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進宮

2024-10-03 09:04:25 作者: 菟白
  姬無相臉色不虞。

  但曲泱堅持,他便只讓小銀蛇縮了身軀,藏在曲泱的袖子裡進宮。

  「若是護不住她,你也別回來了!」

  他惡聲惡氣地威懾小銀環蛇。

  銀環蛇縮了縮身子,對曲泱袖中梨花的氣息格外喜歡。

  它扭著身子,等擺脫姬無相之後,終於憋不住話:

  「你到底是怎麼受得了瘋主人的?」

  「他陰晴不定,時不時還要威脅一下我們,哪天要是不開心了,敵我不分全殺了!」

  「他對裴棄可從來沒留手過。」

  曲泱跟著傳旨公公上了馬車,眼睫垂著,用獸語跟它交流。

  「你錯啦!」

  「他的情緒其實很好懂的。」

  大概是因為經歷過同樣的事情,曲泱懂他的脆弱。

  姬無相從來沒傷害過那些無辜的人。

  「至於裴棄嘛……」

  曲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難道有蟲子打得過它嗎?」

  銀環蛇思考了半天,除了蠱王,還真說不出來。

  畢竟它們這些蟲子,要麼依靠堅硬的肢體,像是鉗子和牙一類的。

  要麼依靠自身攜帶的毒性。

  總之,還沒有人學人類的武功和兵器,能當護衛用的。

  曲泱摸著銀環蛇光滑的腦袋,看著近在咫尺的宮門,眼底逐漸變得沉著。

  「所以呀,對付別人,還要專挑對方吃的方式。」

  銀環蛇聽不懂人類的大道理。

  不過它能感覺到曲泱的情緒變了。

  從踏上歸京之路的時候,曲泱就一直沉浸在求知變強上面。

  昨天她用毒液殺了人,還見到了那麼殘忍的畫面,卻不像是第一次見瘋主人那麼害怕了。

  而現在,站在宮門前,曲泱仰頭望著匾額的時候,她眼底更是多了許多底氣。

  是苗疆族人用愛和本領澆鑄起來的。

  「小郡主請吧?陛下可是許久沒見,一直念著您呢。」

  曲泱沖他點了點頭,隨後端著禮儀,進了御書房。

  如她所料,來的不只是她。

  曲阜穿著官服,鐵青的臉上怒目而視:

  「陛下!是微臣管教不嚴,才讓曲泱養出這麼個性子來,今日家事叨擾到您面前,微臣深感慚愧……」

  他告罪時,皇帝正在打量曲泱。

  自上次見面,似乎已經是七年前了。

  那會兒,太子央著他把曲泱也送進國子監作伴。

  他見過這丫頭一面。

  初見時,她那雙像極了長姐的眼睛似乎還會說話。

  怯軟可憐,勾人憫惜。

  皇帝抬手打斷曲阜,招了曲泱過來:「舅舅都許久沒瞧見你了。」

  「平時怎麼不來跟舅舅說說話?你可是長姐唯一留下的血脈了。」

  曲泱上前走了幾步,卻停在格外生分的位置上,行禮問安。

  「回陛下話,不敢進宮。」

  皇帝嘴角的笑緩緩收了起來,側看了曲阜一眼,問:「何意?」

  曲阜擔心觸怒龍顏連累曲家,連忙擋在曲泱身前:「是陛下好心送她去國子監求學,卻不曾想她次次都考了末次。」

  「泱兒愧對陛下,不敢進宮。」

  皇帝沉默了片刻,見曲泱沒反駁,便也信了這套說辭。

  他笑著低頭提筆批閱未完的奏摺。

  「泱兒跟舅舅都生分了,也怪舅舅平時政務繁忙,沒多召見你。」

  京城就那麼大。

  即便不刻意召見,也不會對她的事全然無知。

  曲泱唇角扯出抹嘲諷,眼帘垂下:「不敢勞陛下費心。」

  皇帝不在意她的稱呼,像是也不在意她這兩個多月去哪了。

  「今日你父親說,你帶著兩個怪人回京,把你父親趕出了長公主府?」


  「我盛國以孝治天下,泱兒此舉,恐怕不妥啊。」

  他語氣溫和,也不像是苛責。

  曲泱便順了他的意,直言:「陛下也說了,那是長公主府。」

  「母親死後,父親另娶續弦成家,他們早已不是長公主府的人了。」

  「歷朝歷代,也沒有駙馬帶著新妻女入住公主府的。」

  「我只是做了母親想做,但做不到的事情。」

  話音剛落,御書房內落針可聞。

  傳旨公公額上冷汗涔涔,不敢想曲泱這顆腦袋還能留多久。

  在陛下身邊侍奉的,誰不知道陛下忌諱提到長公主?

  今日主動提起兩次長姐,也不過是為了祁國質子的事能順理成章開口。

  沒看駙馬爺都沒敢接話嗎?

  偏偏這位盛寧郡主,勇得很啊!

  皇帝不說話,曲泱卻並不慌張,鎮定反問:「陛下覺得我說的不對?」

  不對?

  難道還真的把皇家賜下的長公主府送給曲家人?

  皇帝放下筆,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

  等御書房只剩下他們三人後,他才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

  「泱兒所言,不無道理。」

  「既然這樣,那曲愛卿就出府另尋府邸吧。」

  「如此,可滿意了?」

  皇帝直勾勾地盯著由內到外都與從前大不一樣的曲泱。

  他的眼神含著威脅和探究。

  失蹤兩個月回來,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曲泱不答。

  皇帝今日主動提起,也不過是想讓曲泱先理虧,再順理成章達成自己的目的。

  奈何曲泱不給他機會,他索性順坡下驢,作出一副極為疼愛外甥女的樣子。

  曲阜本以為有皇帝撐腰,府邸怎麼也該收回來了。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可是陛下,微臣……」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曲阜頓時不敢再說下去了。

  做人,應該懂得見好就收。

  如果真惹怒了皇帝,只怕這些年曲家打著長公主府名義做的那些事,也都兜不住了。

  都怪這個女兒。

  怎麼就不死在外面呢?

  曲阜低著頭,眼底對曲泱的怨恨和不滿更重了。

  皇帝還在等著曲泱的答案。

  只見曲泱鼻子動了動,眼睛看著御書房內裊裊升起的香,喃喃道:

  「那陛下呢?對這香還滿意嗎?」

  那可是她,製作了很久,被皇后痛打了三十大板,才換成功的香。

  她始終都想知道舅舅用了這香之後有沒有睡好一個覺。

  可她進不了宮,更無從得知。

  如今在御書房聞到這香,才又勾起了曲泱過去的慘痛記憶。

  皇帝不知其意,只隨口道:「這香確實好用。」

  「只是朕手裡也不多,若是泱兒想要,朕可以忍痛割愛……」

  他說的艱難。

  但更是知道,用香換取盛國長治久安,很是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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