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
看著驢妖那傷心欲絕的表演，方旭笑著開口道。
「真的！？」
驢妖連忙撲到方旭面前，抱著他的大腿道：「主人真的想起來了？」
方旭點了點頭，將他拉了起來。
「你……以後我就喊你小黑吧。」
「謝主人賜名！」
驢妖十分激動道。
「好了，小黑，我來問問你。」
將驢妖拉起來，方旭疑惑道：「我記得沒錯話，當初只是給你吃了一些丹藥，這百年來，你是如何從一個普通的動物，修煉成為妖的？」
驢妖小黑傲嬌的抬起頭：「當然是我天賦好啊！」
嘭！
方旭直接剛給了他一個爆栗：「認真點！」
小黑吃痛捂著腦袋，認真開口道：「當年主人賞賜了大量的丹藥之後，我的身體就發生了一些變化，逐漸變得強壯。」
「後來我憑藉著身體的優勢，在沙漠中殺了一些想要吃我的狼妖，吞噬了它們的血肉，變得更強了。」
「大概是在八十多年前吧，我在沙漠中閒逛時，意外發現了一個遺蹟。」
「我在遺蹟中發現了很多利害的寶物和大量的丹藥。」
「找到這些東西之後，我就在遺蹟中待了有二十年左右，逐漸誕生了靈智，想起了主人您。」
遺蹟？
寶物？
方旭皺了皺眉頭。
雖然世人常說，有足夠的資源和寶物，一頭豬也能夠修煉成武師。
但想要成為堪比人類元武境的大妖，可不是資源和寶物能夠堆出來的。
畢竟武師之上要領悟星圖成就武尊，而武尊到元武還需要構建道基，然後落魂。
如今的小黑體內道基已經構築完成，就差最後一步落魂了。
一旦落魂之後，他就是個真正的大妖。
這東西是僅靠資源能夠達到的？
「小黑，你伸出手來。」
方旭開口，小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手遞給了方旭。
握住小黑的手掌，方旭開始細細檢查小黑的身體。
這一檢查，可是直接將他驚的不輕！
方旭滿臉驚愕的看著一臉茫然的小黑，臉色逐漸變的凝重！
完美！
眼前的小黑給方旭的感覺就是一種無暇的完美！
就好像他這幅身體是專門為了修煉武道而生的！
這怎麼可能？
「你到底是誰？」
一番思考之後，方旭身上緩緩散發出凌厲的氣勢，頗為戒備的看著面前的驢妖。
要知道當年他和谷秋發現老驢的時候就只有他自己還待在馬廄中，其他的，馬匹包括踏雲駒都消失了。
現在想來，這就是一個疑點。
而後，一個氣血衰退，身體蒼老的老驢，就憑藉著自己給的那些一二品精元丹，氣血丹，在短短百年，竟然能夠成為大妖，這也不合理。
還有老驢的身體。
無暇之身，這可是比聖體還要恐怖的存在。
因為聖體只是在某一個方面比較強，在修煉適當的功法或者修煉體系時才能體現出自己的優勢。
比如楚沐，丹香聖體在煉丹上占據極大的優勢，但修煉上，她還算不上絕頂天賦。
但驢妖不一樣，眼前的驢妖是一個完美的無暇之身。
通俗點來說，他就是一個先天道體，就是為了修煉而生的存在。
這種根本不可能出現。
「主人你怎麼了！？」
「我是小黑啊！」
驢妖小黑被方旭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不知所措。
「主人……」
見他不說話，驢妖小心翼翼的往前靠了一些，然後扯了扯他的衣服。
方旭本想著將其震開，但看其臉上不像是演的那種表情，一時間猶豫了。
驢妖身上到處都透露著詭異，但他好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黑，你現在好好想想，從你出生的時候開始想，將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方旭認真道。
他必須要弄清楚這隻驢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弄清楚到底是誰在暗中謀劃這一切。
老驢臉上露出難色：「主人，我……我沒化妖之前都是渾渾噩噩的，沒有太多的記憶。」
「能想出來多少是多少，不要有任何隱瞞！」方旭開口道。
小黑耷拉著腦袋，努力回想著。
「我就模糊記得，還沒多大時就被一個人類帶走。」
「他給我套上韁繩，蒙上眼睛，讓我不停地走啊走走啊……」
「後來，我還經常被鞭子抽打，拉著很重很重的東西。」
「直到後來，我病了，腿腳不行了。」
「那人好像把我賣給了另外一個人類。」
「和我一同被買走的還有很多老馬，老牛……」
「我……我看著他們被宰殺，放血，剝皮，分屍……」
回想起這些，小黑的身體不由顫抖起來。
「主人，就是那個時候，北蒼城中發生了恐怖的大戰，所有人都逃了。」
「他們搶走了我身旁的那些牛馬，也有人想要帶走我。」
「但看到我當時骨瘦如柴的樣子，又放棄了。」
「後來，主人就出現了。」
「沒了？」方旭疑惑道。
小黑搖了搖頭：「我就能想起來這些。」
他所講述的就只是一個驢最為正常的一生。
年輕有力氣時，推磨，拉貨，老了，病了，賣給屠夫被宰殺吃肉。
可那個時候的老驢就一點特殊的地方都沒有嗎？
「算了，你跟我回去吧。」
知道短時間內也發現不了老驢的秘密，方旭準備將其先帶回去，讓骨獄息的等人看看。
二人直接閃身朝著天煌界的入口趕去。
抵達天煌界入口時，小黑突然停了下來，神色詭異的看著面前的大陣。
「走啊。」
方旭見狀催促道。
小黑卻是後退了兩步：「主人，我不敢。」
方旭疑惑：「怎麼了？」
小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就是覺得這裡面有一種讓我害怕的東西。」
「好像是……好像是死掉的同類。」
死掉的同類？
方旭好奇的看了看天玄界入口的方向。
難道裡面有人在吃驢肉？
可這……
「死掉的同類怕什麼？」
「走吧。」
小黑聞言，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跟上方旭的腳步，朝著天煌界走去。
二人剛穿過入口的結界，小黑的身體就突然顫抖起來。
他目光驚恐的看著天煌界的天空，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一步也不願意前行。
「你在看什麼？」
方旭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除了殘缺的空間，他什麼也沒看到。
但此時的小黑卻是滿臉悲傷，隨後雙眸之中竟詭異的流出兩行血淚！
嗡！
嗚！
……
就在此時，原本破損的天煌界突然想起詭異的聲音。
這聲音來自四面八方，讓人分辨不出來具體的方向。
聲音悲戚，哀傷。
聽得整個天煌界所有人都忍不住落淚。
這種異象自然引起了祁韶雨等人的注意。
眾人紛紛走出大殿，很快便在一眾神殿弟子的指引下來到了方旭所在的位置。
「殿主，出了什麼事？」
注意到方旭身旁小黑的異樣，鍾離輝開口道。
方旭搖了搖頭。
他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骨獄息前輩呢？」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於骨獄息能夠看出來小黑身上的秘密。
「快去請骨前輩。」
鍾離輝聞言，連忙讓人去請。
「不用了。」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上過，骨獄息的身影出現在方旭面前。
他朝著方旭點了點頭，然後目光死死盯著驢妖小黑。
良久——
「道體……」
「不一樣的道體。」
「竟然引發了天煌界死去意志的共鳴。」
「這到底是什麼？」
「方旭，你在哪找到的他？」
方旭沒有隱瞞，直接將當初發現老驢一直到再次遇到他時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人群中，谷秋聽到這老驢竟然是當初自己和方旭遇到的那隻，眼中滿是驚訝。
老猿和長龍甚至包括小龍都驚訝的看向小黑。
百年的時間，從一隻氣血衰退的蒼老動物，修煉成為大妖。
這速度，比一些擁有上古血脈的妖獸還要恐怖。
至少老猿長龍他們都不敢想像。
老猿當初在武尊境界直接被困了八十多年。
長龍在海中也不知道活了多久，最後還是藉助了方旭感悟星圖時的異象才成功化妖。
「奇怪了……」
聽完方旭的講述，骨獄息也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小黑。
他就沒見過如此奇怪的事情。
擁有道體，就算是一頭驢，出生也絕對不凡，各種異象肯定夠不會少。
可按照老驢自己的回憶，自己出生的時候似乎就是一頭普通的驢，沒什麼異象，之後也是完全按照一個驢的一生活著。
若非遇到方旭和谷秋在北蒼城與羽山天怡大戰，他的命運也就是被人宰殺吃肉。
這完全不符合道體的命運。
眾人觀察小黑的時候，他也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擦去眼角的血淚，小黑看向方旭道：「主人，他死的很慘。」
方旭和骨獄息對視了一眼問道：「誰？」
小黑指了指天空。
方旭有些不解。
骨獄息卻有些激動道：「你說的是天煌界的天地意志？」
小黑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我能感受到他被吞噬的絕望，能感受到他被取代的無奈。」
「感受到他最終被自己的孩子們摧毀時的心情。」
這……
方旭愕然的看想骨獄息。
發現他此時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
「他說的沒錯。」良久，骨獄息嘆息開口道。
這些年，我認真想了很久。
天煌界的毀滅，看似是因為各方勢力為了搶奪資源，自相殘殺造成的。
但這背後，好像是有一雙無形大手在操控。
是那雙無形大手讓各方勢力之間的矛盾變得不可調和，也是那雙大手讓天煌界的強者出手毫無顧忌，最終以神降術請來了諸多至強者，親手將天煌界打碎。
「小黑，你能感受到是什麼控制了天煌界的天地意志嗎？」
「仙。」小黑沒有任何思考，直接說出了答案。
仙！？
方旭冷了一下，忽然想到天玄界的意志好像也是被仙控制了。
那仙好像在一步步的蠶食天玄界的天地意志。
而且，當初控制姜峰等一眾升仙會弟子的白珊也自稱是仙。
似乎，仙是一個種族。
想到這，他突然對小黑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測。
「前輩……」
方旭剛想開口，骨獄息卻是抬手制止了他。
「我建議，從現在開始，你最好讓他一直待在這裡，千萬不要到外面去。」
骨獄息面色凝重道。
方旭點了點頭，他知道骨獄息應該也猜到了小黑的大致身份。
「小黑，你以後千萬不要到外面去。」
「我知道了，主人。」小黑開口道。
讓人為小黑準備好住處之後，方旭召集了眾人。
簡單講了一下自己這兩年的經過，然後囑咐幾人約束好神殿弟子，沒事儘量不要再出去。
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他找到了雲婉。
「我還以為你要逃婚呢。」
看著方旭，雲婉笑吟吟道。
方旭壞笑：「怎麼會？」
「她們什麼意見？」
雲婉翻了個白眼：「能有什麼意見，做夢都想著嫁給你呢。」
「只不過你這一消失就是兩年多，兩人恐怕早就愁壞了。」
「回頭你自己和她們倆解釋去吧。」
方旭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會的，會的。」
「見到王氏嫂嫂了？」雲婉問道。
方旭點了點頭：「見了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雲婉臉色微變：「王氏嫂嫂她……」
「走了。」
「不願意讓我為她續命。」
「葬禮我也沒有參加，讓清洛師姐幫忙操辦的。」
「唉！」
雲婉深深嘆了一口氣，心中很不是滋味。
「王氏嫂嫂很苦。」
方旭沒有說話，獨自在暮雲草原流浪的那兩年，他已經看開了很多事情。
生死於一切，只不過是一種生命形態轉變的過程。
看不開於看得開的人對於生死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
「天色不早了，你該去和找谷秋師姐和沐解釋了。」
壓下心中的感慨，雲婉開口道。
方旭壞笑著看向她：「不急，明天再解釋也行。」
望著他臉上的壞笑，雲婉後退了一步道：「你想幹什麼？」
方旭直接拉住她的小手，微微用力，便將她拉到身邊。
低頭小聲道：「你猜我要幹什麼？」
雲婉俏臉一紅，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還沒成婚呢……」
「快了。」方旭說著，直接將雲婉橫著抱起來。
「呀！」
雲婉驚呼一聲，羞的直接將腦袋埋進了方旭懷中。
兩人雖然相識很久，確定了關係，也有過親密接觸。
但始終沒有邁出最後一步。
如今這一天到來，她自然是又緊張又害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