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再游回春堂
江素向來對自己的容貌有自知之明，她很白，五官稱得上漂亮，周身氣質也不俗，但肯定沒有哪個美人跟她一樣眼睛底下頂著兩個大黑眼圈。
尤其是在見過書仙夢黃粱之後，她徹底認識了美人兩字為何。
人家張映月可是在纏綿病榻之時，僅僅一眼，就能讓江素心中油然而生出林黛玉不過如此的感慨。她想，唯有皎皎明月輪上的嫦娥能與之相比。
十方門歡喜樓的老闆，紅綰，身形窈窕，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媚態，天下的男子就應該為之傾倒，金良玉這個循規蹈矩的讀書人都要為了她產子，才能有個名分。
身旁人，章雲笙章師姐，身形高挑，身姿曼妙，長了一張雍容華貴的臉，在江素心裡，師姐就等同於武則天在最年輕的時候修仙飛升了。
再回頭看自己，瘦，白，頭髮都灰一把，白一把……誰家美人這樣啊。
「還好我天資不俗，旁人只能看到我的才學，忽略了我的容貌。」江素有些感慨，搖了搖頭，輕抿了一口茶水。
她就當謝平生的最後一句話是說笑了。
這位謝堂主聽了她的感嘆，嘴角微微抽搐，憋著笑，「江姑娘，你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又謙遜，卻又……張狂？」
「啊？」江素懶抬眼皮，掃了他一眼，「人不輕狂妄少年，你們都老了，我還沒過二十的生辰呢。」
謝平生將剛上的茶酥往她身前推了推，「江姑娘何時過生辰？在下也好準備些許薄禮。」
江素捏著茶酥咬了一口，細細品味，「不過，沒什麼意思。」
下一刻，她突然眸光一閃，嘴角高高揚起，「不如謝堂主把我剛才的問題解答了，就當作是我雙十之年的生辰禮如何？」
「……」
謝平生目光平和，溫聲道，「江姑娘，到回春堂走一趟嗎？我將經營醫館的一些要訣寫出來，張采和文明老先生都有跟我提過你，還有……旁的人也很想見你。」
「……」
又扯開話題是吧？？？
江素撇了撇嘴，無奈的將茶酥都塞進嘴裡，一口喝盡茶水，「行了，走吧，本就是要去回春堂的，咱們兩個注重寶命全形的醫修，才走幾步路，有什麼可休息的。」
她就猜到了這人會不願意說，算了，從他這裡套不出話，總會有人跟她說的。
這十方門裡她的人脈……也算有幾個吧。
不過如果連姜楓這種七殺堂的小隊長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呢。
謝平生付了錢，兩人一同走向街市最中心的那棟木樓。
牌匾高高掛起，上寫著三個字［回春堂。］
江素立在門口，仰頭望著這塊牌匾，總覺得這個角度看這三個字有些陌生，她又後退了幾步，幾乎走到對街的牆邊。
「這個角度才對。」
江素鬆了口氣，注意到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不經意間晃了神，因為她如今所在的位置……她太過熟悉了。
她初來十方門的那三年，每天都是在這裡擺攤。
那時她初入上界，沒有元石，身上揣著幾百萬的下界靈石沒了任何用處，就連儲物袋裡被她當做稀罕物的藥材，在這裡也是一塊破草罷了。
她就坐在這裡，一個蒲團，一個寫了鬼畫符般的字長幡，一塊紅布，這就是她最初的攤位。
「未曾想過你在醫道和丹道上有如此天賦，不然不該讓你在我回春堂的對面蹉跎三年的。」謝平生眸光閃爍，眼底是難以讓人察覺的情緒。
江素拍了拍袖子，從儲物鐲里掏出一塊留影石，注入元力，將這個角度下的回春堂，自己這個位置全都錄了下來。
「不算蹉跎，總歸是成長的。沒有會一直伏在塵埃中的龍，它生來就是要翻雲覆雨的。」江素淡淡道。
謝平生笑容清淺，溫聲道「你還真是不謙虛。」
江素嘆了口氣，「我很謙虛啊，對外我一直都稱呼自己是個窮鬼，那要提及醫道，總要術業有專攻吧。」
兩人踏進回春堂內。
門口，男人一身灰色長衫，正從擺著算盤的桌後站起，伸了個懶腰。
江素笑吟吟的打了招呼，「張財房！許久不見啦！」
張采怔了怔，手就一直高舉過頭頂，有些驚愕道，「你怎麼回來了？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中土嗎？」
他有些不自然的看向青衣少女身後的堂主，眼神疑惑。謝平生笑著擺了擺手。
江素隱隱約約的聽出了他的話外音，直言問到，「這個時候是什麼時候？我是回春堂的醫修，回來不是應該的嗎？」
張采放下手臂，唇線輕抿，恢復往日裡那副冷臉的精明勁，輕嘲道，「這不是當今醫道第一人江素江醫仙嗎，我可不認為如今我們這小小的回春堂能容得下你這尊大佛，回來做什麼？」
他只是說的話里鑲滿了刺，但語氣卻不是真的嘲諷，更像是對朋友的調侃。
江素索性也就端著個架子，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矯揉造作的道，「唉，這不是手裡有個浮空島嗎，想開個醫館，回來跟堂主學一學，我這醫館蓋是蓋好了，但我這連名字都沒取呢。」
張采送了她一個白眼，重新坐回位置，「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抓緊時間吧大醫仙，醫館有五層，你每層都看，要走到晚上了。」
江素點了點頭，敘舊點到為止，她去了自己曾經的九號診室，門口那一塊刻了平等二字的木牌讓她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謝堂主，這可是對應著九殿閻王，平等王？」
謝平生微微挑眉，看她的眼神有些稀奇，「你見過閻羅王了？」
江素坦然道，「從來的第一天就見到了，就在你那斗閻羅的牌匾下。」
謝平生仰頭望向一樓的樓梯上的牌匾，「原來如此。」
兩人一同上至四樓。
謝平生突然停在一間煉丹室門口，「江姑娘，在下還有個丹藥要抓緊時間煉出來，另有醫館的經營心得我也要寫出，不如你自己去五樓見文明老先生吧。」
江素有些好奇，什麼丹藥會如此著急，需要他這位堂主親手煉製，說來，她還不清楚這位謝堂主的實力呢。
「今日與謝堂主相聊甚歡，多謝款待，不打擾了，我自己去五樓。」
她沒再耽擱，直奔自己心裡這一次回來尋求真相的最重要的一個目標。
回春堂的守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