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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2024-08-23 08:23:44 作者: 今嫿
  謝闌夕接到管家的電話後,靜了很久之後,輕輕低低說了一句:「我知道了,跟哥哥說……這兩天回。」

  她掛了電話,手指扶著桌沿起身的,現在走路不用被攙扶,卻走的很慢,不敢跑,怕不易留神把膝蓋摔傷,再走到狹窄的樓梯口時,正好遇見了端著水果盤上來的裴賜。

  他是洗了一些甜瓜,又切好拿來給她品嘗。不知是這裡光線偏暗緣故,還是他本來五官長得就冷白清雋,又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休閒褲,整個人乾淨到像是個還未離校的學長。

  謝闌夕看到這樣的他,是愣了好幾秒才回神,指尖慢慢壓向白嫩的手心,出聲說:「我哥,叫我回家了。」

  話落,她捲曲的睫毛下,視線落在了裴賜那張神色溫淡的臉龐上。

  見他聽了沒什麼異樣,將甜瓜遞給她後,十分平靜地說:「耽誤了你半月……明天安排車,讓你回。」

  謝闌夕本身就沒有義務待在這裡,能來,是她於心不忍,不想老人家留有什麼遺憾。其實來這裡,也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人在,平時的衣行住行都是裴賜安排妥帖的,換下的髒衣服,也是被他拿去洗掉。

  她只要陪陪他養母說話,跟他在外人面前假裝一下還是夫妻關係。

  猶豫了一會兒,謝闌夕小聲說:「還是把秋姨接到泗城去吧?」

  不管怎樣,那邊的醫療設備會比鄔鎮要好。

  這點上裴賜也考慮過,但是人老了,難免會有落葉歸根這種執念,在鄔鎮生活了一輩子,早就離不開這裡,不管怎麼勸都不想住在泗城冷冰冰的醫院裡,等著結束生命。

  秋姨的心態還好,看淡生死,只想在這短短几個月裡,和街坊鄰居,家人們多相處些時光。

  為此,裴賜丟下了整個公司來陪養母,這次謝闌夕願意配合他演這場戲,看到她還是一如當初的善良,連那雙看人的眼睛都是溫柔,就如同顆小石子,輕輕投入他的內心,悄無聲息地泛濫起了波動。

  良久,他抬眸直視她說:「很晚了,去睡覺吧。」

  -

  兩人是有婚房的,就在二樓,最大的房間。

  當初結婚時,裴賜的養父母不敢奢望謝闌夕會來住,卻還是掏出一些積蓄,把房間裡里外外都裝修過,紅木色的床和家具,都是新的。

  對於謝闌夕而言,白天陪秋姨解悶,說會話,倒還好。

  到了夜晚,要和裴賜共處一室,才是最難的。

  她先去浴室簡單的洗過澡,換了身保守的長袖睡裙出來,一邊用白毛巾擦拭著純黑的長捲髮,她不喜歡用吹風機,習慣去坐在窗前大紅繡花靠墊上,瘦弱的身子被籠罩在一片幽暗的光暈之下,夜風吹來,會很舒服。

  裴賜沒會兒也走進來了,先是看了下她,又出去,找了吹風機進來。

  謝闌夕每次洗完頭,再晚都要等自然幹這點,是多年來的習慣了。

  以前住在謝家,她就喜歡等裴賜用白毛巾,一點點幫她把頭髮上的水滴擦去,最後哄著,讓吹風機的暖風,吹乾。

  看到他秀長如玉的手拿著吹風機,謝闌夕整個人瞬間就不自在了。

  現在她和裴賜雖然沒有老死不相往來,卻也回不到過去。

  這種情侶之前才會做的親昵行為,心底本能地排斥,不動聲色地躲著,出聲拒絕道:「我還不想睡。」

  裴賜沉靜的眸色落在她小臉上幾秒,沒有勉強,將吹風機擱在了柜上。鄔鎮的信號不好,有時候謝闌夕想上網刷下微博,視頻都要半天才出來,她消遣時間的方式也就便得乏味無趣。

  特別是晚上,小指頭不停地點著手機屏幕,想看個熱搜八卦,都要不斷刷新。

  她是故意去忽略這間房的另一個,而裴賜從柜子里,拿了飛行棋出來,淡聲問她:「想不想玩?」

  謝闌夕抬起頭,視線落在飛行棋上,想了幾秒。

  有點小糾結,裴賜太懂她了,已經將飛行棋拿過來擺好。

  「三局兩勝?」

  「我有答應跟你玩嗎?」

  謝闌夕一直告誡著自己,除了人前要裝夫妻外,私下就沒必要有任何接觸。

  她轉過頭,重新賣力的刷微博,連眼角餘光都沒給過去。

  裴賜在對面坐了許久,緩緩起身走出門。

  房間重新安靜了下來,謝闌夕將細白的腿蜷在裙子裡,整個人窩成一團,頭髮鋪散在肩後,巴掌大的臉蛋很精緻,眼睫垂下,掩去了半點情緒。

  而那個被整齊擺好的飛行棋,一直無人去動。

  沒過多久,房門被叩響了兩聲,聽著像小孩的力氣。

  謝闌夕放下手機去看,是謝闌夕表嫂家的女兒瑤瑤。

  「小嬸嬸……叔讓我上樓陪你玩飛行棋。」

  謝闌夕愣了兩秒,隨後對小姑娘微笑道:「進來吧。」

  瑤瑤平時最喜歡謝闌夕了,因為這個小嬸嬸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孩,還會分糖果給她吃。

  「小嬸嬸,我下飛行棋很厲害哦,是小叔教會我的。」

  「是嗎?那我們三局兩勝……贏的人,有糖果吃。」

  「嗯嗯嗯,不許讓我噢!」

  「不讓,公平競爭。」

  ——

  謝闌夕認認真真的,跟小姑娘玩了大半個小時飛行棋,她的飛行棋是哥哥叫的,小姑娘的,是裴賜教的。

  兩人玩下來,竟然不分上下。

  最後,她還是給了糖果獎勵瑤瑤。

  「謝謝小嬸嬸……小嬸嬸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瑤瑤拿了糖果吃,嘴巴自然甜,又趴在椅子上打量起了謝闌夕,感覺漂亮的人,連頭髮絲都是好看的。她伸出小手,很羨慕摸了摸那發尾:「小嬸嬸,你和叔什麼時候生個寶寶呀?」

  謝闌夕低頭將飛行棋收拾回去,微微頓了下,不願意騙小孩,就沒回這個問題。

  瑤瑤又說:「我有芭比娃娃,可以給你的小寶寶玩……可是媽媽說,你和叔不會有寶寶的。」

  裴賜的養父母年紀大,不懂得去看什麼新聞。

  但是,不代表街坊鄰居,或者是他的表嫂不關注這些。兩人離婚的事雖然沒有登報,但是裴賜離開謝氏集團,以及被媒體爭相報導的緋聞,都是占據了頭版的。

  謝闌夕唇角略僵硬地問:「你媽媽還說了什麼?」

  瑤瑤正要開口,外面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表嫂,推門進來說:「闌夕啊,你快去勸一下榮叔別打阿賜了!」

  下一秒。

  謝闌夕指尖間的飛行棋滑落,滾在了木質的地板上。

  院子裡。

  表嫂帶她到廚房那邊,心存愧意說:「都怪我,跟瑤瑤的爸說你和阿賜之間的事,被榮叔聽到了。後來榮叔就把阿賜叫過去問。」

  這一問,裴賜也沒繼續隱瞞養父。

  他犯了錯,而榮叔又是個干體力活的老人,這拿廚房的火鉗打起人來,是下了重手的。

  表嫂也是鄔鎮本地,算是看著裴賜長大的,掏著心窩跟謝闌夕說:「我記得阿賜小時候,第一次被榮叔打到這種程度,還是有一家有錢人想領養阿賜,但是他故意給攪黃了,不願意換個有錢的爹做人兒子,榮叔那個氣啊,把他拖到院子裡狠狠打一頓,還說不要他了——」

  「阿賜那時才六七歲,被打得胳臂小腿都是抽痕,脾氣倔啊,不哭,就蹲在院子門口,跟髒兮兮的流浪兒一樣,就是不走,後面榮叔實在沒辦法,才開門讓他進屋。」

  好在裴賜從小就是個懂事的,不會給養父母添麻煩,無論是家務活還是學習上,他永遠都是別人家長口中的好孩子……

  表嫂這次見榮叔再次動怒,又勸不住,只能來搬救兵。

  說這會話的功夫,人已經走到廚房。

  怕被養病的秋姨聽到,是關起門來的。

  謝闌夕剛推開一條縫,烏黑的瞳孔驟然緊縮了下,看見裴賜跪在廚房灶台旁邊,低著頭,短髮掩去了清雋眉眼間,臉龐和下顎看不分明,他身上那件白色襯衣,已經血跡斑斑,卻一聲也不吭。

  榮叔站在後面邊打邊老淚縱橫,打在他身,也痛在自己心上。

  「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混帳事!!!」

  謝闌夕的心跟著一緊,張了張嘴,不知為何卻出不了聲了。

  直到原本沉默跪在地上的裴賜,像是感應到她的存在,抬頭,隔著不遠距離,眸色又暗又沉,直直地盯著她。

  謝闌夕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從後脖竄起一陣涼意,腦海是空白的。


  -

  因為她突然出現,加上表嫂和表哥的拉架,榮叔終於沒有繼續打裴賜。

  他不善言辭,更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謝闌夕,重重嘆了口氣,拿著煙槍,蹲在了院子外。

  謝闌夕還是站在一旁,看著裴賜緩慢起身,神色平靜到,似乎被打的那個不是他,拿紙巾,擦拭去沿著雪白袖口無聲滑落的兩滴血。

  從頭到尾,他只對謝闌夕低低說了四個字:「我去洗洗。」

  她沒有攔裴賜,只是看他轉身上樓時,背部的血痕透出了襯衣面料,心臟也跟著收緊。

  猶豫幾許,忍住了追上去問的衝動。

  謝闌夕朝外看,是表哥表嫂,在院子門口開解著榮叔,樓上的燈也隨後亮起一盞光。

  她最後,是去了裴賜養母的房間,也在一樓。

  重病的人,面色會很憔悴,整個人瘦到如紙片般,病怏怏躺在床上。

  記憶中的秋姨,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秀麗親和的模樣,就好似生命快枯萎到了盡頭,整日不是疼到睡不著,就是昏睡到醒不過來。

  屋內的燈偏暗,秋姨看到謝闌夕來了,蒼白的嘴唇揚起笑,說話依舊輕聲細語的:「小夕啊。」

  「秋姨。」謝闌夕走上前,握住她微涼的手。

  秋姨問:「剛才我聽外面好像很吵……是不是你榮叔又在亂發脾氣了。」

  謝闌夕輕輕搖頭:「榮叔在和裴賜鬧著玩。」

  秋姨無可奈何的笑:「你榮叔這脾氣,半生都改不過來,連阿賜都是跟他學的。」話落,似想起自己這身病,又感嘆道:「夫妻老來伴,以後姨要走了,他卻要孤獨守在這小院子……小老頭子這倔性子,以後再也沒人耐心聽他嘮叨個沒完了。」

  面對這種生死離別,說什麼都無法體會到那種痛。

  謝闌夕還太年輕,不懂這種無奈。

  秋姨對她說:「小夕……姨知道你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也是含著金疙瘩出生的,家裡肯定把你養得寶貝的不行,這次打電話叫你回來住一段時間,是姨的私心。」

  謝闌夕抬起頭,安靜地聽著。

  秋姨聲音輕了一度:「姨想走之前,能親眼見到阿賜幸福的樣子。」

  她最放心不下的,除了老伴外,就是養子了。

  說了太多話,氣息也有些不穩,需要呼吸幾下才能繼續往下說:「阿賜這孩子早熟,心思重……從小他愛笑,卻是為了來迎合別人才笑的,姨沒有見過他真正覺得幸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謝闌夕表情忽然滯了滯,喉嚨莫名的發澀。

  「後面姨發現啊……每次阿賜回老家提到你,都會笑的很開心。」秋姨望著她精緻的小臉蛋,聲音有氣無力,低低重複了兩句:「是真的開心。」

  謝闌夕很想告訴面前這位心善的老人,她並不是裴賜的幸福。

  裴賜心心念念多年的,是他曾經求而不得,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只是忍住了,強迫自己揚起微笑,對秋姨說:「您放心,我會和裴賜一直幸福下去的。」

  ……

  小時候謝闌夕堅信撒謊是會變成長鼻子的,會受到老天爺的懲罰。

  她從不說騙人,如今只希望這個善意的謊言,能讓裴賜的養母在即將彌留之際,不留遺憾。

  至於這兩天要回泗城的事,謝闌夕說不出口,還是讓裴賜來吧。

  她剛走出房間,表嫂便找來了,手上拿著個竹籃子,裡面裝的是自製的跌打損傷藥酒。

  「闌夕啊,麻煩你給阿賜送上去吧。」

  怕謝闌夕拒絕,表嫂小聲說:「阿賜那性子,怕是後背爛掉,都不會主動塗這些。」

  謝闌夕安安靜靜地看著籃子半響,終於接了過來。

  表嫂也順勢鬆了口氣,怪為難情的。

  謝闌夕回到房間時,裴賜正好洗完澡回房間,許是以為她會避開,一時半會不會回房,身上僅穿著淺灰色的長褲,他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冷白的胸膛線條分明,窄腰,腹肌有六塊,還有性感的人魚線,延伸到了褲沿處。

  只不過都被那血痕破壞了美感,從結實的肩膀到背部,看起來觸目驚心。


  謝闌夕在門口站了會才進來,將籃子的藥酒放在桌上,見他被打狠了的份上,態度沒之前疏離了:「過來。」

  即便她不想幫裴賜上藥,他自己也夠不著後背。

  裴賜整個人清冷的氣質有時候很矛盾,在不經意間,會容易勾起女人的憐愛之心。當初謝闌夕就是吃他這套,在校園時放著追求她的富二代不看,偏偏迷上了這個出身清貧的窮學生。

  謝闌夕認真地研究了一下這些藥酒的用法,沾了點在指尖上,剛想朝他頸側的傷痕塗抹時,恰好裴賜也低首而來,在暖黃的燈光下,他之前眼底的陰暗偏執似的蕩然無存了,仿佛恢復了平時溫潤無害的模樣。

  正低低靜靜的,觀察著謝闌夕的一舉一動,心底同時有股難以克制的柔軟,使得他伸出長指。帶著涼意,扣住她纖細腕骨,嗓音很低啞溢出抿起的薄唇:「謝小夕……」

  謝小夕這個名字,是校園時,她第一次搭訕他時,自我介紹用的。

  後來兩人在一起後,即便她改名了,裴賜私下偶爾還是會這樣叫她。

  謝闌夕心尖上像被什麼扎了下,不願意再去回憶過去,出聲解釋自己今晚的行為:「我給你上藥,是為了能早點回泗城……你要是明天病了,誰送我去車站。」

  裴賜的長指力度依舊,沒有鬆開意思,房間變得格外靜,某種快窒息的氣氛,悄然流淌兩人之間。

  在謝闌夕不願繼續待下去時,防不勝防的,裴賜面色平靜,卻一用力,將瘦弱的她拉到了自己懷裡。不顧傷,手臂牢牢地扣住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太突然了,謝闌夕額頭撞到了胸膛,沒反應過來時,下巴被男人兩指扣住,被迫仰起的臉。

  接下來,是鋪天蓋地般的吻,先落在她眉心,沿著到了鼻尖和唇角處。

  一切變得不受控制,那晚的記憶仿佛瞬間朝謝闌夕襲來,是裴賜,他健康的男性身軀,滾燙無比的體溫,帶有力量且霸道的嵌入,還有耳邊那壓抑著的氣息……

  某種恐懼,瞬間浸透謝闌夕的全身,烏黑的眼眸摻雜著一點茫然和惶恐,反應過來後,怕將被拆吃入腹,手心不停地去推他,將藥酒不小心灑落了一地板。

  「裴賜你瘋了嗎!」

  裴賜是快瘋了,當聽到她被謝闌深叫回謝家開始,就在瘋的邊緣了。

  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將掩藏她美好身段的睡裙直接撕開,手臂抱起,扔在了那張嫣紅的床上。

  是他這半個月,沒有資格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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