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圖窮匕見
朱慈煊才十三歲,又被他母后呵護著,就像沒有經歷過風摧雨打的溫室花朵,哪遇到過這樣被人喝問的情況,一時之間,有點愣在那裡。
皇后一見,更是不滿了,一下把朱慈煊拉到身後,然後對永曆皇帝大聲說道:「陛下,黔國公太過分了,你也不管管?」
永曆皇帝知道,沐天波是真的在尋找逃出生天的法子,甚至都不惜殺了馬吉翔。
最為關鍵的是,他知道沐天波對他是忠心的。而且在這緬地,他也離不開沐天波。
因此,永曆皇帝聽到皇后的說話,卻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沒有開口責備沐天波。軟弱無能的性格,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沐天波卻沒解釋什麼,而是眼睛盯著太子,等待答覆。
說真得,他對太祖皇帝的子孫,實在是有點失望了。不過沐家深受皇恩,就算是失望也沒辦法。
皇后見永曆皇帝只是嘆氣並不說話,有點嫌他窩囊,又見沐天波始終盯著自己的兒子,便看向沐天波,厲聲喝道:「他還是個孩子,你逼他幹什麼?」
沐天波聽到這話,便立刻回答道:「太子殿下已是十三歲,都要娶妻生子,不小了!」
皇后一聽,不由得氣結,他看到自己的大哥也站在沐天波身後,並不幫她說話,便無奈地劃了個十字,禱告道:「全能的上帝,救救你的信徒吧!」
說完之後,她又對沐天波說道:「太子殿下年紀尚幼,卻日日向上帝禱告,乞求上帝垂憐,已盡份內之事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沐天波就怒了,盯著朱慈煊大聲喝道:「太祖皇帝披荊斬棘,浴血廝殺,九死一生,才驅逐韃虜,創下這份基業,靠的是上帝麼?你身為太祖血脈,不以太祖皇帝為榜樣,站出來領著我們中興大明,中興祖宗傳下的江山社稷,卻去求一個外國神,過些日子被蠻夷殺了,有何面目去見祖宗英靈?」
說到這裡,他也有些失望了。
太子殿下從出生開始,就受洗禮入了外國教,有這樣的爹娘護著,就別指望他能有太祖皇帝的一點血性。
心中這麼想著,沐天波便決定不管皇室這邊了,他正待轉身之際,卻見朱慈煊從他母后身後繞了出來,一臉嚴肅地說道:「黔國公,孤自是太祖皇帝的血脈!但是你剛才所說,是否太過危言聳聽了。我們都在這這麼長時間了,為何緬人突然要殺我們了?」
沐天波一聽太子殿下的話,頓時大喜,這讓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和當今皇帝不一樣的性子。
於是,他便立刻鄭重地向朱慈煊說道:「殿下,明日便可知曉,末將是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其事!」
朱慈煊聽了,表情認真地說道:「好,那孤就看著!」
沐天波見了,有些欣慰,到底是年輕,身上尚有熱血。說不定,覺醒了太祖血脈也不一定。只要有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之萬一,那一切都有希望!
他這一波,鬧到了皇帝的後宮,雖然這個後宮實在有點簡陋,但是確實是皇帝後宮。
因此,行宮內所有人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事情,並且是為什麼。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大部分人,其實都是懷著僥倖心理的。
一如朱慈煊所說,緬人都留他們這麼久了也沒動手,是不是就會一直這樣?雖然過得艱苦一點,但是好歹能活不是!
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對於這種連混吃等死都算不上,只能是螻蟻尚且偷生來形容的日子,也過厭煩了。
想想以前是什麼日子,如今又是什麼日子,一直這麼過下去,還時不時地被緬人羞辱一番,還不如死了算了!
因此,不管他們最終相不相信沐天波的話,就有一小部分人願意跟著沐天波干。不過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還是要等第二天看看,是不是真如沐天波所說,緬人要動手了。
夜幕降臨,沐天波就坐在家裡門檻上,根本無心睡眠。
行宮內,所有人都已早早上床,有的甚至在及時行樂,沒有什麼隔音,周圍一片人都聽得清楚。但是,所有人也都麻木了。
沐天波看著天邊最後那絲餘暉,心中也有些不安。
那個叫朱海軍的後世人,自從昨天上午聯繫過他之後,就沒再見他出現,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回放的視頻,他已經看過很多遍。從視頻中他能確定,朱海軍是真的會幫他!
但是,為什麼這麼久沒消息呢?
他說要去一個地方取現代武器,不知道有多遠?那飛機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馬車的一種?
還有,他所說的現代武器,真能讓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能擁有殺緬兵的能力?
火器的話,確實可以。但是,沒幾個人會用。臨時訓練,也需要時間的,並且緬兵中也有一些火器,就好行宮內的這點人,怎麼可能打得過緬兵呢?
想到這裡,沐天波不由得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時,他感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不用轉頭,他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妾夏小瑩。
果然,就聽到夏小瑩在他耳後邊低聲說道:「老爺,沒事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沐天波聽了,伸手輕輕拍拍女人的手,鼻孔中輕輕出了個「嗯」聲,然後說道:「拼死一搏而已,不拼才有遺憾。」
此時的他,其實很是後悔,為什麼要入緬甸呢,當時就應該極力阻止皇帝聽馬吉翔的才好。
不過到了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他正要再說時,忽然眼前一亮,他期盼已久的消息提醒,然後緊接著,眼前一亮,那個叫朱海軍的人又出現了。
於是,他便連忙說道:「怎麼樣,你到地方了麼?」
夏小瑩聽得一愣,正要問是什麼意思時,她就發現,沐天波又和昨天一早的情況一樣了。
這一次,她不驚反喜,連忙站好了,不敢妨礙沐天波。
朱海軍聽到他的話,便笑著回答道:「我就是到地方了,怕你擔心,所以就聯繫你一下。」
說到這裡,他用手一指他面前開著的一個箱子說道:「回頭我就傳送這些東西給你,威力非常大,最好是找臂力強的,可以把這東西丟得越遠越好。這是會炸開的,周圍一片人都會死傷。」
說到這裡,他又一指另外一邊的東西說道:「這叫衝鋒鎗,可以連續射擊,回頭也傳給你。眼下最關鍵的是,時空通訊能量的問題。因此,我們要少聯繫,儘量節約能量,這樣才能給你多傳送一些武器。「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那就先這樣,明日我也會聯繫下你,沒事就先斷開了,節約能量!」
沐天波一聽,立刻高興了起來,雖然他還是不懂,但是他能聽出來,這個朱海軍所說這武器,應該是能對付緬兵的,要不然,他不會這麼說。
給他的武器,當然是越多越好。聽到要節約能量,而當下確實沒有突發的事情,他便連忙說道:「好,那就一切聽你的。」
朱海軍聽了,正要掛掉時,又想起什麼,便忙對沐天波說道:「對了,後天不要聽那些蠻夷的,別去,你們就躲在行宮,讓他們來打便是。我給的都是現代武器,你就按照火器的標準再給你們那營地加固下。然後記得要抓幾個俘虜問問李定國他們具體在哪裡。」
其實,不加固都沒問題,本來就有柵欄,是為了防野獸的,現代武器一開火,這些蠻夷又不是機器人,士氣值鎖定,打幾下就會崩潰。
事實上,這時候的東吁王朝,都被李定國的殘兵敗將按著打的,根本沒什麼戰鬥力。
朱海軍在交代完了這些之後,便斷開了時空通訊。
沐天波這邊,立刻興奮了起來。他一躍而起,站了起來之後,又立刻想起,得再好好看看視頻,琢磨一下。
因此,他便站在那裡,又去回放視頻了。
隔壁的沐忠亮聽到動靜,便出來一看,發現他爹站那不動,便走過去問道:「爹,咋的了?」
夏小瑩見了,連忙「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打擾,然後伸手指指上面。
沐忠亮一見,便立刻明白,不會是上天又和他爹聯繫了,於是,他便不再說話,等著他爹恢復正常。
天色終於黑下來了,月亮和星星都看不到。
除了「皇宮」有油燈這種奢侈的東西之外,其他人更不可能有,有填肚子的都已經不錯了。
因此,行宮內,黑漆漆的,不是離得近,壓根看不見。
沐忠亮見此,便低聲自言自語道:「這個鬼天氣,怕是明天要下雨。」
或許是聽到他說話了,沐天波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兒子那邊,帶著興奮說道:「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走,進屋說!」
沐忠亮一聽,頓時也是興奮了起來,隨著他爹進了門。
夏小瑩見此,自覺坐到了門檻上,不管有沒有風,先望了再說。
黑色之中,看不到臉色,但是,沐忠亮能聽出他爹應該是很興奮的:「晉王的人馬應該也來了,只是不知道在哪裡,等後天打退緬兵之後,順手再抓幾個俘虜,逼問出晉王的下落,我們就可以去匯合了!」
沐忠亮一聽,立刻高興了一會,然後想起什麼,便馬上說道:「爹,既然如此,為何不明白直接把緬使抓了問話呢?只要我們匯合了晉王的人馬,還怕什麼緬人!」
沐天波聽了,搖搖頭說道:「目前還沒撕破臉,如果我們先動手,那我們理虧。當然,最主要的是,時間拖得越久,回頭爹能拿到的武器就越多,應該很厲害的,女人都能用。也只有打怕了緬人一次,我們去找晉王的人馬時,緬人才不會窮追不捨,至少也能嚇到他們,讓他們不敢追得太近。」
沐忠亮一聽,也不管他爹看不看得到,就點點頭說道:「哦,那孩兒知道了!」
「對了,你明天就去把行宮內所有臂力好的集中起來,有大用。」沐天波又交代道,「等緬使一來,確認爹說得是真的,爹就得安排起來了!」
……
父子倆商量了一會之後,各自休息了。
行宮內,及時行樂的聲音,隨著夜幕的加深,終於消停了,只有一些蟲子的叫聲,提示這裡的原生態。
第二天,太陽沒有照常升起,因為是個陰天,至少阿瓦附近這邊,是看不到太陽,天上都是烏雲。
行宮內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驗證黔國公所說話的時候,因此,大部分人都早早起床了。
他們不希望黔國公說得是真的,如果那樣的話,就意味著他們很可能活不過明天。
雖然還沒到中午,但是很多人感覺等了幾年一樣,真正的度日如年。
包括沐天波和相信他的人,也都在等待。
被晴天霹靂劈中沒事,是讓人詫異的事情沒錯;但這和預言到緬使今天會過來,以斷絕供應為威脅要求會盟,並沒有直接聯繫的。
行宮之內,比平時更顯得死氣沉沉。所有人,都在等待。
在永曆皇帝的後宮中,太子朱慈煊都問起過這個事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一個聲音,也不知道驚喜呢,還是恐懼,總之,聲音很響亮:「有緬人來了!」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打在了所有聽到人的腦門上。
這就意味著,黔國公所說是真的了?
不過還有人不想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因為按照黔國公所說,緬人明天就會對他們動手!
在緬人腹地,他們大兵圍殺的話,根本就沒有活的可能,至少他們不相信,黔國公所說,可以死中求活,這會有多大可能?
沒有任何意外,來的是緬王莽白的使者。
大部分人,都不用皇帝召見,自己就跑來這個院子裡看情況。
緬王見到這些明人都是臉色蒼白,就更是趾高氣昂,先是質問永曆皇帝,問他的人為何不去?
然後,他在永曆皇帝和他的文武官員的注視下,說出了他們不想聽到的一段話:「此行無他故,我王恐爾等立心不臧,欲爾去吃咒水盟誓。爾等亦便於貿易。不然斷絕往來,並日用亦艱矣。」
如果是在原本的歷史上,沐天波出頭,回應緬使說道:「爾宣慰司原是我中國封的地方。今我君臣到來,是天朝上邦。你國王該在此應答,才是你下邦之理,如何反將我君臣困在這裡。」
「今又如何行此奸計?爾去告與爾國王,就說我天朝皇帝,不過是天命所使,今已行到無生之地,豈受爾土人之欺?」
「今日我君臣雖在勢窮,量爾國王不敢無禮。任爾國兵百萬,象有千條,我君臣不過隨天命一死而已。但我君臣死後,自有人來與爾國王算帳。」
不過馬吉翔和太監李國泰卻是怕了,不敢強硬,懷著僥倖心理,答應了下來,並且要求沐天波也去,就覺得緬人不會起殺心。
但是,那莽白已經下了決心,一個沒有任何兵力的黔國公,又怎麼可能讓他改變主意。最終,便有了咒水之難。
但是此時,蝴蝶效應已經出現。沐天波心中只是想著如何安排接下來的事情,壓根就沒理緬使。
而緬使卻一定要個答覆,便去威脅永曆皇帝。
永曆皇帝慌了,看看沐天波,見他低頭沉默不語,便哀求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緬使壓根不理會這種哀求,只是冷笑喝道:「去是不去?」
永曆皇帝聽了,有些急了,但是又不敢說重話,結果沒想到,從後面房子裡衝出來一個少年,大聲喝道:「你等土人在此說謊誘騙,臉都不紅麼?想殺我們,直接說了便是!」
永曆皇帝聽得大驚,想要阻止,最終卻是嘆了口氣,又放棄了。
緬使自然是認得這少年是誰的,聽到他的話,便冷笑說道:「再問一句,去還是不去?」
朱慈煊毫不猶豫地說道:「既然要殺我們,為何還要聽爾等擺布,不去!」
緬使聽了,看看垂頭不語的永曆皇帝,又看看兩邊的文武官員,見不少人眼中有仇恨之意,便冷笑一聲,道:「好,那就等著瞧!」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走人。
很快,院子外面傳來緬兵肆無忌憚的吆喝聲,慢慢出了行宮遠去。
院子裡這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沐天波。
朱慈煊見他低頭不語,便看了他父皇一眼,見他父皇在那嘆氣,便開口說道:「黔國公,為何不說話?」
聽到這話,沐天波才回過神來,看了下院子裡的情況之後便說道:「末將在想應對之策!我們必須要打一仗,狠狠收拾一下緬人之後,才好去尋晉王的人馬!」
朱慈煊一聽,立刻追問道:「怎麼打,能打贏麼?」
沐天波聽了,正要說話時,忽然眼前一亮,卻是朱海軍聯繫他了。
他一眼就看到,朱海軍在一處平原上,身邊多了兩人,不遠處,還有幾個人站著,好像是隨從。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朱海軍就笑著對他說道:「介紹下,這位是洪武皇帝,這位是永樂皇帝,他們想見識下現代武器的厲害,也正好給你看看,心裡可以有個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