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聽著這句乾淨利落的知錯,總算是氣順了點,「下次你再這麼無所謂對自己不上心,你就完了。」
陸宴川深深地看著他,突然問,「你會生氣嗎?」
「這不廢話麼?」顧北沒好氣的回他。
「那以後不會了。」
顧北略微挑眉的看向他,對陸宴川說的這句話有些意外,他掂了掂腳湊到對方耳邊說了句,「哥哥不要騙我噢。」
「不然我會更生氣的。」
陸宴川低聲:「嗯,不騙你。」
這邊,陸老夫人吃了藥之後就好很多了,仿佛前面是在演戲一般,但也沒再自找不快,讓傭人扶著她回房,等中午的家宴再出面。
陸宴川帶著顧北也退場,回了之前他的房間。
房門反鎖。
顧北這是第二次待在陸宴川在陸家的房間,上次他沒怎麼敢隨意看,只躺在床上玩手機。
這次不一樣了,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周,其實留在陸家的物品很少,陸宴川自從搬出陸家自己住的時候就把該拿的都拿走了。
顧北從床頭櫃裡翻出了一本相冊,在裡面看到了陸宴川的父親,他翻了好幾頁前面基本是陸宴川小時候的照片,從出生到初中,零零碎碎的記錄著他的成長。
「這本幹什麼要留在這?」
陸宴川看了眼那本相冊,「我媽拍的,太重了不想帶。」
顧北沒多問,聽著陸宴川那口吻就是不太喜歡,他想到了之前說的,以為是對方不喜歡拍照所以才沒拿走。
「這個是誰?」
陸宴川脫掉外套放在一旁,隨後走過去,「哪個?」
他眼神忽然一沉。
帶著些冷意,仿佛對照片裡的那個人不怎麼友善:「他啊,是我四叔。」
顧北聽出來他語氣里的不對勁,「他也是害死你父親的人之一?」
陸宴川替顧北翻了頁,只有簡潔的兩個字:「不是。」
但是後面相冊里基本有這個四叔的身影。
「你們之前關係很好。」顧北一張張的看著,相冊里的四叔跟小時候陸宴川很親近,有帶著他走路的、陪他玩玩具車的……
幾乎是把陸宴川當親兒子般帶著。
反而有關陸宴川父親的照片少之又少,為數不多的都是家庭合照。
陸宴川沉聲,「對,特別好。」
顧北還想問什麼,就聽到對方又說了句,「所以,別問了顧北。」
他忽而心臟一疼。
直覺告訴他,那位四叔一定是做了什麼讓陸宴川無法接受或者無法原諒的事。
「那我不問了。」
「你什麼時候想跟我說了,再跟我說。」
陸宴川把顧北放在腿上的相冊拿了過來,把那幾張家庭照給抽出來,原本他是想丟掉的,但是每當看到他父親那張臉,又捨不得丟掉。
他丟給顧北,「替我收著。」
「好噢。」
中午老夫人並沒有來,連同二房的,飯桌上其他房的面面相覷,舉著筷子卻沒有動,氣氛一瞬凝固。
陸老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要徹底把陸宴川排在外,但是陸老夫人始終不是陸家的人,沒有這權力把人踢出族譜,不然早就借著陸宴川把她氣進醫院這事給踢了。
所以只能選擇用這種方法跟所有人說明,有陸宴川在的家宴,她是不會參加的。
陸宴川自然而然的坐了主位,儼然一副准家主的氣勢,「不吃等什麼?」
其餘人:「……」
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估計又能被氣進醫院。
他們逐漸有人動筷,突然,有人叫了聲,「呀,大夫人呢?怎麼沒見她來吃飯,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什麼。」
顧北想了想,從他們來陸家到現在,確實沒見過趙姨,也沒聽陸宴川提她。
他轉頭看了眼陸宴川。
對方微頓,夾了塊魚肉到他碗裡,「好好吃飯。」
「噢。」
陸宴川沒有接那人的話,其他人也沒怎麼敢接,這頓飯是在沉默中吃完的。
……
晚上,陸老夫人終於捨得出面,身邊站著是謝晚琴和陸宸,陸家這次辦宴是訂在商業金融區的別墅里。
出門的時候,陸老夫人瞥了顧北他倆一眼,語氣不善:「你們怎麼還在?」
陸宴川要是去參加宴會,在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不敢當著他的面表現出有任何一絲想跟二房聯姻的想法。
陸宴川抓著顧北手腕,看向老夫人,有些好笑,「陸家辦宴,我去不得?還是說奶奶您不歡迎我去。」
這大庭廣眾之下,陸老夫人當然不會說這種不想讓陸宴川去的話,只好忍了下來,率先坐上勞斯萊斯,由她這輛車帶頭,後面跟著七八輛豪車。
夜幕下,寒風刺骨。
二房是跟老夫人坐同一輛車,謝晚琴實在沒想到陸宴川會對這種宴會感興趣,而陸宸有些沉不住氣,「他來了還有我的事?」
謝晚琴剜了他一眼,「閉嘴。」
「還好我們暗地跟他們說的是老夫人不喜顧家少爺,有意要重新選定聯姻對象。」
老夫人閉目養神,聽聞厭惡的冷哼一聲,「陸宴川跟顧家的聯姻,能搞黃就搞黃了,省的我看見顧家那小子就煩心。」
謝晚琴笑笑,「要搞黃還不簡單?就是以哪種方式罷了。」
陸宸想到了顧北那張精緻得雌雄莫辨的臉,有些心猿意馬,「乾脆我直接叫幾個人把他給——」
「你是沒腦子是嗎?」謝晚琴立刻變臉罵道,「你要這麼做,顧家連我們陸家都不會放過。」
陸宸不以為意:「魔都離京都這麼遠,顧家能把我們怎麼辦?」
「顧家在魔都那可是土皇帝,你要說拿顧北出一下氣倒可以,那種事顧家怎麼可能會放過你?」
「別忘了,顧家也有人是混那條道的,那位秦七爺你不會不知道吧?」
「到時候把你大卸八塊剁了餵狗都沒人救你。」
「那出一下氣總行吧?」
「你悠著點就行。」
……
顧北還不知道有人打起了他的主意,他看著前面那輛勞斯萊斯不爽很久了。
他指著對陸宴川說,「這種陣仗,我都是坐在第一輛車裡的。」
「能不能把前面那輛車給超了。」
顧北在某方面是真的少爺脾氣,而陸宴川現在也樂得順著他。
「老廖,把車超了。」
邁巴赫碼數逐漸加大,在冷風中呼嘯而過,車屁股對準了勞斯萊斯。
顧北心裡舒坦了。
陸宴川看著他,失笑的問,「這下開心了嗎?」
「還不錯,一想到超的是他們的車感覺就是不一樣。」
而勞斯萊斯車上,著實是把車裡的幾位給氣到了,有錢人都會注重這些所謂的排面,讓人給超車變成了領頭的能不氣嗎。
這一舉動也讓陸宸更加堅定要拿顧北出氣了。
今晚他不好好教訓一頓,還真把京都當成是他的魔都了。
幾十分鐘後,邁巴赫緩緩停在宴會場地前。
陸宴川下車,伸手給顧北搭著。
進到宴會內場,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大半,大多數都是帶著自家兒女來的,休息區一堆的少爺小姐聚在那有說有笑的。
但誰也沒有沒想到陸宴川會來,還是帶著顧家那位小少爺來的。
但都是在名利場混了這麼多年的人了,個個多少都有八面玲瓏的本領。
「陸董,好久不見。」一位老總率先走到陸宴川面前,服務員見狀遞上了香檳酒。
「好久不見,張總。」
顧北:「……」
又來了,他最不喜歡的環節。
等陸老夫人她們到場的時候,那些個老總全圍著陸宴川,排著隊巴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的商宴。
顧北在陸宴川身邊站了會就聽得不耐煩了,戳了戳他,「我去休息區坐著,站的累死我了。」
陸宴川摸摸他的頭,「待會我去找你。」
顧北選了個沒人的角落坐著,無聊的玩著手機,沒想過要去融入京都那些少爺小姐的圈子裡。
那邊,陸宸剛好有意無意的提到了顧北。
特意在這群公子小姐面前把顧北的名聲搞臭,這麼多個少爺,其中肯定會有看不慣顧北的或者是想逞威風的。
都是京都土生土長、優越慣了的,對外來人本來就會帶著不喜、嫌棄或者偏見。
尤其還是聽到這個外來人拽的一批,目無一切。
幾個公子哥互相使了使眼色,隨即起身,「我倒要看看能拽成什麼樣。」
陸宸假裝勸阻:「算了別惹他了,畢竟他是顧家的少爺,人家架子大點也正常。」
「我呸,把這當魔都呢。」
「怕他什麼,我們就是去問候一下。」
其餘人也勸著,「你們冷靜一下好不好,陸宴川的未婚夫你們都敢去教訓?」
「怕什麼,陸宴川要是真在意他還會讓人獨自待著?」
……
顧北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幾個男生。
「聽說你挺拽的?」
顧北聽到這句就知道是來找他鬧事的,他語氣跟陸宴川有的一比:「哦,對。」
公子哥罵了句京都話,「知不知道這裡是京都,你特麼拽什麼?」
「你是魔都來的?怎麼,你們顧家是在魔都待不下去了是嗎?」
「來了京都也不看看京都的規矩是什麼。」
顧北都不想搭理,實在是被吵的不耐煩了才出聲:「說完了嗎?」
「我拽不拽關你屁事。」
「煩死了。」
公子哥指了指他:「行啊,你給我等著。」
顧北無所謂的撥通了陸宴川的電話,「你過來一下。」
「???」
當著他們的面喊人?
沒過一會,陸宴川走了過來。
那幾個想口頭教訓一下顧北的紛紛沉默,陸宴川是他們年輕這一輩的陰影,噩夢一般的存在。
「怎麼了?」
顧北一秒眼眶紅了起來,委屈的朝陸宴川告狀:「他們說要教訓我。」
「你不在都來欺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