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以身養蠱，騙局
「你如今的這具肉身，幾乎每一處皮膚腠理下都藏了蠱蟲，至於你只能感受到兩隻蠱王，那是因為剩下的蠱蟲仍在相互競爭，實力不足，另有蠱蟲對你進行神識的干擾。」
江素輕撫她的手臂，停留在一處，「就這裡，你自己用手感受，剛好有一個蠱蟲把腿架在另一個蠱蟲的身上了，誒呦，已經開始動嘴進食了。成王敗寇，輸的蟲要被吃干抹淨了，嘖嘖嘖，你這身體趕上蟲族的古戰場了。」
「怎麼會……」
胡云心裡一沉，不斷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根本沒有蠱修會將所有的蟲都養在皮膚下，那是大損身體，自尋死路，就算是胡家，古家，古月家的長老，也都只在體內放幾隻離開的蠱王，剩下的蠱蟲藏在衣服和袖子甚至是儲物袋中。
如果一個修士渾身上下的血肉里都是蠱蟲，只有一種可能……他是蠱蟲的食物，一個專門培養蠱蟲的巢。
胡云喉嚨微動，額角掛著汗珠，順著下頜，幾欲滴落，「不會的，不會的，我是胡家收養的義女，南疆是因為後代凋零，才會需要向其他幾地買孩子。」
「對……況且上界大多都是飛升而來的修士，怎麼會只——話音未落，她發現了其中的語病，喃喃道，「對啊，那些飛升來的修士，動輒幾千歲，都精明的很，怎麼會被這些人拐賣，心甘情願的養蠱。」
她手臂微微顫抖，按在江素方才按住的地方，當手指感受到皮下的顫動之時，她的腦子徹底一片空白。
江素接著她的話音繼續道，「所以他們只能對年幼的修二代動手了，縱然是仙胎而生，可是爹娘不同，仙二代之間也有差距，一般的廚修在上界遠不如刀修劍修符修器修醫修等，邪道蠱修也是有機可乘的。」
仙界從來不是修士的養老之地，在人擁有無邊的壽命之後，他們會坐的事情遠比曾經有壽命約束要放肆無情。
廚修，植修，以及柳如煙那種茶修，都是在上界不受重視，甚至難以生存的存在。
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加入一處大宗門，以自己獨特的道法在宗門中成為重要的一個樞紐。
胡云原本是十方門在煙火鎮酒鋪之家，釀酒一道屬於廚道，她的父母沒有什麼能力保護她。
江素認識的小崽子孟回之所以能夠一路平安從中土到達南火之地，其中書仙以及中土之地的眾位大能沒少出力。
第一卦師第五問天為他補算前程，棋仙方折為他煉製護身法器，跟著上界第一商行，金家家主的商隊一路來到十方門，儲物鐲里更有不計其數的珍寶。
更重要的是，他是書仙的血脈，他在書道的領悟能力，讓他不過五歲，就可以明悟這世間許多道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是孟回，書仙之子。
就算是邪修要對他動手，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迎接中土大能們怒火的實力。
與之相比，胡云呢？
她就像一朵上來不及聚起的雲彩，有心之人風一吹，她便散去了千里之外。
江素望著女修的那一雙柳葉眉，心裡好似看見了柳絮因風而起，縱千百年，回不去那生身之樹，也在見不到曾經的枝葉。
「怎麼會呢……」胡云喃喃自語，她眼神飄忽不定，動作慌亂，從腳腕一路捏上自己的手腕，恨不得把全身的每一處皮膚都撫摸一遍。
她躬著背去觸碰腳底，又繞著腰肢以扭曲的方式去觸碰自己的後背，沿著脊骨一路向上，她好像要把自己彎成一圈又一圈，最後垂著頭，縮進自己尚存體溫的衣服里。
「咯吱——」
「咔——咔嚓——」
江素眼神複雜，欲言又止，表情有些無奈，勉強抬手拍了拍胡云的背，「行了，等會你骨頭都斷了，現在像個麻花似的……別骨頭斷了戳了肉爆出草莓果醬。」
她嘆了口氣，「我不是很喜歡草莓味的肉，草莓的東西都太甜了。」
無人回應。
胡云不懂她的冷笑話。
女修躺在床榻上，蜷縮成了一團，呼吸漸漸平穩，弱弱的問道，「我還有的活嗎？」
江素重新翻開她的袖子，摸到脈搏，指尖輕按，「嗯，當然有的活了，你只是知道了你身上的真相，又不是你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這群蠱修可是會很珍惜你呢，畢竟你這肉身被他們培養這麼多年了，隨著你修為的增長，蠱蟲也會汲取更多的元力，蠱王也會實力愈加強盛，他們不會讓你輕易死的。」
江素突然掏出自己的古舊柴刀，翻身坐到女修的頭邊，將她的腦袋從衣服里扒了出來，手起刀落，刀尖划過女修額頭兩眉心的位置。
「這隻蠱蟲會影響你神智的清明，我把它挖出來，你就不需要我的丹藥就能感受到這些了。」
溫熱的血流從眉心向床榻上滴落，也僅僅只有這一息，幾乎下一刻，這拇指大的傷口就要癒合。
江素瞅準時機，將刀尖扎進她血流最後活動的肉，一刀戳下去，再扒出來時，柴刀的刀尖掛著一個黑色甲蟲。
「我怎麼感覺毒修的蟲和你們蠱修的蟲都長的差不多呢。」
她確實對蟲類了解的不多，熟知的僅有經常能夠入藥的幾十種。
胡云目光渙散，絕望的看著少女刀上的黑蟲，在重影之中，有氣無力道，「亂魂蠱。」
「可以讓被種下的人，記憶混亂，如有被失魂奪魄的效果。」
「這種蠱蟲……竟然一直在我的身上，一直啃食我的血肉，吸取我的神魂。」
江素聽了也是不禁身軀一顫，能夠吃神魂的蟲子，有點噁心啊。
我身上沒有吧？當初古月明那個女瘋子沒少在我身邊晃悠……
江素連忙闔眼內視自己的每一處經絡，終於在檢查了一整遍後，鬆了口氣。
「胡云，你恨不恨他們？」
女修沉默許久，蔫蔫道，「我恨不了，養恩遠勝生恩。」
江素麵露嫌惡，語氣重了幾分，「所以你是什麼意思？繼續給胡家幹活？當你的胡家義女，等著不知哪一天整個人被蠱蟲啃空。」
「我……」她的聲音顫抖。
「我不知道呀……」
她主動抓上少女的手，仰頭望著江素冷厲的目光，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
「江醫仙，能救救我嗎？」
良久，江素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我診病要收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