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香火中的殘魂
「這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感應到分神匯聚而來的信息，正在趕往天斷峽谷的姜奕直接無語了。
雖說原本他也沒對分神給予多少期望，他就不是干間諜的料，現在不說一事無成吧，也是毛事沒幹。
「不對啊，獄魂界這樣的體制，重明界的宗門是怎麼往裡安插間諜的？」
他手裡有一份各大宗門安插在獄魂界的間諜資料，不過受修煉體系的限制，他手裡這些都混跡於各個人族聚居地，大部分連生死都無法確定，是邊角料中的邊角料。
比起向劍域滲透，滲透獄魂界的難度高了不止一個級別，別人都是靈魂飄，你是肉身跑，這可沒辦法打入上層啊。
但姜奕很清楚，這些宗門手裡必然握著一批高端間諜，否則以往三方的間諜大戰怎麼可能打得有來有回！
可他們是怎麼繞過魂印這個坑的呢？
魂王以魂印控制陰神境魂修，陰神境又各用手段控制下層的魂修，這樣一層一層往下控制，褚無用以前的那些魂仆就是這麼來的，既是仆，也是兵。
整個獄魂界魂王之下，就找不到幾個真正自由的修魂！
「之後得找秦山主仔細打聽打聽。」
那道分神如果能保住，自然是要保的，就算一直被圈禁在九風嶺，也是能發揮些作用的。
再次來到天斷峽谷，這裡已是一片冷清，各宗駐地除了幾個日常維護神紋大陣的留守人員外，其餘力量已經全部撤走，神紋大門仍然由尊山王的一位不滅境強者看守。
飛舟停在高空，姜奕駕雲來到神紋大門前，但不知為何，整片大陣不時有神紋浮現，光芒閃爍。
「大陣這是怎麼了？」
「峽谷中的變化一直沒有停止，斷層空間在彼此融合，影響範圍也在向著兩端的峽谷深處延伸，已經超過了大陣的覆蓋範圍。」
「那神秘氣息？」
「眼下並未發生詭異。」他一直坐鎮在這裡，最大的目的就是監視天斷峽谷。
天斷峽谷分割東州和順州，甚至延伸進了虞州，最開始發生變化的不過是不到千里的一段，布下這座大陣也是為了所謂的「公平」。
不過好消息是，這種影響始終只是在峽谷之內，就算是延伸，也是在峽谷內延伸！
「幾天前我便安排好人，隨時都可以配合你。」
「此事不急，我去峽谷中看看。」來都來了，姜奕決定再入峽谷探一探。
此前他雖然下過兩次峽谷，但每次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並未仔細探過這裡，更未深入研究過。
想想大量神秘氣息在炎山城聚集後造成的結果，而神秘氣息在天斷峽谷中，卻能保持一種非常奇特的隱匿狀態。
也許天外流星墜入天斷峽谷並非偶然，而是有著某種未知的聯繫。
「現在也就你能隨意下這天斷峽谷，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此地詭異！」
姜奕點了點頭，駕雲飛進神紋大門。
周圍的環境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般荒涼，影響感知的迷霧籠罩了大片空間，讓探索變得比最初時困難了許多。
不過這些對於擁有昊天鏡的姜奕都不是問題，要來收集神秘氣息，自然少不了能夠洞察到神秘氣息的昊天鏡。
好在之前炎山城一戰，讓獄魂界認識到了一些問題，雖然這讓他們跟劍域綁得更死了，但不代表他們甘願成為劍域的馬前卒。
所以重明界迎來了寶貴的喘息時間，就連天道壓制都暫時停止了。
杏黃旗自姜奕識海中飛出，萬朵金蓮顯現，昊天鏡的洞察光柱在杏黃旗守護的邊緣掃視著。
「還是看不到！」
姜奕想試試，看能不能以杏黃旗「諸邪避退，萬法不侵」的特性，將隱藏在空間中的神秘氣息「擠」出來，以達到能夠被昊天鏡洞察的目的。
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完全是這裡的環境足夠特殊。
峽谷中的重重空間確實在彼此融合，變大，從破碎變得穩定，隨著融合的推進，空間中瀰漫的霧氣也越濃。
洞察之光掃過重重空間，留在這裡的人已經很少了，絕大多數都在最深處的遺蹟廢墟進行著發掘，直到鏡面上出現了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定海神珠飛出，將虛空洞穿，姜奕直接擠進了空間裂痕之中，再出現時，周遭景象已經大變，腳下是一座斷崖，斷崖上正是他要尋的人。
孟老財！
姜奕為數不多的，能稱得上朋友的人。
只是此時的他卻與姜奕記憶中的樣子大不相同，一頭黑髮變成了宛如枯草般的灰白，臉上也布滿了皺紋，身形不再魁梧。
要知道，他還不到四十歲啊！
「之後我帶伱出去。」
說來，姜奕還欠孟老財一件法寶，當初在雙塔山上，孟老財配合他實驗，他承諾過的，只是他暫時無法煉製出能夠配合運勢類武意的法寶。
「多謝，不過我想繼續留在這裡！」望著腳踩黑蓮，頭懸杏黃旗的姜奕，孟老財搖了搖頭。
「這是為何？」姜奕不解。
一開始，有眾多武者離開天斷峽谷，因沾染神秘氣息紛紛暴斃，但在他們死後，沾染在他們靈魂中的神秘氣息似乎也消失了，並沒有如瘟疫般不斷擴散。
而孟老財絕對是這樣人中最特殊的，只有他在沾染了神秘氣息後，在天地的反噬下仍然活著。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遭受了更多的苦難，他現在這幅樣子，想來很大一部分原因都由此而來。
在獄魂界，他見識了將同修視為「寶藥」的魂修，而重明界的武者也好不了多少。
「我已經熔神境了，不到四十歲的熔神啊！」孟老財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但他的眼底卻是無盡的悲憤。
「我能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受宗門至寶影響，但宗門至寶也因我而毀，我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宗門的強者都在宗主的率領下去了天都防線，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我不想讓宗門傳承就此斷絕，我的機緣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孟老財無比堅定地說道。
元寶宗本就只是一流宗門，而且因為武意特殊，沒了那個大元寶勾連上下，宗門的整體實力至少掉了三成，而且那個大元寶還承載著武意【鴻運】的傳承。
眼下又是世界大戰期間，重明界能不能守住不好說，但元寶宗卻極可能先一步走向覆滅。
「這些丹藥能增長壽數，希望能幫到你。」姜奕拿出了三瓶血丹交給孟老財。
他的確可以將孟老財安全帶離天斷峽谷，可之後呢？
他沒辦法幫元寶宗續上【鴻運】的傳承，這是孟老財的選擇！
「遙想當年梅園酒宴，大家還意氣風發的指天談地，可一轉眼，就連龐天雲也死了，就死在峽谷中，就連屍體都沒留下。」孟長老接過玉瓶，望著昏暗的虛空，雙眼中透著看透生死的淡然。
姜奕也是一陣唏噓，三界中，武者以肉身見長，但諷刺的是，往往武者死亡，都是死無全屍。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壇醉生夢死遞給孟老財，可惜當年一起飲酒的人都不在了。
「好東西，這比丹藥更適合我！」孟老財接過酒罈，拍開泥封，猛飲了一口大笑道。
「活著最重要，我還欠你一件法寶呢！」
「哈哈，這事我可一直記得，你現在也是重明界的大人物了，給我的法寶可不能差了。」
「肯定差不了！」
……
離開了孟老財所在的空間，姜奕繼續深入，之後又到了當初姜白所處的空間，那道於迷霧中遊走的虛影仍在，這裡也有一個人，他記得這位好像是三聖宗月聖殿的副殿主。
衛若光認為這道虛影就是他的機緣，所以一直沒有離開，也沒有去發掘遺蹟。
姜奕的到來並未引起他的關注，他正在追溯那呼之欲出的感悟。
很快，迷霧中的虛影又是一道劍光斬出，姜奕放開了防禦，主動迎上了劍光。那宛如烈日般的劍芒幾乎壓塌了空間，毀滅萬物之勢就連當初他都被嚇了一跳。
「這是上界嗎？」
他想從這劍光生成的幻象中找到關於神秘氣息的信息，可惜失敗了，被劍光擊中後，他只能看到一道背對他的模糊人影，無盡的光充斥著他的識海。
姜奕在短暫的停留後繼續深入，他並未打擾那位衛副殿，洞察之光細細地掃視著空間盡頭的遺蹟廢墟。
既然天斷峽谷如此特殊，說不定此地本就與那神秘氣息有什麼關聯。
到目前為止，各大宗門自廢墟中發掘出了大量的壁畫，殘缺的神像，以及神道祭器。
記載信息最多的壁畫，主要是圍繞神明崇拜、祭祀、神跡，能幫宗門復原神道體系，卻沒有姜奕想要的信息。
為了應對世界大戰，各宗門在這裡發掘出來的情報絕大部分都會共享，妄想著真正能夠以此堆出一條三元之上的路。
「咦，還有香火殘存？」
隨著昊天鏡轉動，姜奕在地底深處發現了一個有著繁複紋理的金色寶罐，透過昊天鏡的鏡面，姜奕能夠隱隱感受到香火的氣息。
這代表就著什麼？
神明未死？
之前各宗門發掘出的神道祭器，早已在歲月的消磨下沒有了任何香火的痕跡，更別說有香火殘存了。
洪荒也有神道，天庭體系相當完善，只要天庭不墜，神明就是不死的。
但很顯然，尋常的神明體系是達不到這種高度的，一個或多個神明便能組成一個信仰體系，作為信仰源頭的神明隕落，整個信仰體系便會隨之崩塌，聚集的香火自然也就會隨之消散。
姜奕迫不及待的趕到黃金寶罐上方，小心的將之取了出來。
寶罐應該是一件封印類器物，姜奕沒有直接暴力破除，而是小心地研究著開啟之法。
也許是無盡歲月的沖刷，也可能是受其它原因的影響，反正寶罐的封印已經出現了缺口，否則其內的香火之力也不可能滲出。
既然有缺口，那要打開就簡單了。
在姜奕揭蓋寶罐的瞬間，罐內的香火之力噴薄而出，好在他早有準備，轉手以法術封住罐口。
淡金色，升騰起濃郁煙霧的香火之力中，有一道散發著淡淡神力的殘魂。
香火之力有著一股深入靈魂的特殊香氣，不過他暫時不想沾染香火，畢竟在洪荒，失敗者上榜封神，大家追求的都是逍遙仙。
「這是神明的殘魂嗎？」
就是因為這道殘魂，作為信仰源頭的神明並未死透，所以這些香火之力才能一直留存至今。
同樣，以香火之力滋養魂魄，這道殘魂才能苟延殘喘至今，不過當這些香火之力耗盡，這殘魂應該就存在不了多久了。
而寶罐中的香火之力確實不多了。
不過這道殘魂應該能帶給他更多的信息，讓他能更了解重明界，甚至上界。
姜奕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識，接觸那道殘魂。
可當他接觸到殘魂的同時，杏黃旗顯現出的金蓮猛的震動起來，墜下點點金色的光雨。
怎麼回事？
「開陽！開陽！！」
同時，一道信息順著神識直接轟入了他的識海，不過只是一道無意識的，不斷地喊著「開陽」二字的聲音。
這聲音伴隨著凌厲如刀的神威，不過神威被杏黃旗的威能隔絕了，只餘聲音傳入他的識海。
如果換作天斷峽谷中的其他人，恐怕光是這聲音就足以將其靈魂斬滅。
「交流不了？還是沒醒？」
光從聲音中附帶的神威推斷，這位神明的實力絕對超過了三元境武者。
姜奕又換了個方法，以昊天鏡洞察這道殘魂，但鏡面上顯現的景象卻嚇了他一跳。
密密麻麻的神秘氣息纏繞著那道殘魂，就是他此來需要收集的那種神秘氣息。
原本在天斷峽谷中不可見的神秘氣息，與這殘魂糾纏在一起後就變得可見了？
等等，這裡不屬於天外流星撞擊產生的重疊空間啊，這大片的遺蹟廢墟也不可能是天外流星帶來的啊！
那這封印中的神明殘魂又為何會被這些神秘氣息纏上？
話說這天斷峽谷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