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枷鎖

  蕭承羽像是被人生生的抓住雙腳，身體被拖入深深地海底，周圍一片寂靜，眼前沒有一絲光亮。他使勁的向上游，想要掙脫這一困境，無奈四肢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一樣，只能在微弱地掙扎中逐漸失去了意識。

  突然一股強烈的光亮直射他的眼睛，他本能的想要閉上眼睛，卻被人死死的撐開雙眼，眼睛被照的眼淚流個不停，四肢還是像之前一樣不能動彈。

  恍惚間仿佛聽到有人在說話，「將軍，蕭公子受了極大的精神刺激，現在的昏迷只是一種身體的自我防禦，過段時間自然會醒來。」

  蕭承羽獨自一人走在石板路上，迷霧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不知道周圍是什麼情景，只是感覺到一種極致的孤獨。

  宇文耀看到床上的人眼睛又流下淚來，不知道又看到了什麼場景，眉頭緊鎖，手指也攥得緊緊的，額頭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嘴裡一直急切的呼喊著，「對不起，對不起….」

  宇文耀上前細細擦掉蕭承羽額頭的汗珠，神情複雜的看著他在痛苦的掙扎，像是在看著另一個自己。

  那年為什麼要親自監斬？為什麼要親手殺死宇家五百三十條人命呢？如果你沒有出現在監刑台上，或許自己早就忍不住原諒了他。

  蕭承羽眼睫微顫，睫毛上還掛著剛剛的淚珠，宇文耀一時不知如何面對醒來的蕭承羽，他慌亂的扔下手中的帕子，奪路而逃。

  蕭承羽醒來，陽光刺眼，他抬起手放在眼前擋了擋刺眼的陽光。手腕上傳來鎖鏈的聲音，他苦笑，果然還是被人囚禁，現在的自己無非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受折磨罷了。

  外面的侍女聞聲走進屋來，看到蕭承羽正在掙扎著自己坐起身來，趕忙上前扶著他，並且細心的將枕頭放在他身後。

  蕭承羽感激的看向侍女，溫柔的目光激得侍女臉色一紅，低下頭去輕聲說道，「公子醒了，奴婢這就去叫將軍。」

  蕭承羽身體微微顫抖，不受控制的蜷縮成一團，侍女擔心的回望了幾眼，無奈去向管家匯報了。

  意外的是，蕭承羽並沒有等來氣勢洶洶的宇文耀，一切如常，侍女們貼心照顧著他。

  幾天後，蕭承羽被安排了掃院子的活計，住的地方也被挪到了偏院，他換上了院內掃灑小廝的衣服，每天按照管家要求打掃院子，除了手腕上那條細細的鎖鏈外，與府內小廝並無兩樣。

  宇文耀出神地看著書案上碎掉的玉佩，想到當年蕭承羽的箭射向自己，被玉佩擋了一下，射入自己身體不深，禹元夕救了自己後，休養了一陣時間就上前線去了。

  他的心裡瘋狂地在否定一個答案，如果真的，自己之前對他的傷害又是什麼呢？族裡其他人的血海深仇自己又當如何自處呢？

  「陛下駕到！」宇文耀匆忙收起玉佩，起身相迎。

  還未走出書房，禹帝已經來到了門口，宇文耀急忙行禮，「臣，參見陛下！」

  禹元夕屏退他人，來到書案後的坐下，低頭就瞥見了包在布里的碎掉玉佩，眸色暗了暗，「起身吧。」

  宇文耀起身轉向禹帝，他不知道禹元夕為何會突然來到府內，只能垂手等在一旁。

  「蕭承羽，何在？」禹帝突然說道。

  「在…在後院做一個掃灑小廝。」宇文耀雖有所準備，還是手忙腳亂。

  「走吧，去看看。」

  「陛下，求您放過他。臣保證不讓他離府半步。」宇文耀知道禹元夕的雷霆手段，一旦見面，蕭承羽又不知面臨什麼腥風血雨。

  「保證？用什麼保證？難道愛卿也畫地為牢，永不出府了嗎？宇家五百三十條人命就這麼算了嗎？」禹元慢慢將身體靠在椅背上，審視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宇文耀。

  「這將軍府可還住得慣？」禹元夕也不想太過於逼迫，看了看四周問道。

  「臣…臣住得慣，謝陛下關心。」宇文耀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那帶朕去逛逛吧，順便去看看蕭承羽。」禹元夕淡淡的說。

  「是。」宇文耀只得在前面帶路。

  與此同時，蕭承羽所在的小院已經提前有大隊侍衛過來，他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掃把，不知道一會兒又是什麼陣仗。

  禹帝一行人到的時候，看到蕭承羽一身布衣，平靜的掃著院子。禹帝斜睨了一眼蕭承羽，一名侍衛迅速將蕭承羽掃跪在地上。宇文耀聽到骨頭脆生生的砸在地上的聲音，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

  禹帝坐定後，輕抬右手往前招了招，有幾個人被帶了進來，竟然是賀蘭月、小敏子、還有死去的三妹蕭承敏、五弟蕭承櫟。

  蕭承羽跪在地上看著熟悉的親人被押了進來，還有在旁邊站著的宇文耀，他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難逃，又是身不由己。

  接著抬進來一個書案和一把椅子，兩名侍衛將蕭承羽從地上拽起，把他按在椅子上。

  「問題袁公公之前已經問過了。紙筆都已經準備好，寫下來，朕就放了他們。否則，看到桌子上的香了嗎？如果寫的不讓朕滿意，他們發生什麼事情，朕就不敢保證了。」禹帝的聲音冷默中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壓迫著在場的每個人的神經。

  蕭承羽望向被綁著的四人，帶著失而復得眼神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原來宇文耀並沒有殺他們，可是此生總逃不過被自己連累的命運。

  他顫抖著拿起毛筆，看著無情地燃著，時間一刻不停地逼迫著他。他雖然沒有看向弟弟妹妹那邊，但是還是能感受到賀蘭月的仇恨、小敏子的關切，還有弟弟妹妹的焦慮與驚恐。

  「哥哥，救救我們！」三妹沒忍住還是出聲求救。

  蕭承羽身體微微抖動，他不敢看向那邊，思索良久，遲遲未落筆。

  蕭承羽汗滴落下來，第一炷香他內心掙扎不安，餘光掃到一名侍衛舉起棍子準備打向五弟的右手。

  噗通，蕭承羽跪在地上。宇文耀無奈閉上眼睛，今天之後，再無逃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