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望月樓

2024-09-24 20:17:46 作者: 瑟瑟愛喝美式
  王玉華朝秀禾的頭上摸了一把,又從她手裡抽出一枝,將那白色的果子湊到眼前,借著燭光細細觀察。

  果兒三個三個抱成一團,胖乎乎圓滾滾,形狀有點像薏仁,光潔的乳白色外皮映著淡淡的燭光。

  用指甲輕輕刮幾下,外皮成了粉末狀,她用拇指和食指輕輕一碾,腦海里不合時宜的飄過「膚如凝脂」四個字,像摸到一塊肥皂,滑膩膩的。

  剛才劉嬸兒說這玩意兒叫什麼?

  木子樹果子?

  記下名字,她把那枝果子輕輕放在了枕邊。

  劉嬸兒這邊已將鞋面沿著鞋底縫了一圈,又縫到了後跟這兒,穿出最後一針,將針頭緊貼著鞋面用線繞了幾圈,一拽一扥。

  將繃得筆直的線送進嘴裡用牙一咬,線頭「咯」一聲應聲而斷。

  一雙千層底布鞋就完工了。

  她伸手朝張家老大一遞,柔聲帶笑地說:

  「快穿上試試。」

  張豐田朝衣服上擦了一把,才伸出雙手去接鞋。

  他早知道這雙鞋是給自己的,劉嬸兒縫鞋面時就時不時瞥兩眼,臉上看著淡定,其實心跳得快飛出來了,只是想到弟弟妹妹都還沒有,所以不敢表現出來。

  燭光下,皂色的鞋面板板正正,沒有一絲褶皺,鞋底的針腳不甚整齊,但很結實。

  他捧著布鞋放到地上,沒急著穿,先去缸里舀了盆洗腳水,水很涼,但他不在乎。

  舊鞋穿得久了,內底里都有一層黑泥,剛才忙著收拾也沒空洗腳,直接穿新鞋必然得弄髒了。

  擦乾水珠,晾了片刻,他將腳伸進布鞋,迫不及待的在屋裡走動起來。

  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新鞋底硬得很,鞋面緊緊裹著腳背,好在內襯很軟,不至於太夾腳。

  秀禾和張青山在床上看著,羨慕的笑著。

  劉嬸兒收拾好針線,與王玉華閒聊幾句便告辭回家了。

  送走劉嬸兒,王玉華看著只剩一個底兒的蠟燭,朝孩子們道:

  「明日我要出門,家裡便交給你們了,白米在柜子里,別省著,家裡不缺你們這幾口吃食。」

  「姨,你去哪?」

  張豐田忍不住出聲。

  「去集上看看,家裡糧食不多了,明天去添置添置,你們放心,我心裡有數。」

  倒不是她誇下海口。

  她的底氣來自於魚缸里那幾條大眼鱖。

  即使是在養殖業發達的現代,野生鱖魚的價格依然高居不下,歸根結底還是數量少,生長周期長,一條兩斤左右的鱖魚,要長個三四年。

  鱖魚耗氧量高,離水很快就死。

  就算投進魚缸也要及時打氧,不然分分鐘憋到翻白肚死給你看,古代沒有增氧泵,鱖魚想來也放不長久。

  臭鱖魚不就這麼來的麼?

  她要是沒有空間這個外掛,只怕也得被逼著學習怎麼做臭鱖魚。

  至於鱖魚的味道嘛,即使是她這種學渣,也記得「桃花流水鱖魚肥」這樣的名句。

  稀有,鮮活,還美味。

  這樣三個詞組合在一起,她仿佛已經聽見銅板嘩啦啦落進自己的錢袋。

  三小隻白日累了,這會兒呼吸綿長,顯然是睡熟了。

  她朝枕邊一摸,鑽進空間,打開拼夕夕輸入【木子樹】,點擊搜索。

  跳出一堆商品圖片,只看一眼,便和自己手裡的果子對上了。

  再看標題,明晃晃寫著【臘子樹臘油樹烏桕籽肥皂蠟燭原料種子種苗】。

  蠟燭原料?

  果然和想的一樣,剛才點著那些果子時,僅僅只是外層那些白霜便燃了將近一分鐘,又加上滑膩的觸感,她當時就覺得應該是蠟。

  現在確認了,她有些隱隱的興奮。

  賣蠟燭這事兒,她想了幾天了,可行是可行,但手頭的錢換成地府匯率,只能買得起10根蠟燭。

  算下來一根蠟燭12文,雖然比雜貨鋪里便宜3文,可她一沒店鋪二沒客源,總不可能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賣吧?再說成本都這麼高了,和鋪子裡的價格一比毫無優勢,人家憑啥要買?


  繡溪鎮大集都是附近村子裡的村民,大都是賣點菜肉絹麻,換點糧食和生活必需品,對蠟燭能有什麼需求。

  在村里賣更不可能,買一根蠟燭的錢都能買幾斤糧食了,雖然婚喪嫁娶時會奢侈一把買上幾根,但她也不能天天等著人家家裡死人吧?天天結婚也沒可能啊。

  大戶人家倒是常用蠟燭,可人家多半都有專門的管事去採買,她也接觸不到那個圈子。

  思來想去,學堂、書院這些地方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古代能讀得起書的,大多家中有些銀錢。供一個讀書人,花錢多不說,家裡還得少一個勞動力。

  普通農戶通常要舉全家之力,才能勉強托舉出一個孩子去讀書,盼著他考上秀才,吃上公家飯,一家子也能免了徭役。

  科舉並不簡單,否則范進中舉就不會瘋了。想讀好書,少不得要頭懸樑錐刺股挑燈夜讀。

  到時候她從拼夕夕直接批發100根回來,去書院門口賣,還愁掙不到錢嗎?

  不過100根蠟燭拼夕夕賣90元,用地府匯率換算一下,就是900文。

  嘶——

  她嘬了嘬牙花。

  這啟動資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無異於一個天價。

  現在她手頭就只有191文。

  還是等明天賣了鱖魚再說吧,沒攢到一兩銀子做本錢之前,一切都是空想。

  在空間裡洗漱一番,她穿出空間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被鳥鳴聲吵醒時,天剛微微亮。

  孩子們大概是累了,在床上睡得東倒西歪,一個都沒醒,她也懶得做早飯,背上背簍去村口乘牛車到了鎮上。

  她找了個小巷,先去空間裡把鯽魚取了出來,在有低溫有水的保鮮層里一夜,還是活的。

  出空間時路過魚缸,四條鱖魚都活得好好的,看她路過,魚身隨著她的走動緩緩轉動,像是在行注目禮。

  怪不得說鱖魚像狗,確實很像。

  拿著魚穿出空間,她快步朝賣魚大爺的攤位走去。

  同以往熱鬧的景象相比,今天的攤位有些冷清,王玉華有些納悶,越走越近,才發現盆里都空了,就光地上鋪的稻草上有兩條草魚。

  大爺見到她,眼睛都亮了一瞬,舉起手朝她擺了擺。

  「閨女,最近幹啥去了?有日子沒來了。」

  她走到跟前,把魚遞了過去。

  「別提了大爺,家裡孩子病了,可愁死我了。地里活兒又多,亂七八糟一堆事,今天才得空來一趟。您看,這不第一時間就給您送魚來了。」

  大爺看到盆里就幾條魚,本來有些失望,聽說孩子病了,皺著眉頭「喲」了一聲。

  「娃兒生病,大人遭罪,一點也馬虎不得,娃兒可好些了?」

  一邊問,一邊麻利地稱起了魚。

  王玉華點頭。

  「好了好了,看了郎中吃了藥,沒啥大事。」

  指了指地上的草魚,她調侃道:

  「這一大早的魚先賣光了?看來今天生意不錯啊。」

  大爺撥拉著秤砣,頭都沒抬。

  「哪兒啊,你沒看我那水車裡頭都空了?這幾天鎮上新開一家酒樓,叫福源樓,魚都送那兒去了,剩下幾條死的人家不要,我就尋思趕集賣了,不然早回去了。這些魚不大到7斤,按7斤算吧。」

  「應該是49文,這是50文,多一文給孩子買點糖或者買個餅子都行,唉,都不容易。」

  說著數出銅錢給了王玉華。

  接過錢,她也沒客氣,謝過大爺便裝進了錢袋。

  「大爺,和您打聽個事兒,您這兒賣鱖魚麼?」

  一聽這個,大爺來勁了,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

  「鱖魚比豬肉還貴,哪是咱老百姓吃得起的東西,咋的?不會是想買點拿去給孩子補身子吧,有那個錢還不如買點雞肉豬肉啥的,吃不完吊井裡能好幾天不壞,養病啊得細水長流慢慢補,別指望吃條魚就能養好了。」

  「你也不用去別的攤子找了,整個鎮上要能找到一個賣鱖魚的,我跟你姓。大爺我以前也是跑過船的,那些大戶人家咋吃鱖魚你知道麼?人家都是坐著船遊玩,捕到鱖魚直接片成魚膾吃,要的就是那個鮮美勁兒,咱這兒連條大點的河都沒有,哪有那個條件。」

  「不過說起來,之前送魚我見過望月樓有個大冰窖,要說最有可能有鱖魚的也就他家了,不過別想了,那兒可不是咱老百姓去的地兒。」

  王玉華本來也沒打算把鱖魚賣給大爺,就是想探聽探聽價格。本想問問大爺望月樓在哪兒。

  轉念一想還是沒有開口,既然是鎮上第一大酒樓,那必然是相當氣派的所在,自己轉悠轉悠找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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