歡平等對話。
須知,一個喜歡別人對他低三下四的人,那麼他在面對比他層次更高的人的時候,也會像奴才一樣卑躬屈膝。
「是,相公,奴家謹記!」蘇婉兒白皙的俏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任昊揉了揉額頭,一臉愁容,原本自己一個人都夠嗆,現在又多個老婆,難道要一起撲街?
「相公再吃一些吧,奴家再為你盛一碗。」蘇婉兒用碎了角的破碗將鍋里剩下的野菜和湯水全部撈起來,端給任昊。
任昊看了看蘇婉兒弱不禁風的身體,苦笑道:「還是你吃吧,我看你都貧血了。」
「奴家不敢,請相公先吃。」蘇婉兒嚇了一跳,連忙將碗舉過頭頂。
任昊有些無語,將碗搶過來放在旁邊,又找來一個破碗,分了一多半,隨後遞給蘇婉兒,冷著臉道:「吃!統統吃乾淨!」
蘇婉兒一臉惶恐的端起碗,拿起筷子小口吃著野菜,美眸中既惶惑又感動。
任昊端起碗將剩下的野菜扒拉進肚子,透過空蕩蕩的窗戶呆呆望著天上幾朵狗尾巴似的白雲,微微皺眉。
晚上吃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