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斷絕

2024-08-23 08:25:09 作者: 葉陽嵐
  硃砂是真沒想的太複雜。【,無錯章節閱讀】

  因為祁欣以往都循規蹈矩,十足十的大家閨秀范兒,她壓根不覺得自家小姐能做出私會外男的事。

  可是曾經單是在自家府里,她陪著小姐時,就遠遠看見過這位秦小侯爺私下堵了自家大小姐,弄的大小姐很是不悅,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

  所以,潛意識裡她就認定秦頌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今天,她聽岑氏的吩咐去找祁欣,當時路過花園,看秦頌與祁欣站在裡面的角落面對面的說話。

  她離的遠,看不清兩人具體的表情,也聽不見說什麼,卻按照常理推測——

  這該是秦頌的不對,主動把他家小姐叫到隱蔽處見面的。

  畢竟——

  秦家小侯爺糾纏人家閨秀是有前科的,她家小姐卻從小到大都秉承著規矩,並無任何與外男之間逾矩的劣跡。

  她當時沒敢直接衝上去,也是怕事情鬧大了,對祁欣不好,也想著光天化日之下在花園裡,秦頌應該也不敢做什麼太出格的事。

  可是現在,祁欣在見過他之後,不明不白的突然暈倒,秦頌卻拍拍屁股,一臉冷漠的就要走人?

  她只是氣不過,想替自家小姐要個說法和公道!

  她甚至都還以,是不是秦頌仗勢欺人,對她家小姐做了什麼。

  硃砂情緒激動,十分之氣憤。

  此言一出,兩邊在場的眾人就全都噤聲,齊刷刷朝秦頌看來。

  秦太夫人也是將自己這長子當成命一樣,當場表情就慌了一下,詫異的看向兒子。

  秦頌面色如常,甚至都沒朝廂房的廂房多看一眼,淡淡的道:「你看錯了。」

  他對著一個丫鬟,解釋不著,後又看向高雲澤交代:「我方才是去了前院花園散步,但只是我一個人,隨便走走,順便琢磨點公事。」

  他神態自若,實在太坦然。

  因為高雲渺以前和祁欣經常來往,高雲澤其實多少了解祁欣身邊這個貼身婢女,也是規規矩矩,斷不會信口開河的。

  並且——

  這事兒一個不慎,就會毀了祁欣的閨譽名聲。

  現在在自家辦白事期間,秦頌矢口否認,便等於是給了台階。

  是以,高雲澤也不想深究,頷首道:「今天府上人多,大家穿的衣裳顏都是大同小異,該是婢女眼花,認錯了。」

  說著,他便是諱莫如深的刻意瞧了硃砂一眼。

  硃砂前一刻只是太擔心主子,又替主子鳴不平,故而一時嘴快。

  其實,是在秦頌成了眾矢之的,眾目睽睽之下大家全都一臉興致勃勃盯著他看熱鬧的時……

  硃砂就已經後悔,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高雲澤眼中的提醒和警告之意都明顯。

  硃砂慌亂之下,躲開視線,也剛要跪地認錯,卻在這時,屋子裡有人叫了一句:「祁三姑娘醒了。」

  岑氏本來聽說女兒暈倒可能和秦頌有關,注意力也被吸引到院子裡。

  所以,祁欣醒來,她雖是坐在床邊守著女兒,卻不是第一個發現的。

  聞言,她才趕忙收回了視線,緊張的聞訊女兒:「還有哪裡不舒服,你躺著別動,大夫很快就來。」

  祁欣本就是受了打擊,一時承受不住,與兼之有點著急上火,氣血逆涌這才暈的。

  剛才轉醒時,迷迷糊糊的,也聽了兩句院子裡的爭執。

  她此刻心裡也正慌亂無措著……

  就旁邊陪著她們母女的一位梁夫人,卻也不知道是出於單純的好心,還是八卦心裡作祟,見她醒來就道:「三姑娘這會兒醒了正好,剛好澄清一下您剛去了哪裡,免生誤會。想來是丫鬟嘴碎,信口雌黃,說什麼瞧見你與武成侯在花園裡私會來著。」

  本來這事兒都已經差不多含糊過去了。

  梁夫人看著一派熱情模樣,岑氏卻甚是惱怒,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祁欣這明顯是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她總得親口澄清一下,才能將後續影響降到最低。

  岑氏不得已,也只能壓下心頭火氣,溫聲哄著女兒:「硃砂那丫頭,因著玩忽職守,沒伺候好你,我剛罵了她兩句,她該是一時情急才胡亂說話的。」


  外面跪著的硃砂,嚇了一跳。

  岑氏給她扣了個帽子玩忽職守和信口雌黃,污衊小姐名聲的帽子下來——

  回頭指不定要怎麼收拾她!

  而此時眾人目光聚焦的祁欣,卻因為梁夫人的「私會」二字,驟然著了魔一般的再次失去了理智……

  她自己也清楚,鬧成這個地步,就算現在他們一致把責任都推給硃砂,一樣也沒法叫所有人都信服,總歸她都要為了今日之事名聲受損。

  所以——

  鬼使神差的,她竟是含嗔帶怨的隔門瞧了院子裡的秦頌一眼,然後一語不發的偏過頭去。

  雖然是一聲沒吭,可這一番表演看在院裡對秦太夫人來說也無異于晴天霹靂。

  她當即眼前一暈。

  要不是不能當眾呵斥兒子鬧笑話,她都幾乎要忍不住先給秦頌一巴掌,當面質問了。

  「娘……」秦穎見她臉色不對,連忙扶住了她。

  而祁欣玩了這一手之後,秦頌就再次成為眾矢之的,滿院子的人,全都神色各異的盯著他端詳打量。

  站在旁邊的秦碩都急得直想跳腳:「大哥!」

  他是很清楚,他這大哥一根筋,滿腦子都是祁歡,根本不可能跟祁欣之間有什麼。

  但他懷疑——

  是不是他大哥今天早上在街上受了刺激,所以為著祁歡的事私下找了祁欣,進而引發了誤會!

  所以,也是底氣不足,不敢輕易站出來替自己大哥辯解,只能幹著急。

  而秦頌本人——

  他此刻又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祁欣,居然異想天開的想要脅迫他就範!

  本來他否認見過祁欣,已經是看祁歡的面子,給足他們祁家顏面了……

  「祁三小姐這是要訛上本侯了?」他原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更別提還是受人脅迫了。

  秦頌的語氣冰涼,唇角揚起的弧度——

  你說他是在笑,不如說是深深地譏諷與警告。

  岑氏這會兒也被女兒的反應弄糊塗了,猜不透真相如何。

  她不人心呵斥女兒,將女兒往風口浪尖上推,就臉一沉,再次呵斥硃砂:「硃砂你說,究竟怎麼回事?」

  硃砂此刻也已然被人架在火上拷了。

  她本來都已經想著順坡下驢,又被祁欣這個不清不楚的態度給擋了回去。

  「夫人,奴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眼花。」不得已,硃砂也只得豁出去了,心一橫,指天發誓,「方才就是秦家小侯爺與咱們小姐在花園裡說話的,我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說著,還把兩人當時站的具體位置和方向都描述了一下。

  此言一出,秦太夫人也熬不住,板起臉來,眼裡質問兒子:「到底怎麼回事?」

  祁欣絕不是她心目中準兒媳的人選,她也不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品味就這麼差。

  當初秦碩和祁歡的婚事,他們都且不怎麼樂意,更別提拿祁欣這樣一個樣貌平平的祁家二房的姑娘來配她出類拔萃的嫡長子了!

  可要真的鬧出了「私會」的醜事來,迫於壓力,他家恐怕是再噁心也得認了這樁婚事了。

  岑氏聽了硃砂信誓旦旦的話——

  果然,心思也活絡了!

  她最近也一直在給女兒物色婚事,只是挑來挑去都挑不出個能叫她滿意的。

  也可能是因為有了大房祁歡的婚事珠玉在前,送到她面前去的,哪怕與祁欣算的門當戶對的人選,她也都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現在如果真是秦頌和她女兒之間有什麼——

  那秦頌無異於是女婿的最佳人選。

  是以,前一刻還氣憤心慌的岑氏,這會兒也靜觀其變,不吭聲了,只留下秦家一家四口在暴風眼裡。

  秦太夫人,已然氣得快要昏倒。

  「現在是說話要發誓才有人信嗎?」秦頌伸手扶住母親,同時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語氣依舊冷淡,沒什麼情緒,但卻咬字清晰,擲地有聲:「那便入鄉隨俗一起發誓吧。本侯以我武成侯府一門的氣運和個人前程為誓言,方才的確是一個人去的花園散步,並未邀約任何人。」


  祁欣聞言,大感不可思議。

  她不敢轉頭,被岑氏摟在懷裡的身子,卻是輕微的一個顫抖。

  岑氏連忙拍撫安慰。

  秦頌這個誓,發的分量可謂極重。

  尤其是秦太夫人,瞬間就定了心,知道今天這事兒穩了。

  她當即挺直了腰板兒,肅然斥責跪在地上的硃砂:「還不承認是你信口雌黃,攀誣我兒?」

  硃砂如何去和堂堂武成侯抗衡?立刻否認:「不!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將一個丫頭逼上絕路,她最多一頭撞死,以證清白。

  一旦這個丫頭死在跟前,她的話,天然也便會更多了幾分可信度!

  秦頌可不會吃這個虧!

  他往前走了一步,隔斷了秦太夫人與丫鬟之間的爭端,然後話鋒一轉,衝著屋裡躲在岑氏懷裡的祁欣繼續自己前面未完的話:「但後來是祁三小姐主動找了過去,本侯為避嫌,未予理會,想要將地方騰給她,她卻又再次追上來,說要嫁予本侯為妻,叫本侯認真考慮考慮。」

  此言一出,頓時漫長譁然。

  祁欣明知道自己有多狼狽,也終是太過吃驚,猛然自岑氏懷裡抬頭看向外面站在陽光底下的秦頌。

  「秦頌!」岑氏可不信自家女兒會說這種話,蹭的就跳起來,渾身發抖的指著秦頌破口大罵:「我家何處招惹到你,你竟這樣誹謗我女兒名聲?不可知……你可知……你如此惡言相向,便是逼著我女兒去死!」

  秦頌卻直接無視了她,依舊隔門看著呆若木雞坐在床上的祁欣:「祁三小姐也發個毒誓應應景吧。」

  這會兒,所有人的視線又全都聚焦在了祁欣身上。

  祁欣甚至都沒心思去躲避了。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著實不明白她手裡捏著秦頌心儀祁歡的把柄,秦頌怎麼敢這麼不留情面的當眾這樣羞辱她,刺激她?

  他就當真不怕自己與他魚死網破,揭破他與祁歡之間的醜事?

  祁欣並不願意承認,她徹底絕了做武成侯夫人這條路,甚至可以說這姑娘此時已經瘋魔了,所以這樣關鍵的時刻,她居然滿腦子想的不是怎麼挽回名聲,息事寧人,而是在全力思索——

  究竟是自己的哪一步出錯,才導致的秦頌不按常理出牌,毀了她的盤算?

  人群里,一片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她也全然聽不見。

  她只是目不轉睛盯著秦頌,神色怨恨。

  如果不管秦頌,但看她的這個神情表現——

  絕大多數人都會相信,確實是秦頌始亂終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秦頌眸中卻是一片冰涼,繼續對她咄咄相逼:「你可以不承認你主動兩次阻攔本侯去路,也可以否認你親口要求與我家結親之事,但若有半句虛言,便終生不得好姻緣,家業敗落,父母至親不得善終。」

  婚事,身份,家業,這些都是祁欣最看重的。

  這個女人也挺特別。

  小小年紀,不思慕好兒郎,不憧憬著夫妻倆情投意合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正經姻緣,就想一步登天,找個好婆家做她後半輩子風光炫耀的資本。

  秦頌說這話,便是實實在在的威脅了!

  說是叫她發誓,實則他卻是在警告祁欣——

  婚事,身份,家業這些她最看重,認為不可或缺的東西,他全部有能力將它們統統毀掉!

  她若還是不知進退,他便與她玉石俱焚。

  秦頌思慕祁歡的私事若是曝光,對祁歡的影響可能更大一些,但是於秦頌本身而言,卻不過就是受幾分來自世人的調侃與嘲笑罷了,而她——

  毀掉了那些東西,她就真的沒法活了!

  當然,經此一事,她的婚事指定不能再指望了。

  可只要她父親還是朝廷高官,只要祁家二房的家業還在,她至少還能繼續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孰輕孰重,對於利益至上的祁欣而言,這其實並不難取捨。

  祁欣咬著唇,因為她沒有傷心,只有不甘,所以眼睛裡竟是連眼淚都凝聚不出來。

  可是她這樣的一再沉默,已經於無聲之中等於默認了秦頌對她的所有指證。


  岑氏萬萬想不到自己向來知書達理進退有度的女兒,有朝一日會做出這樣出格又自不量力的蠢事來,終是在周遭刀子似的指點與議論聲中不堪重負,捂著腦袋暈死了過去。

  祁欣,只是表情木然,死死死死的盯著院子裡的秦頌。

  甚至她母親為她昏厥病倒,她都沒有第一時間去顧及,反而還是院子裡的高雲澤一個箭步衝進去:「二舅母!快去大門口催一催,看大夫怎麼還沒來。」

  高家上下又亂成一片。

  秦頌卻是事不關己,帶著自家人離開了。

  雖然事實證明不是自己兒子的問題,可秦太夫人也還是被氣得不輕。

  秦穎陪著她坐上馬車。

  秦頌兩兄弟騎馬。

  路上,秦碩頻頻側目去觀察兄長的神情臉色,幾次欲言又止,終是熬著忍到了家。

  下了馬車,秦太夫人依舊是一臉怒容的叱罵:「真是晦氣,怎麼就遇到這樣事,小姑娘家家的,連點廉恥都不顧了嗎?」

  秦穎自打吃過一次虧,又險些丟了性命,如今算是穩重多了,只扶著母親寬慰:「您彆氣了,那還不是大哥太優秀了,這才招致姑娘們的覬覦。」

  秦太夫人倒是被她這話氣笑了:「就你會給我灌迷湯,找藉口。」

  母女倆走在前面,秦穎陪著秦太夫人回房休息。

  進門走進小花園,秦碩看著四下無人,也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話。

  他三兩步追上他哥,神色複雜:「大哥,雖然是那祁三姑娘自取其辱,太不像話,可你當眾這樣給她難堪……她畢竟也是祁家的姑娘,會連累全家的。前幾天你和那丫頭的流言蜚語滿天飛,顧瞻回來都沒說什麼,這回更不可能為了她堂妹的事影響了婚事,可你這麼幹……咱們一家和長寧侯府以後就沒法來往了。你是要就此與之斷絕嗎?」

  斷絕了一切可能的來往與接觸?從此叫往事翻片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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