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哼哼著,「你漱口啊,反正我會親。」
「有本事你一直漱口。」
陸宴川:「。」
半晌,他慢慢吐出兩字:「幼稚。」
顧北這回親的是臉,浴室里頓時響起一聲特別清亮的「mua」,他戳了戳對方的臉,「幼稚怎麼了?這叫把你那臭毛病給改了。」
陸宴川烘乾手上的水滴,「我有什麼臭毛病?」
顧北:「比如你親嘴不主動這個,再比如你已讀不回動不動就拉黑,加上這次的。」
陸宴川聽完,看向他,認真的問,「那你喜歡我幹什麼?」
「嗯?」
顧北有點搞不懂為什麼會扯到這個話題上,但還是第一時間回了陸宴川:「可是這些在我喜歡你的前提下,都不值得一提啊。」
雖然陸宴川不主動,但這是因為現在還不夠喜歡他,已讀不回也只是偶爾幾次,拉黑的話,他就全當兩人之間的情.趣了。
陸宴川眼眸微動,「哦,但是你還是希望我會改掉。」
顧北沉吟:「嗯,那你覺得不該改掉嗎?」
「不知道,看我心情。」陸宴川說完這句就走出了浴室。
陸宴川沒等顧北一起下樓,他也沒想過顧北會陪他一起吃飯,他看著坐在旁邊的男生,眼裡划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
「你不是吃過了嗎。」
顧北撐著下巴盯著他:「陪你吃飯呀,一個人吃多沒意思。」
陸宴川夾菜的動作微頓,偏頭看了一眼他:「你不會覺得無聊嗎?」
他笑了笑,說:「不會啊,看你怎麼會無聊呢。」
陸宴川瞥向他,「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看著你無師自通的。」
顧北又道,「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呀,我這麼喜歡你。」
陸宴川沒再開口,沉默的吃著飯菜。
顧北卻沒給他安靜吃飯的機會,在一旁嘰嘰喳喳的。
「這道菜好吃呀,你夾一點嘗嘗。」
「還有這道,那道也不錯。」
說著,顧北自己動起筷子給陸宴川夾,隨後放到他碗裡:「喏,嘗嘗這個。」
陸宴川不習慣有人給他夾菜,語氣有些僵硬的說道:「嗯,你不用夾菜給我,我會夾的。」
顧北:「可是你就只夾面前那兩道菜。」
陸宴川:「……」
吃完飯已經十一點了。
顧北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著陸宴川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陸宴川不解:「還有事?」
顧北微仰著頭:「哥哥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
顧北深深地看向他,輕聲說道:「我會做噩夢的,哥哥。」
陸宴川目光很淡,「是嗎?」
「是啊,我會很難受的。」
陸宴川鬼使神差揉了揉他的頭髮,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問了一句:「洗澡了嗎?」
顧北咬了咬唇:「……沒有。」
「回去洗澡吧。」
顧北一愣,鼻尖瞬間泛起酸,下意識以為陸宴川不要他或者在嫌他,心裡委屈得要死了:「……噢。」
「然後回來睡覺。」
陸宴川不緊不慢的說完話,仿佛裡面還藏著劣性的惡趣味。
顧北瞳孔微微放大,許久沒能回過神,下一秒,陸宴川在他面前利落地打了個響指,挑眉看著他:「怎麼,不洗?」
顧北看著眼前那隻好看的手,隨後目光錯過看向面前的陸宴川,看到他眼中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像是錯覺。
「那我可不會跟你睡一張床上的。」
顧北猛地回過神:「我洗!」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了陸宴川一眼,「你不能把我關在門外的,我很快就回來了。」
陸宴川忍不住失笑,「不會的。」
顧北眉眼一彎,心裡哪還有什麼委屈,都泡在蜜糖里了,甜得冒泡了。
「等我噢。」
「嗯。」
指針悄悄指向了十二點。
顧北嘴角就沒下來過,恨不得翹上天,他身上還帶著些水汽,頭髮都沒來得及擦乾就往陸宴川房間送。
他按下門把的那瞬間心是被提起來的。
好在,沒有反鎖。
顧北暗暗松下口氣,推開房門,浴室那隱約傳來水聲,他腳步一頓。
有種在事前的感覺。
「……」
陸宴川穿好睡衣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顧北定定的站著,頭髮濕漉漉的,一看就是連擦都沒有擦。
他上下看了眼,然後出聲:「你這是打算又讓我幫你?」
「啊?」
幫他什麼?
顧北控制不住的往那方面想了下,耳尖發熱,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隨後碰到了頭髮,指尖沾上濕意,才反應過來陸宴川指的是什麼。
他抿了抿嘴,「……不行嗎?」
陸宴川朝他勾了勾手,「過來。」
顧北乖乖的走過去,自覺的坐在床邊,眼巴巴的看著陸宴川去拿吹風機,熟練的先幫他擦乾些水分,再吹頭髮。
他的頭髮很細軟,陸宴川修長的手指微屈,撥弄著髮絲,穿梭在指間,纏繞著,好似密不可分。
顧北微微低著頭,房間內還開著燈,陸宴川垂眸不經意掃到了微紅的耳尖,目光停留一瞬。
「你剛剛在想什麼?」
顧北下意識想要抬頭,卻被陸宴川按住,說道:「亂動什麼?」
「沒,沒什麼。」
陸宴川沒再問第二遍,顧北悄悄放下心來。
……
「好了,上床睡覺去吧。」陸宴川把頭髮吹乾,隨後收回手,髮絲勾著他的指尖,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挑逗。
他眼神微暗,捻了捻指尖。
顧北直接往後一倒,聽著那吹風機的聲音他都要困了,簡直催眠神器,床上還有陸宴川的氣息,是他經常用的那款香水。
很淡,要仔細聞才能聞得到。
來自R家的特別定製。
他也喜歡用R家的香水,不過他們用的不是一個系列的,他更喜歡那種聞著很甜的,而陸宴川的,更像是聞無色無味的涼白開。
他在床上滾了一圈,枕著另一邊的枕頭,側著身子看陸宴川朝他走過來,很快,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顧北挪近了些,在被窩裡摸索了會,摸到了陸宴川的手,接著趁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十指相扣。
陸宴川的聲音響起,他扯了扯手,想扯出來:「顧北,你好好睡覺。」
顧北靠得更近了點,像是趴在陸宴川耳邊說話,「讓我牽一下嘛,好不好哥哥?」
「有什麼好牽的。」
顧北:「我還沒牽過呢。」
陸宴川:「不困?」
是有點困,但是機會難得。
「哥哥困了嗎?」
陸宴川在黑暗中蹙了蹙眉,「別老是叫我哥哥。」
「為什麼,我叫的不好聽嗎?」顧北問。
陸宴川:「這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
顧北:「所以我叫的好聽嗎?」
陸宴川:「……」
顧北不依不饒,依舊問好不好聽,像是非要得到個答案。
「……好聽。」陸宴川無奈。
「那為什麼不讓我叫,你不講理。」
「沒說不讓你叫。」
「不聽不聽不聽。」
顧北側著身子抱住陸宴川,與其說是抱倒不如說是趴,他聞著身下人的氣息,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陸宴川,給我講個故事唄,想睡覺了。」
「不會。」
陸宴川是真的不會,從小到大就沒接觸過睡前故事這類的東西。
顧北眯著眼,困意一點點的麻痹神經。
「那我給你講好不好?」
「我給你講一個十四大盜的故事。」
陸宴川沒有阻止男生說下去,耳邊傳來男生有些黏糊的聲音。
顧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的耷拉著,越發的困了起來,好不容易說完想聽到陸宴川會說什麼,有什麼樣的反應。
陸宴川卻是平靜得近乎冷淡,他問:「你是把你追小女生的套路用在我身上麼?」
顧北困意消了大半:「什麼?」
「我沒有,」他委屈的提高了些聲音,「我明明就追過你一個人,哪有什么小女生。」
「我喜歡的人就只有你,從始至終,只喜歡你,哪有別人。」
顧北越說越委屈,嗓音帶著幾分哭腔:「而且,這怎麼就是追小女生的套路了。」
「我就是想給你講故事,又不是只有女生才能聽故事。」
「陸宴川,你冤枉我,你就是不喜歡我講的故事,你就是——」
「我錯了。」
顧北哭訴的話戛然而止。
緊接著,他問:「然後呢?」
陸宴川聲音低沉,他摸了摸顧北的頭,「是我錯了,不該這麼說你的。」
「沒啦?」
「我沒有不喜歡你講的故事,很好聽。」
顧北抱著他,在懷裡蹭了蹭,「這還差不多。」
「原諒我了?」
「唔,勉勉強強吧。」
顧北閉上眼,心滿意足的翹起嘴角:「那下次輪到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陸宴川微愣,沒及時做出回應,顧北聲音不大不小的「嘖」了一聲,「到底好不好?」
「……好。」
話音剛落,陸宴川又道,「快點睡覺吧,都快十二點半了。」
「好噢。」顧北抱著陸宴川的手再次收緊,困意很快就如同海浪般撲了過來。
「晚安哥哥。」
陸宴川:「……」
他沒說晚安,顧北也是困了,說完那句晚安就閉著眼睡了過去,沒計較陸宴川說沒說這回事。
陸宴川靜靜地躺了會,直到身上的人呼吸逐漸平緩,微微起伏,他揉了揉顧北的頭髮,還是很軟。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他在黑暗中凝視著顧北,視線描摹著男生的輪廓,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睡意朦朧,他輕聲補上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