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眸底流光一轉，佯裝驚訝:「中蠱了？」
「嚴重嗎？四公主怎麼不快請御醫瞧瞧？」
她像是真的關心宋薏和曲汀蘭兩人一樣，「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腳下傷人，還不快派京兆府程輝大人好好查查！」
有四公主作保緩和關係，若是換了旁人，說不定就順著台階下了。
但曲泱敢做，自然就不怕被查。
她更是想藉機震懾背後那個兇手，讓對方掂量一下動手的後果。
曲汀蘭被針扎著說不出話來，宋薏更是因為蠱蟲所控，指控不了兇手。
所以曲泱這麼說，還真不怕這兩個受害者把自己供出來。
她笑笑，「四公主這麼緊張她們，怎麼一件也沒為她們做呢？」
聞人莯妖冶的眸光里划過一分趣味。
她欣賞著自己新做好的長甲，「這麼看來，盛寧郡主是不願意給本宮這個面子了。」
曲泱站起來恭敬頷首，「曲泱一不是郎中，二不是官差，實在無能為力。」
「那如果本宮偏要你去呢？！」
聞人莯收起手，捻著的茶杯瞬間擲出。
杯子四分五裂的同時，她的眼神也變得凌厲。
見她擺出皇家公主的架勢，曲泱唇角的笑也斂了幾分。
她輕輕點著袖中銀環蛇的腦袋，思索著若是動手，皇帝會不會礙於祁國質子而保她。
宴會上，有人比她決斷更快。
姬無相眼神赫紅出現一瞬，隨後直接用內力掀翻了所有的桌子。
「哦？」
他抬起眸，看四公主的眼神像是個死物:「原來盛國求人，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啊。」
話里所指，顯然是把聞人淵也給罵了。
聞人淵臉色鐵青。
但他同樣知道，小命還攥在姬無相的手裡。
醒來後，他不是沒想過如實告訴父皇，然後威逼姬無相拿出解藥。
但他同樣知道，姬無相不是肯受威脅的性子。
這廝寧可魚死網破也絕不會讓他們一分！
「聞人莯！」
聞人淵臉色一沉，「給苗疆主……和曲泱道歉。」
聞人莯臉色難看:「皇兄今日都管到我頭上了？」
皇家無親情。
聞人莯的母妃又只有她這一個女兒，不成威脅。
平時母女兩個都是皇后一派的。
聞人淵對這個皇妹說不上喜歡，但也絕不會像今天這樣駁了她的面子！
「本宮憑什麼要給……」
她話到一半，突然想起聞人淵剛剛點明的姬無相身份。
聞人莯舔了下妖艷的紅唇，眼中精明閃過。
原來，是苗疆主啊。難怪能控那麼多蠱蟲。
也難怪，她的人查不出來半點消息。
她突然勾出抹笑，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瞬間消失。
「是本宮考慮不周了。」
「這宋薏和曲汀蘭跟盛寧表妹都是過去的交情了，再加上是續弦所出，你心裡就膈應在所難免。」
「表妹，喝了這杯酒，就當本宮是給你賠不是了。」
她端著酒壺，走到曲泱面前倒滿一杯。
曲泱平時不愛喝酒。
但已經駁了不少聞人莯的面子，今日當然是不好再激怒對方。
她端著酒杯，輕抿了一口。
聞人莯笑了，隨後走到姬無相面前，如法炮製倒了杯酒。
她笑得妖嬈:「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主啊。」
「還未多謝疆主照拂我這表妹，今日這杯，算我敬你。」
「請！」
她動作婀娜嫵媚，不時還要扭動腰肢，髮絲略過酒杯口。
姬無相卻不像曲泱那樣好脾氣，接過酒杯便直接潑了她一臉！
「孤不喜你的眼睛。」
他惡劣勾唇，大掌攬著曲泱的肩，姿態慵懶恣意:
「要麼挖了，要麼就用烈酒好好洗洗！」
嘶！
宴會其他賓客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之前只是言語上的小摩擦。
可這杯酒，那就是羞辱啊！
以聞人莯的性格……
今日梁子結下，眾人甚至都不敢想姬無相會多慘。
曲泱更是時刻警惕著，打算放銀環蛇出來威懾。
只是誰都沒想到，被潑了酒的聞人莯不怒反笑，甚至還舔了唇邊的酒漬。
她雙眼帶了幾分醉迷，「這麼烈。」
「本宮更欣賞你了呢。」
姬無相眼神一凜，正欲直接伸手掐斷聞人莯的脖子。
但聞人淵突然走過來，他死死看著姬無相攬著曲泱肩膀的手，面露不悅。
「苗疆主，本宮敬重你在苗疆對曲泱多有照拂。」
「但這裡是盛國，你的舉止有些僭越了！」
說著，他直接伸手要把姬無相的手給打下來。
但曲泱卻是更快抓住了聞人淵的手，「不勞太子殿下費心！」
她冰冷厭惡的眼神，刺得聞人淵心下一痛，唇色發白。
他抿了抿唇，「你該知道，女子名聲……」
「我不在乎！」
曲泱譏諷一笑，「以前你們讓我丟盡臉面的事還少嗎？」
脫衣爬京、羞辱畫臉、造謠嘲笑……
樁樁件件，曲泱都歷歷在目。
這下，聞人淵是切切實實在曲泱的身上感覺到了恨意。
他指甲陷入肉里，面色緊繃。
沈確看了許久，終於還是上前:「即便盛寧郡主不在乎，也該顧慮一下祁國皇室。」
「和親隊伍不日就會到達盛京城，若是讓陛下知道你因為一個小舉動毀掉兩國和親，恐怕……」
現在所有的優待都會千百倍地反噬到曲泱身上！
曲泱冷笑，「沈夫子這麼重視和親，怎麼不自己去娶祁國公主？」
「要靠嫁女和親換來的盛世太平，算什麼光榮的事嗎？」
一旁的其他世家子弟想開口說話，但曲泱直接冷眼刀掃了過去。
「別說什麼為了百姓，我以前從未享受過郡主優待，又憑什麼要為他們擔責？」
「真要說起來，宮裡待嫁的公主怎麼也比我這個郡主合適吧？」
「四公主覺得呢？」
聞人莯斂了妖嬈，眼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她也認同曲泱說的。
要和親，當然是她這個四公主更合適！
憑什麼要被個郡主搶先？
不等聞人莯說什麼，聞人淵瞬間呵斥:「此事不許再提！」
「和親一事尚未有定論，誰再多言，本宮第一個不饒！」
醒來後，他當然聽到了曲泱要和親的事情。
但他還來不及去跟父皇求情，要留下曲泱。
如今看曲泱不願嫁的態度，他也鬆了口氣，態度有所軟化。
「泱泱放心，只要本宮去求父皇，馬上迎你進東宮，和親之事就落不到你身上。」
「只是時間倉促，恐怕難以太子妃之禮，只能先委屈你做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