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見謝家的新任主母一面,焉雲亭主動打電話聯繫了近一周,沒得到回音。
管家的說辭很官方,都應下會幫她轉達。
焉雲亭看著整日關在暗無天日房間裡不出來的女兒,心裡很清楚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托人買了個全球限量版的包送給閨蜜周格,態度懇求對方幫這個忙。
周格在上流圈人脈廣,是名副其實的貴婦太太,想見謝家那位,倒也是能賣出幾分人情去見,見焉雲亭都做到這份上,於是也開門見山的問她找謝家什麼事。
焉雲亭隱瞞不下去,只能如實地告知。
周格驚訝道:「尤陽朔知道嗎?」
焉雲亭表情複雜幾許,為了維護在外的恩愛夫妻形象,苦楚只能自己咽下,話卻是真的:「他現在為公司事忙得焦頭爛額,去年投資的一部都市愛情劇被電視台退貨了,正忙著處理這事。」
說到底,也是她心中賭著一口氣,跟尤陽朔倔著脾氣不願服軟。
周格不知內情,搖頭道:「最近華壹跟觸了霉頭一樣,有空去做點慈善吧。」
焉雲亭不願多談這個,這前半生除了與前夫的那場失敗婚姻外,她都順風順水過來了十幾年,誰知道人到中年,卻開始事事不順了。
尤意尤意,當初給女兒取這個字。
用的是與尤陽朔情投意合的意,也是事業遂心如意的意啊。
……
周末時,周格那邊很快傳來了好消息,成功約到了謝家的主母喝下午茶。
地點定在泗城很有名氣的牙湖馬場,不對外開放會員制,來這裡的,現在都是某些名流權貴了,偶爾也能碰到幾個內娛圈內的大佬,占少數。
在路上時,周格就跟焉雲亭聊起道:「我家老頭子就喜歡來這裡遛馬,當初為了弄張會員卡,簡直是大費苦心。」
焉雲亭的階層還夠不著這個圈,在內娛七八年前華壹是半壁江山,如今也只能在真正權貴圈外邊緣地帶遊走。她沒說話,周格最後笑了笑,暗有所指:「你女兒懂事又乖,要能嫁給謝臨也是件喜事。這謝家人丁單薄……不會拆人姻緣的。」
焉雲亭皺眉頭說:「那謝臨好像很不服管教?」
「玩藝術的,你見過哪個會乖乖聽話的,只要謝家掌權的那位能管得住,不鬧出荒唐的事,就好了。」
周格說這話,完全是將尤意懷孕,看成是公子哥的風流事了。
豪門奉子成婚還算少嗎,周格對此看的很淡,摻和進這趟渾水,一是念及與焉雲亭的閨蜜情分,二是想藉此跟謝家的新任主母搭上關係,怎麼看都是雙贏的事情。
到了馬場,兩人被接待到了一處環境幽靜的茶室。
經理解釋道:「謝夫人去看馬了,二位稍等片刻。」
周格場面功夫做得好,端起茶杯說:「不打緊,我們喝會茶。」
經理又讓接待生端了點水果和甜點進來,過了會才離開。
有時候人想位居高位,為了不僅是錢財,還有的是站在權力頂端享受到的待遇。
坐在這茶室里,焉雲亭恍了回神,看著窗外的馬場風光,不由地想起了她年輕時,從讀書到進舞團,都是最拔尖的,連初戀男友也是品學兼優最好的那個。
可是遠遠不夠,她哪怕憑藉著參演過一舞《天鵝湖》被堪稱是芭蕾界的神話,受應邀到了泗城發展事業,越是往上爬,像是螻蟻一般就深陷著名利圈裡。
有年輕美貌的資本,出生卻不富裕,丈夫又是個靠白手起家的小公司老闆。
周圍不少人得知她早婚早育,都會搖頭說:「可惜了。」
甚至是她會因為已婚的身份,錯失機遇。
焉雲亭不甘心,獨自在泗城又無人傾訴,那時想給姜元洲打電話,每次他都是為了那一單幾十萬的生意,忙到隨便敷衍她了事。
後來尤陽朔出現了,溫柔多金又處處對她留情。
這樣就顯得姜元洲格外的一無是處,焉雲亭知道自己變心了,她開始厭惡這段婚姻的存在,忍不住想,倘若自己還是單身未婚,也是有資本能像舞團的姐妹幸運嫁進豪門的。
後來她真的嫁入豪門了,也退出舞團,成為丈夫公司的賢內助,極享受在這名利圈裡被人尊稱一聲:「焉總」
可惜豪門的等級階層太高,焉雲亭攀不上頂級權貴圈,她在等謝家主母的半個小時裡,心恍的厲害,直到茶室的門外傳來動靜。
隔著雕花屏風,看到一抹身形纖細,穿著墨綠長裙的年輕女人緩緩走進來。
直到三秒後,才露出真容。
在這茶室里,氣氛莫名的靜下,焉雲亭坐在沙發上,沒有跟周格一起站起來,眼眸難以置信盯著這位謝家的主母。
周格沒察覺出她異樣,先笑著打招呼:「謝夫人。」
姜奈淡淡微笑,啟唇的聲音聽上去很舒服,特地解釋了看馬來遲的事。
只是讓等候區區半個小時,周格才不會為了這個擺臉色,笑道:「我和雲亭也是剛到不久……謝夫人,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焉女士。」
尤家還不夠拿來在姜奈面前說的,周格轉身眼神暗示焉雲亭打招呼。
也不知平時看起來做事挺周全的一人,這時候反而木訥上了。
「雲亭?」
連續叫了三次,焉雲亭的視線才從姜奈那張臉上移開,深呼吸,硬是擠出笑容,卻是問:「謝夫人是什麼時候和謝闌深結婚的。」
半天風聲都沒聽見,之前她險些都以為姜奈和謝闌深早就分手了。
怎麼可能呢?
謝闌深就算閉著眼睛隨便娶豪門的名媛,也不至於去娶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回來當花瓶。
焉雲亭這樣問很不禮貌,周格生怕把人問黑臉了。
好在姜奈精緻白淨的臉蛋上笑容依舊在,對待焉雲亭就跟普通人沒區別,母女的關係早就斷絕清楚,如今外人面前倒是很有默契,都是用陌生的口吻說話。
她知道焉雲亭想拜訪謝家已久,卻不知何原因。
如今落座後,姜奈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裡應酬,會待片刻,都是看在周格的熱情邀約:「焉女士找謝家,是有什麼事嗎?」
焉雲亭就跟啞巴了似的,除了死死盯著姜奈外,話都不說。
讓她求姜奈做主這件事,比要她命都難了。
周格內心簡直罵死,還在這位謝夫人看著年紀輕,卻沒有半點盛氣凌人的架子,只能硬著頭皮幫她圓場,主動提到了尤意和謝臨的事情。
「尤意懷孕了?」
姜奈端起茶杯一頓,卷翹的睫毛下投了一抹疑惑的視線過去。
焉雲亭臉色很僵,半天才說:「是,懷的了謝臨的孩子。」
當初在外婆家時,她罵謝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正常,男的瘋女的死,嫁進來享福?怕是嫌命長。
這些話,姜奈記性太好,還很清楚記得每個字。
如今說尤意懷了謝家的孩子,姜奈指尖端著茶杯沒放下,搖了搖頭說:「不可能。」
焉雲亭被這句不可能打到臉,這輩子都沒這般屈辱過。
甚至是不知道該用什麼姿態去面對不受她待見的女兒,要不是有外人在場,她會忍不住問姜奈,你怎麼可能是謝家的主母?
事實騙不了人,姜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連周格聽了也只能委婉地問她為何,極具耐心。
「謝夫人要不要把謝臨叫來問清楚……畢竟是條小生命。」
姜奈卻看向焉雲亭,平靜地說:「焉女士,尤意不可能懷謝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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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句話後,連敷衍的理由都沒找,說要去看馬,又離開了茶室。
至於焉雲亭會是什麼反應,姜奈壓根就不好奇。
她去馬廄找Lucky,剛好碰見它在進食,耐心地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經理過來說:「謝夫人,她們走了。」
姜奈輕微點點頭,白皙的手拿著胡蘿蔔遞到馬兒的嘴裡:「Lucky。」
下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消磨掉的,到了夜幕降臨時,才離開馬場,跟遲珠約了家西餐廳吃飯。
和謝闌深結婚這事,姜奈沒有隱瞞遲珠。
畢竟顧明野知道的話,她遲早也是知道的。
酒店西餐廳頂樓,沿靠在玻璃落地窗的餐桌這邊,遲珠先是給了個擁抱,說要蹭她嫁豪門的喜氣,又吃驚問道:「媽媽呀,快說說謝總是怎麼求複合的?」
姜奈笑了笑,也沒怎麼求。
兩人感情牽絆的深,他稍微一示弱,就狠心不下去了。
遲珠說:「你要執意官宣的話,我估計得哭死掉一片男粉絲。」
姜奈還是決定官宣戀情,她想在光下緊緊相擁自己的愛人,不想搞地下戀情,說到這個,沒想到遲珠也要被受邀了《星光有你》的踢館嘉賓。
開了瓶酒,聊到最後,遲珠直言道:「我就是哪有熱度愛往哪裡蹭,要是有一天顧明野願意娶我,老娘分分鐘鍾退圈去當富太太。」
姜奈唇邊彎起笑:「等讓你真退圈那天,你又未必想放棄這份事業。」
遲珠細品這話:「倒也是。」
快夜晚十一點時,才散場。
遲珠喝到半醉,原本是不放心她獨自回去,沒想到顧明野親自來接了。
很少看他會陪同女友出差,畢竟申城才是顧明野的地盤。
姜奈將遲珠交還給顧明野,吃頓飯把人家女朋友灌醉,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給她備了醒酒藥,等會路上記得為她喝,這是水。」
顧明野將遲珠扔近后座,修長分明的手搭在車門上,側過身,被路燈光暈襯著英俊的臉龐神色,對姜奈說:「要送你一程嗎?」
姜奈搖頭拒絕了,指了指後面的車。
她有帶司機和保鏢出門的。
顧明野這才上車走人,剛坐上去,就被遲珠柔若無骨般地纏了上來,染著紅色指甲的手扯了扯他皮帶:「顧總……顧太子爺,我想結婚了。」
顧明野嫌棄她喝飄了就耍酒瘋,一把將人推到車門那邊,嗓音蓄著漫不經心的調調:「你想結婚跟我說做什麼,想討個份子錢?」
遲珠額頭貼著車玻璃,冰涼的溫度讓她冷靜下來,聽到這句,狠狠閉著眼睛,嘴裡罵了句:「王八蛋!」
顧明野似笑非笑拍了拍她屁股,把男人的壞展現的淋漓盡致:「你不是姜奈,我也不可能是謝闌深……走不了他們的路,遲珠,你要敢學那些女人鬧分手,看我會不會哄你回來。」
遲珠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指尖狠狠往肉里掐,堵在胸口的那股氣散了,才瞪著漂亮的眼睛說:「我要是姜奈,才看不上你這種打樁機。」
還倔脾氣,諷刺上了?
顧明野饒有興趣反問:「你怎麼知道謝闌深不是打樁機?」
遲珠冷笑,懶得理這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