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關瑤瑤沒有惡意，只是脾氣衝動，但曲泱聽到這種語氣，還是下意識地腿軟。
她抿了抿唇，「我可以給你畫更漂亮的妝。」
「你想試試盛國女子的妝嗎？」
關瑤瑤眼睛亮了一些，「比苗疆的妝還漂亮嗎？」
曲泱這幾日因為要去蠱殿上學，偶爾也見到了幾次同學的家人。
其實苗疆的妝並不難看，只是關瑤瑤審美畸形。
她硬著頭皮說:「各有千秋。」
「我給你打扮完，你一定會喜歡的！」
關瑤瑤迫不及待地把她抱起來放到地上，然後自己坐到了銅鏡前。
「那你快開始！」
「我要當苗疆最漂亮的女娘！」
曲泱眼含笑意，先是用清水洗去了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妝。
然後才在關瑤瑤的臉上畫。
母親生了她之後就一直病懨懨的，沒過兩年就去世了。
是母親身邊伺候的嬤嬤見她可憐，照料了她到四歲。
之後繼母入府，有了新的妹妹，她在府里的地位就越來越尷尬。
嬤嬤也被繼母找由頭髮賣出去了。
一開始，她不知事，只是餓了就抓東西吃，渴了連荷塘里的水都喝過。
等她野蠻生長到八歲，才被太子看中，成了京城的笑話。
因為沒人管，她都是自己學著梳妝打扮的。
手藝不說特別好，但起碼能讓自己整潔地出門，不被嘲笑。
關瑤瑤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在曲泱的手下一點點漂亮起來。
她越來越興奮。
【嚶嚶嚶！！太美了！！我怎麼這麼美！！】
【這個蠱娃娃我一定要跟師兄搶！！她就應該是我的！！】
【啊啊啊！一會兒就去跟師兄打一架，被他打死都行！！】
【不對！裴棄應該在師兄那裡，算了算了，明天再找師兄決鬥！】
兩個女孩子美美地梳妝。
少主殿裡。
姬無相知道裴棄又來刺殺曲泱，帶著戾氣趕來。
看到的只有裴棄孤零零蹲在地上，滿是瘡痍的手戳著被曲泱召喚過來的蟲子腦袋。
姬無相抓著自己手腕上的銀蛇，當鞭子揮向他。
「她呢？！」
裴棄尖叫了一聲，臉色不太好看:「你、在乎、她！」
姬無相臉色陰鬱，「本少主說過，她是我的蠱娃娃！！」
「我殺了、她！」
裴棄的斷句很有問題，姬無相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氣。
好在蠱蟲厲叫一聲，傳輸著曲泱沒死的信號，安撫著他的戾氣。
姬無相丟了銀蛇，一掌生風，拍在裴棄的肩膀上。
「咔嚓」的骨裂聲傳來，裴棄疼得臉色發白。
「你、傷我。」
他的眼睛裡全是受傷和破碎。
如果曲泱在這裡，一定要大呼:磕到啦！！
姬無相眼神陰婺，似乎在醞釀著風暴。
「我警告過你，不許再出現在我眼前！」
裴棄更委屈了，磕磕絆絆地說:「可我、生來跟你、就是、一對。」
他離不開姬無相的。
「這不是本少主該考慮的問題！」
「可你、當初……」
姬無相突然厲喝一聲:「閉嘴！」
「本少主之前不需要你，現在和以後也不需要！」
「我、殺了、你！」
裴棄氣得渾身發抖，正要抓著匕首攻擊過來，卻被姬無相直接攥著手臂，硬生生扭斷。
「啊！！」
聽著裴棄的慘叫，姬無相的動作卻不停。
甚至隱隱有直接拽斷裴棄胳膊的想法。
撕開他！
撕碎他！
以後就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姬無相體內的暴戾因子一直在叫囂著。
倘若不是有悄悄探過來的蠱衛發出了一點動靜，恐怕姬無相是一定要拽掉裴棄一根手臂的。
他眼神一凜，嗜血的目光看過去，隨手奪了裴棄手裡的匕首扎穿蠱衛的心口。
血液如柱噴出。
姬無相目光不善，聲音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一般。
「吵死了！」
他看著裴棄的舌頭，眼底的嗜血不斷地踴躍著。
拔掉吧！
姬無相剛要有動作，就聽見裴棄喊了一聲:「曲、泱！」
他竟然……為了曲泱殺他！
在死之前，他一定要先殺掉曲泱！
殺了她！！
聽到小蠱娃娃的名字，姬無相眼底恢復一瞬清明，鬆了手。
裴棄抓住這一瞬的生機，瞬間逃走。
而姬無相身子往後退了兩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底清明和暴虐交織著。
今夜，註定又是個血夜。
……
曲泱給關瑤瑤畫的新妝，放大了她五官的優勢。
別看關瑤瑤平時粗魯暴躁，但其實眉毛細長，眼睛是出了名的含情眼。
眉心再點上花鈿，儼然一個官家柔弱小姐。
只要……她安安靜靜坐著就好了。
關瑤瑤興沖沖地跑到院子裡拉著下人臭美，還聽不得一點反話。
「你敢說我不美？！是想吃拳頭嗎？」
「我美在哪？你倒是多夸一千字啊！夸不出來我扣你月俸！」
「站住！為什麼看見我就跑？你沒注意到我今天跟平時有多不一樣嗎？」
被她拉住的人無一不是面如土色。
一開始：美女你誰？
後來：關瑤瑤那個凶婆娘啊！
快跑！
跑慢了就要被她錘了。
這一晚，曲泱臉上的笑容很多。
她喜歡看苗疆人的相處。
不過，從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在這個行宮了。
宮牆外面，也是這樣的和諧嗎？
第二天一早，曲泱照常背著書包去蠱殿上學。
但還沒進去，就被蠱姥抱著前往少主殿了。
「怎麼了蠱姥姥？」
蠱姥心亂如麻，這會兒心聲也分辨不出信息來。
直到靠近少主殿，曲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她臉色微變，「他、又發病了嗎？」
蠱姥沒有回話，她也是被少主殿送飯的大娘叫過來的。
少主受了傷。
走到門口，兩人才看清院子裡的情況。
姬無相直接坐在了台階上，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根手指，另一隻手撐在台階上。
他身子後仰，衣裙下面是刺眼的血紅。
「來了？」
他扯了下唇角，眼神里透著暴虐之後的暢快。
而院子的地上，除了帶血的腳印外，還有不少沾了血的碎布和殘肉。
曲泱看著眼熟，「那是裴棄的……」
她喃喃的聲音讓蠱姥心中一沉。
「你殺了他？！」
蠱姥的聲調拔高，「瘋了嗎？！」
「你難道忘記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