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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反撲

2024-08-23 08:02:16 作者: 顏涼雨
  作者有話要說:  入v三連更,第二章來啦~~

  距離爆炸, 還有02:10:04。【Google搜索】

  口袋裡翻出的能判刑的東西認, 行李里翻出的不起眼的小冊子倒不認了?

  三人湊在一起, 將小冊子草草翻了一遍, 越翻,疑問越少, 心卻越沉。

  那是一本宣傳冊, 或者說,傳教冊。冊子裡將靈真居士塑造成了無所不能的神,信仰靈真居士,可渡一切災厄, 身體不再病痛,靈魂獲得永生。更令人生寒的是,冊子中還講了一個「信徒獲永生」的故事:

  清朝末年,一身患重病的村民在夢中獲靈真居士點撥,醒來後發現脖間多一紅絲系的琉璃葫蘆,一寸大小,通體透徹。自那以後,村民皈依靈真居士, 為居士獻祭豬牛羊等,每次宰殺完牲畜,葫蘆里就會生出一點血。

  然而等到只差一滴就可將葫蘆填滿時, 無論村民殺多少牲畜,葫蘆內的血卻再不增加。於是在靈真居士誕辰(農曆九月十四)這日,村民大擺流水席宴請全村人, 卻在菜中下毒,最後全村百餘人口無一倖存,葫蘆內的最後一滴血,由此而滿。

  村民因「獻祭有功」,被靈真居士召喚,不僅一身病痛解除,還獲得了不老不死的永恒生命,而在這場「獻祭」中受害的人,則被描述成了「被選中的幸運者」,靈魂得以升天,永隨靈真居士左右。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錢艾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回憶一下封面圖案,頓時覺得更詭異了,「神經病吧,這麼假的東西誰信?」

  「你沒病沒災的當然不信,但那些處於痛苦中、急需尋找心理安慰和精神寄託的,就會信。」徐望幹了這麼多年銷售,接觸最多的就是人,看得最多的就是人心。

  「農曆九月初四……」吳笙合上冊子,看向隊友,「就是今天。」

  「你什麼意思?」錢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吳笙,又掃了下姜三二,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你該不會想說這傢伙安炸丨彈,是想拿整架飛機的人命給這個什麼居士獻祭吧?」

  三人的討論悉數落進姜三二耳朵——事已至此,他們也沒想避他,不成想姜三二倒先一臉驚恐地嚷著撇清了:「這東西不是我的,和我沒關係!」

  他嚷嚷的時候聲音都是顫的,臉上的肌肉也在抖,「拿整架飛機人命獻祭這件事」似乎對他造成了不小的驚嚇。

  錢艾卻已經把這位當成「喪心病狂的教徒」了,義憤填膺地一把薅起他衣領:「在你包里發現的,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們的?!」

  姜三二雖然中年發福,但身高不高,渾身那點虛胖的肉合起來也就能頂錢艾倆肱二頭肌,被這麼一薅衣領,腳後跟直接離地,就剩腳尖還掙扎著往地上點。

  徐望不失時機地湊過來,趁姜三二心理防線最薄弱的時候,見縫插針:「密碼。」

  姜三二不知是被冤枉太委屈,還是天降一飛機人命的大鍋太害怕,涕淚橫流:「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密碼,我就是帶了點粉上來,你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幹炸飛機這種事啊……」

  徐望定定審視了他半晌,嘆口氣:「老錢,放開吧,不是他。」

  「可冊子在他包里……」錢艾不想死心,被折磨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才見點眉目啊!

  「他的座位離這裡很遠,」吳笙冷靜分析,「誰想對他包動點手腳,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他不是上飛機晚嗎,」錢艾說,「如果他上飛機的時候行李架都放差不多了,等他放完,這邊徹底滿了,誰再過來翻動,不是很奇怪?」

  徐望想起什麼似的,幽幽看向隊友:「如果飛行途中行李架因為顛簸開啟,旅行包、登機箱噼里啪啦掉一地呢?」

  錢艾還在消化吸收,吳笙已經秒懂:「行李中途掉過?誰收拾的?」

  「兩個空少,我,」徐望頓了下,「還有兩個旅客。」

  「誰?」吳笙迫不及待地問。

  「不知道名字,」徐望搖頭,而後目光炯炯,「但我能把他們認出來。」

  「徐哥,吳哥,錢哥——」突來的呼喚打斷緊張氛圍,也讓三人心裡繃緊的弦驀地鬆了下。

  是遠在機尾的況金鑫。

  也只有這位夥伴有這種神奇的佛系感染力,讓人一聽他的聲音,不管說的是什麼,都不自覺鬆弛下來。

  把徹底蔫了的姜三二送回座位,用安全帶捆好,三人快步奔向況金鑫,以為是高帥瘦白弄出了什麼么蛾子。不料剛接近機尾,就聽見一陣輕音樂從茶水間傳出來。

  樂曲很柔和,音質卻很粗糙。

  那是旅客的呼喚鈴。

  「一直響,我又不敢接。」況金鑫在經濟艙里全程圍觀了徐望的「坎坷」,對這種突發事件已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加上深知自己的應對能力比較稚嫩,所以第一時間叫回夥伴處理。

  三人互相看了看,預感皆不太祥——響了這麼久的呼喚鈴,卻沒有一個空乘人員回來應答,分明就是留給他們的坑啊!

  然而坑是一樣的,人們對坑爹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力卻有著微妙區別。

  錢艾第一個舉手,商量著的語氣里全是被摧殘後的心有餘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我說還是算了。」

  「接吧。」吳笙雙手插兜,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眼角眉梢全是不服輸的勁兒,「八十難都過了,不差最後這一關。」

  兩個人都表達了觀點,卻都沒有真的採取什麼行動,徐望頓時生出一種使命感,這不就是等著他這個「隊長」裁決呢嗎?當下熱血上涌,豪情翻天,伸手過去就按下了接聽鍵!

  吳笙滿意挑眉。

  錢艾捂心,這遠近親疏的傾向性也太明顯了!!!

  同一時間,揚聲器里傳來一個阿婆的聲音,語速極快,透著濃濃不滿:「為什麼各個都有毯子就不給我發?欺負我一個老太婆是瓦!還有我給你講哦,你們這個空調開得太厲害了,睏覺的時候最容易受風曉不曉得?」

  吳儂軟語,愣是讓這位阿姨講出了暴雨梨花針的氣勢。

  徐望連忙好言好語地哄:「阿婆您別著急,把座位號碼告訴我,我這就把毛毯給您送過去。」

  「哪裡有什麼號碼,這下面空落落的就隨便坐呀。」

  徐望沒懂:「下面?」

  「是的呀,燈嘛也暗暗的,黑漆漆嚇死個人。」

  「……」

  「哦對,還忘了講,你們這個飛機怎麼搞的,獅子也可以隨便帶上來嗎,籠子破掉會死人的曉得吧!」

  三夥伴齊齊後退一步,肩並肩手挽手,仿佛這樣就能汲取更多陽間的溫暖。


  「餵?我講話你們有沒有在聽呀?餵——」

  咔噠。

  徐望按斷通話鍵。

  「我早說別接了……」錢艾想哭。

  吳笙面色如常,仿佛無所畏懼,然而目光還是偷偷瞥了眼通話鍵,確定燈真的滅了,才暗暗舒口氣。

  「沒事,不怕,」徐望強撐著精神,捋順老錢同學豎起的頭髮絲兒,「別在意這些不重要的『靈異線』,咱們繼續去找那兩個幫忙撿包的。」

  帶著來自貨倉的揮散不去的涼意,三隊友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地在整架飛機走了個來回,最後徐望把倆夥伴拉到經濟艙與商務艙的交界處。

  「認出來了?」吳笙一看他這架勢,就明白了。

  徐望點頭。

  錢艾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可是你的表情像大難臨頭……」他不太精通看人臉色,實在是徐望的「凝重」強烈到讓人想忽視都難。

  吳笙直接問重點:「幾號座位?」

  徐望緩緩抬眼:「六十一,七十九。」

  錢艾皺眉:「怎麼感覺這兩個數在哪兒聽過?」

  「酆六一,安七九。」吳笙的聲音沉下來,「我們原本要去問的兩個嫌疑人。」

  錢艾後知後覺,恍然大悟。

  「那還問啥啊,」事情已經明擺著了,「炸丨彈兇徒就在這倆人中間……等等,」錢艾變了臉色,「不會倆都是吧?」

  徐望和吳笙沉默。

  為什麼不會呢?沒有規定炸丨彈兇徒只能是一個人。

  錢艾在隊友的沉默里,再難樂觀:「我不想三打二啊……」

  他哀號得十分真摯,就好像人少的那方是他們自己。

  距離爆炸,還有01:45:37。

  經濟艙一片安寧,只空乘人員偶爾走過,對有需要的旅客提供服務。

  某個不經意的時間點,兩位不同位置的空姐同時停下腳步,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巧合,她們不約而同彎下腰和旁邊座位的旅客說話,

  但如果有順風耳,就能聽見她們講的都是一個說詞:「這位先生打擾了,您的行李占了其他旅客的行李位,能麻煩您挪一下嗎?」

  兩位旅客的反應如出一轍,皆不大耐煩——

  酆六一:「行李還有固定位置?」

  安七九:「行李放哪兒不都一樣嗎?」

  話是這樣說,但二人還是在空姐的陪同下起身,不過一個是打開座位頭頂上的行李架,一個是往前走了兩排,才打開行李架。

  二人的行李都很簡單,酆六一是雙肩旅行包,安九七是個拉鏈登機箱。

  就在他們拿下自己行李的那一刻,不知哪裡忽地躥出兩個人影!一個搶酆六一的包,一個搶安七九的箱,搶完就往機尾跑!

  空姐只是被拜託讓二人主動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畢竟茫茫行李架,想辨別出哪個箱子是誰的實在有難度——卻不知道還有這種「搶劫」後續,一時嚇傻。

  酆六一和安七九則很快反應過來,拔腿就追:「給我站住——」

  然而他們終是慢了幾秒,待追到機尾,只來得及聽見兩邊洗手間的關門聲。二人不甘,奮力砸門,仿佛被搶的不是行李,而是命:「開門!快點開門——」


  左側洗手間內,徐望輕而易舉把雙肩包翻了個底兒掉,一地散落的都是印刷品,什么小冊子,小本子,宣傳單,甚至還有一卷「靈真會靈,法力無邊」的橫幅——制定計劃的時候,徐望就想到了兩個人的包里肯定有線索,但沒想到這麼「海量」。

  右側洗手間內,錢艾使勁吃奶力氣也沒把拉鏈從密碼鎖里摳出來,最後怒了,直接跳到行李箱上一頓蹦!沒幾秒,行李箱徹底「垮掉」。錢艾「哼」了一聲,掀開已經癟得沒了形狀的箱蓋,裡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整齊到和門外那個油膩的安七九完全搭不到一起。錢艾一把將箱子翻過來,衣服應聲而落,同時落下的,還有一張泛黃髮黑的羊皮。

  那羊皮a4紙大小,上面用暗褐色畫了一幅讓人頭皮發麻的場景——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上,一個手拿屠刀的人正在飛升。畫很簡陋,然而草草幾筆,竟恍若能從飛升者眯著的眼裡,看出癲狂喜悅。

  羊皮正上方寫著這幅畫的名字——獻祭成仙圖。

  狂亂的砸門聲持續不停,就在周遭旅客快把這砸門習慣成背景音的時候,兩邊衛生間的門忽然同時打開!

  徐望抱著一疊「傳教邪物」,錢艾拎著那張羊皮。

  酆六一和安七九變了臉色,再沒先前氣勢,似乎忘了這是封閉機艙,慌不擇路,竟轉身就往回跑!

  然而早有準備的吳笙已推著餐車等候,眼看二人迎面而來,他推著餐車疾速向前,奮力衝撞!

  較瘦的酆六一直接飛到空中,又重重落下,砸在過道地面上!

  較強壯的安七九則直接被頂得失去平衡,向後踉蹌,最終竟一屁股坐到了紫圈內!

  高帥瘦白躲開了身體,沒躲開腳,被這一屁股坐得腳踝差點骨折,立刻發出「四合一」的哀號。

  「老錢——」徐望和吳笙異口同聲!

  其實不用同伴召喚,先前制定戰術的時候錢艾已經對自己的分工非常明確,故而這廂隊友話音沒落,他已經大喝出六個「o」,牢牢箍到酆六一和安七九的脖子上,一人三個,疊起來正好將他們的脖子完全撐住,從脖頸到下巴沒任何空隙,無論低頭、搖頭、仰頭,皆成為不可能,肩膀以上只能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密碼。」徐望走到二人面前,也顧不得是當著高帥瘦白的面了,直接問。

  酆六一沉默。

  安七九還在討價還價:「你把這玩意兒拿下來!」

  徐望彎腰,湊近他倆,幽幽一嘆:「拿掉是不可能了,增加一個倒容易。」他說著回頭,聲音輕揚,「老錢……」

  錢艾沒動,脖頸已被禁錮的酸疼刺骨的二人倒真真實實被嚇到了。再增加一個?那脖子直接就和身體分家了!

  「0914——」

  二人幾乎是同時喊出了密碼。

  徐望和吳笙對視一眼,0914,正是靈真居士的誕辰,九月十四。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耳內的聲音讓徐望渾身一震,然而身體並沒有迎來什麼攻擊,而旁邊的吳笙則像完全沒聽見這提示一般,疑惑地看著他突變的臉色:「怎麼了?」

  「不好!」徐望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看向身後,只見困著高帥瘦白的紫圈已經消失,而冷白臉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攥上一把防色狼電丨擊丨槍!


  明明已經檢查過他們的手臂,明明已經確認過文具盒都是空的,為什麼還會有文具?!

  徐望想不通,而冷白臉已伸手去抓況金鑫的胳膊,眼看就要把他薅過來做人質!

  「小況——」徐望一個箭步衝上去,奈何終是晚了一步!

  冷白臉已經抓住了況金鑫的手臂,用力一拽!

  呃,脫手了。

  冷白臉怔在當場,滋滋啦啦的電丨擊丨槍火花映亮了他懵逼的臉。

  而錢艾則已經反應過來,一口氣後跳好遠,胸口驚魂未定地起伏,但臉上全是氣憤:「果然吳哥說的沒錯,你們明明已經輸了還非要用情報換不回家,肯定就是有陰謀!就為了坐收漁翁之利!!!」

  高帥瘦白已經站起,背靠背圍成一圈,除了冷白臉,其他人並沒有武器,但沒了紫圈圍困,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兒,目光也重新充滿攻擊性,哪還有先前插科打諢的散漫。

  吳笙、徐望、錢艾、況金鑫也湊到一起,與他們對峙。

  冷白臉依然對先前失敗的「脅迫人質」耿耿於懷:「你到底用了什麼?」

  況金鑫看徐望。

  徐望聳聳肩:「告訴他,也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況金鑫得令,立刻把兩條白溜溜光滑滑的手臂亮給高帥瘦白看,一邊展示一邊嘚瑟:「猜不著了吧。徐哥就怕你們拉我胳膊,亂點我文具,讓我把茶水間裡所有的黃油都摸胳膊上了,切,和徐哥斗,他賣房的時候你們還沒斷奶呢!」

  吳笙:「……」

  錢艾:「……」

  徐望:「呃,放狠話什麼的,以後讓我們來。」

  高帥瘦白已反撲而起,自是不能再縮回去,雖然一擊未中,但四對四,他們並不吃虧,而且他們也不是真要置對手於死地,他們要的只是交卷……

  毫無預警,大長腿忽然往過道里跑去!

  吳笙反應最快,立刻意識到他要去炸丨彈處輸密碼,趕忙追上去,但已經慢了半拍!

  關鍵時刻錢艾深吸口氣,剛要大喝,忽然覺得脖側有風,下意識轉頭,那個閃著電火花的電丨擊丨槍竟然被冷白臉丟了過來!

  更要命的是它並沒有因為騰空而失去電力,仍處於滋滋啦啦中!

  錢艾躲閃不及,生生被電丨擊丨槍撞了個實在,一瞬只覺得通體酥麻,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連腦袋都木了。

  「老錢!」徐望焦心大喊,想去撿電丨擊丨槍,不料剛低頭,整個人就被瘦麻杆撲倒!

  大長腿有備而來,撲倒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擼徐望的袖子!

  徐望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長腿打開自己手臂上的文具盒,對著僅有的「曹沖稱象」點擊使用!

  徐望不知道自己的文具能否攻擊自己,就算攻擊不了,也可以隨便用在哪個旅客身上,總之大長腿的目的很明確——消耗掉他的文具!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曹沖稱象」的圖標沒有動,沒有消失,沒有變形,甚至連閃一下都沒有,如果不是圖案仍然鮮艷著,真的會讓人產生「它已經被使用過了,所以才點不動」的錯覺。

  徐望不解,麻杆更是懵逼。


  趁著瘦麻杆分神的一剎那,徐望用力撞開他,而那邊錢艾仍躺在地上沒回神,況金鑫和小帥哥隔著一步之遙,緊張對峙,冷白臉則從容拾回電丨擊丨槍。

  而在機翼,大長腿的指尖已經按下一個「0」。

  小聰明在「玩命兒」面前,不堪一擊——高帥瘦白對這場交卷的重視程度,碾壓他們,就好像這不是一個「儘量成功」的闖關,而是一個「絕對不能失敗」的生死戰。

  成敗只在一瞬,而這一瞬在徐望的眼裡,忽然慢了下來。

  他看見大長腿的指尖離開「0」,看見那按鍵帶起的粒粒灰塵,看見他指肚微微顫抖,看見那又朝著「9」慢慢點去……

  忽地,那即將碰到「9」的指尖遲疑了,就在「9」前幾毫米處,停滯不前。

  鼻尖忽然一涼。

  徐望抬起頭,時間在這一剎那回歸常態,淅瀝瀝的雨滴落在他的眼角眉梢。

  機艙里,下雨了。

  「我操!」瘦麻杆痛叫一聲,只見雨滴落到他臉上,唰地就起了一絲白煙,臉倒沒破,卻燙起了個紅點。

  小帥哥和冷白臉也沒好到哪裡去,疼得再顧不上戰鬥,本能地四下躲藏,然而無論那裡都避不開如影隨形的雨!

  機翼那邊,吳笙已經撲到了大長腿身上,二人扭打成一團,然而混亂里,還是能聽見大長腿時不時被雨點砸的「哎呀」一聲。

  徐望莫名其妙,伸手接了一滴,大著膽子舔了一下。

  舌頭沒受到任何傷害,只是這雨……鹹的?

  再看旅客,雖然被澆得狼狽,為了遮雨也各使奇招,什麼清潔袋、雜誌、衣服、毛毯紛紛上陣,但還沒聽見哪個座位上有和高帥瘦白一樣的哀號。

  情況再明顯不過——那雨砸在他們這邊還有旅客身上,都是普通的雨,可落在帥瘦白身上,就跟腐蝕性液體似的,沾衣服上,一滴一個洞,落臉上、手上,不見血,但灼一下就泛起個紅點,也疼要命。

  「媽、媽的,老虎不發威,你、你當我是……傻白甜……」真情實感的抽噎聲傳進耳朵,聽得人很難不動容。

  徐望循聲望去,只見小況同學淚流滿面,快哭背過氣去了,可就這,還一邊抽抽一邊還放著狠話呢:「我、我讓你……電錢哥……我錢哥做鬼……做鬼也不放過你……」

  錢艾躺在地上,四肢百骸還沒從「電丨擊」里恢復,但大腦是清醒了的,他很想告訴隊友,我還活著,ialive啊!!!

  徐望終於明白了大長腿在按「9」前的那一下遲疑。

  那個瞬間,對方耳內必然響起俏皮提示——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所以說,他不是隨隨便便安排況金鑫看守高帥瘦白的,這都是有套路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能欺負老實人,否則讓你欲斷魂。

  況金鑫足足哭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裡,他想盡了一切傷心事。

  然而五分鐘之後,他哭不出來了。

  高帥瘦白已經被灼成了「花臉」,終於挨到雨停,再看況金鑫的眼神,那就是赤裸裸的仇恨了。

  四人也不按密碼了,緩緩聚到一起,朝機尾逼近。

  吳笙還在機翼炸丨彈處,錢艾還趴在地上,機尾只有況金鑫和徐望。


  大長腿掰著手腕:「我們不想鬧得太難看,這都是你們逼的。」

  小帥哥磨牙:「你們動我什麼都行,就是不應該動我的臉……」

  瘦麻杆掄起胳膊:「有被以牙還牙的覺悟了吧?」

  冷白臉竟然在逃竄過程中撿回了電丨擊丨槍,滋滋啦啦的電流音,代替沉默的他發出復仇的號叫。

  四人步步逼近,徐望不自覺後退,後背已經貼上了金屬壁。他再次按「曹沖稱象」依然沒有反應,身旁的況金鑫則還處於嚎啕後的恍惚里。

  錢艾趴在地上,起不來,但還是努力聲援:「有能耐沖我來……」

  高帥瘦白直接踩過他,距離徐望和況金鑫,只剩兩步之遙。

  徐望屏住呼吸,突然伸手一擰況金鑫大腿!

  況金鑫「嗷」一嗓子,眼淚立刻二度決堤!

  淚珠下來了,雨滴就下來了。

  高帥瘦白的心理陰影在雨水中復甦,異口同聲罵了句「操」,氣急敗壞里透著無可奈何,無可奈何里又透著可憐巴巴。

  「小況,別怪哥,」徐望連忙解釋,「哥這都是為了隊伍。」

  不想況金鑫壓根兒沒聽見他說話,正忙得熱火朝天——掐胳膊,擰大腿,反正身上哪兒怕疼,就往哪兒自殘。

  「不是,」徐望連忙上手阻攔,「也不用對自己這麼狠……」

  好麼,一眼沒照顧到,人家孩子自學成才,極徹底地實踐了傷敵一千,自淤青八百。

  找到秘訣的況金鑫這一次哭了徹徹底底,從「迷濛細雨」,到「瓢潑大雨」,再到「暴雨傾盆」,雨勢越來越大,雨滴的腐蝕性也隨之越來越強。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在同個機艙下,高帥瘦白們漸漸感到身體在變化。

  又一個五分鐘後,高帥瘦白在如注的「恐怖大雨」中,熱淚盈眶地等來了那句親切的——寶貝兒,提前放假,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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