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自投

2024-08-23 08:51:25 作者: 清骨
  第214章 自投

  就在寧無心兩人離開凶島三日後,南煙亂了,徹底亂了。

  千里血海大陣開啟一瞬,沉在血海之下的大墓終出世了。

  骨象馱墓,佛光震綻,可惜,等待上七宗的並非不世機緣,而是一場足以席捲南煙覆滅南煙的驚世災難!

  當大墓一角被揭開,當恐怖陰靈狂潮席捲,凶島爆發了一場鬼物盛宴。

  災難降臨時,上七宗正內戰,內戰起源,還要從半月前的洞天大戰說起。

  洞天之戰驚天動地,哪怕是在虛空,仍舊恐怖,大戰半月,凌青散人終被囚困,就在七宗洞天強者以為大戰進入尾聲,終可斬殺凌青散人之時,卻沒想到意外降臨,這一戰從始至終都不過是凌青散人的算計,待反應過來,被困的凌青散人於抬手間脫困,就此離去,而他們已是陷入一座隱秘絕地之中!

  其中兇險,就連洞天強者之強碰上,也將九死一生,經過一番掙扎,玉虛、小道、萬劫、巡海、玉蟾宗太上宗主憑藉各自手腕殺出重圍,可聖堂宗與萬木閣太上宗主卻失陷其中。

  大墓出世時,七宗正因『要不要涉險搭救兩宗太上宗主之事』,引發而內訌,繼而內戰。

  兩宗弟子自是主張其餘五宗太上宗主出手,畢竟若是兩宗太上宗主真的隕落了,南煙將徹底變天了。

  除非兩宗能夠在五十年內誕生一個洞天強者,否則,就算有著小洞天的存在,可保證門人弟子的安危,可靠山倒了,縱使其餘五宗短時間內會看在『多年情分』上照拂一下,可時日一長呢?

  最關鍵的,是五十年後的七宗盛會,每千載舉行一次,關乎南煙資源重新劃分,屆時,沒了洞天強者的震懾,兩宗上七宗將有名無實,完全處於被動地位,甚至會被提出上七宗行列!

  南煙到底就這麼大點地,資源就這麼多,五宗瓜分難道不比七宗要划算?

  玉虛宗與聖堂宗關係密切,自然主張援救,可此前的一番陷落,五宗各自都是動用了底牌,經過一番險象環生這才逃出,若要救援,便意味著要付出極大代價,消耗宗門積攢了十餘萬年的底蘊!

  但真要放棄,也不現實,唇亡齒寒,何況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沒了兩宗助力,少了兩個洞天強者,面對又一次逃生的凌青散人,剩餘五宗洞天強者,還真有些膽怵。

  而就在五宗太上宗主正想盡辦法救援之時,絕地最外圍,發生了流血事件,並迅速蔓延,當各宗太上長老得悉時,兩宗弟子已死傷一片,群情激憤下,矛盾已是難以調和。

  一股「你萬木閣、聖堂宗太上宗主隕落,往後你兩宗將從七上宗除名,你們這些時日,越階搶我靈藥靈物,速速交出,我可饒你們一條狗命,若負隅頑抗,便是死路一條!」的聲勢席捲。

  也就是到了這時,這些時日各宗堆積起來的『仇怨』一下子爆發了。

  待各宗太上長老強勢鎮壓下來,著手調查亂象源頭,意識到糟糕之時,各宗太上宗主已再度出手,沖向絕地。

  內圍天機混亂,有人有心算計,豈會讓他們翻身?混亂源頭早已趁亂隱匿。

  就在這混亂關頭,陰靈屍潮席捲!

  也就是說,這一世,千里血海的開啟,雖還是凌青散人一手主導,可上七宗連旁觀都沒有,完全被蒙在鼓裡。

  雖未首當其衝,直面陰靈狂潮,卻也因為陰靈屍潮來的太過突然,加上五位太上宗主殺進絕地,局面完全陷入被動。

  就在七宗慌亂之時,七宗傳送陣已是被南煙諸宗之輩斬去,這是南煙諸宗的手筆,為的是斬盡殺絕。

  與此同時,凌青散人出手了,截殺上七宗人階陣法宗師。

  而這計策,卻是朗霽風提供。

  就他彼時的話,「七宗小洞天之強,就算前輩功參造化也難以破除,可他們自己培養的陣法師呢?必然鑽研過小洞天的鎮守大陣,以這些人的才能,必然能為前輩開疆破土添磚加瓦……」

  此外,還另獻計策,以此回報凌青散人,回報曾追殺他們的七宗修士!

  而這兩人對話,寧無心也沒有出聲,朗霽風能夠想到的事,活了一萬五千載的老不死,能想不到?而以凌青散人的性子,又豈會真被朗霽風這一番言論左右?

  反倒淡淡看了凌青散人一眼,卻未在其眼中捕捉到任何情緒……

  不由升起一段自問:

  仇恨真的能彌留數千載?也許對一些人而言,會,可對於一個一心向道的修士而言,怕早就在淡薄在時間長河裡,報仇不過是一道執念,就如她。


  再想到,前世凶島災難爆發,凌青散人並未現身,可以說這場報復其實是虎頭蛇尾的,真要出手,難道憑藉凶島,還不足夠?卻仍舊放跑了七宗修士……

  這是否意味著,或對前世的凌青散人而言,對上七宗進行一番報復,或就是他對妻女最後的交代了呢?

  而今世,他又『如願以償』得到無上秘典,哪怕僅有前五卷,卻足以開啟一段新的人生,邁向新的道途巔峰……

  只最終是如何,寧無心不知,但以眼下的情況看來,上七宗危矣……

  沒有完全說動凌青散人,朗霽風也沒有失望,畢竟只要能夠將那幾人斬殺,他就算泄憤了。

  而實際上,就算他不說,且就算沒有凌青散人出手,想必南煙諸宗聯盟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

  他們啊,被上七宗壓得太久了。

  半個月後,上七宗還是順利衝出凶島,能夠傳承了十餘萬載的宗門,擁有的底蘊終歸不是旁人能夠想像,能夠摸清。

  而有著數個洞天強者護持,底下大多數門人弟子被順利送回。

  但沒兩日,聖堂宗、萬木閣太上宗主隕落,玉虛宗太上宗主重傷的消息,終究還是沒有遮掩住,被『有心人』挖了出來。

  整個南煙為之震動,早前被諸宗聯盟遊說的一二流宗門,終於鬆動了。

  就在諸宗聯盟向著上七宗發起全面大戰不久,各路散修聞味兒來,似是看到了崛起的希望,一股新的勢力開始組建並擴張,散修聯盟就在這亂世中建立了。

  而寧無心與朗霽風兩人,正是在這股亂潮之中,一路殺向南方。

  「上七宗竟然逃出了凶島!?」朗霽風聽聞這道消息之時,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嘀咕,『難道是那老幫菜放水了?』不然,就那樣一副場面,就死了兩個!?

  寧無心眼神一閃,有不同想法。

  她早前以為,或是凌青散人不願多造成殺戮,才有了前世的虎頭蛇尾,可眼下看來,其中可能發生了一些意外,而七宗底蘊也恐怕不像表面上顯露的那麼簡單。

  就譬如巡海宗的『平安無事牌』,若全力出手,或可抗下那股陰靈狂潮。

  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底牌?還是說,這數十萬年來,不論天玄還是南煙沒有發生席捲整個大陸的災難戰爭,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

  兩個洞天強者的隕落,也不像朗霽風說的那麼輕描淡寫,足以改變南煙格局,只這都跟寧無心沒有關係了。

  眼下最為重要的,是如何避開這場蔓延整個南煙的亂戰,殺向南煙南部,繼而殺出百里禁忌之海,順利到達荒蕪之地。

  巡海宗龍獒海船已上路,就算而今南煙未亂,兩人若想前往天玄便還要再等上五年時間,更別說南煙已亂,以巡海宗之富裕,海船生意勢必會受到影響,將成為諸宗聯盟的一道靶子。

  最為理想的方式,自然是凌青散人護持,只需一年時間,便可跨越百億海里,進入天玄諸侯列島,繼而藉助諸侯列島傳送陣,登上天玄各域。

  可惜,凌青散人不願,告知除非寧無心愿意動用一次機會,而她自然也不願意——凌青散人既然答應了,自然還有另外的路數,她何必浪費一次驅使洞天強者的機會呢?

  最終不得不橫跨百萬里,由最北部的塔洲島,殺向極南的荒蕪之地。

  因荒蕪之地上,隱藏有一座傳送至天玄的大挪移古陣,凌青散人前往天玄,也多半借住此古陣前行,與此同時,凌青散人將一塊『大挪移令』贈予寧無心,算是在範圍內完成了交易約定。

  卻也意味著前往極南荒蕪之路,需寧無心自己走,對此寧無心抱以淡然。

  『大挪移令』不是什麼稀有的東西,卻也極為貴重,價比靈寶,凌青散人隨手便是一塊,可想而知其底蘊了。

  寧無心深知不可強求,順勢接下,就算沒能得到凌青散人的護送,卻也只是一番試探,凌青散人若真答應了,她反倒要懷疑其心思了。

  而能在此時離開南煙,前往天玄,這對寧無心而言,已是足夠了。

  有大挪移令定住虛空,隔絕虛空亂流,便是古陣並不穩當,卻也不懼了。

  寧無心通過凌青散人留下的傳送陣先到了塔洲島,她沒忘記約定,轉而殺向七宗試煉列島,卻得到傅梨離去的消息。

  兩人曾約定過,只要傅梨順利到達,便在巡海樓留下傳音令,告知住址。


  五年時間裡,傅梨每年留了一封,意味著她每年都換了一處居所。

  而在今年,就在十月,小孩竟然留了七封,意味著在這短短的一月時間裡,她換了七次居所!

  寧無心當下直覺,傅梨怕是遇到事情了,最為明了的事,莫過於覬覦算計傅梨的那股勢力終是抽絲剝繭,尋到她痕跡,並來到試煉列島,卻也被傅梨敏銳察覺。

  而在十一月份,傅梨幾乎是每日一封,直至龍獒海船開啟前三日,徹底斷了,當寧無心找到了她最後一封信的居所,卻發現人去樓空。

  直到寧無心一封封信抽絲剝繭,最終得到了答案:傅梨,深陷牢籠,當然,並非背後的人發現了她,而是傅梨,自投羅網,或者說,她終究還是無法放下,想親自前往大離仙朝,探個究竟。

  其實換成寧無心也會如此行事,她眼下急著前往天玄,不就是『自投羅網』,欲圖藏身太白道宗,揪出背後布局者?

  以傅梨性子,小孩雖不多言,卻有自己的執著,有此番行事,不出奇。

  只她終究與傅老頭有一筆交易,

  遂嘀咕,『不知道這老頭會不會因此而遷怒自己?』畢竟傅梨是為了等她而生的自投羅網的心思。

  只想到了那個堅韌克己的小孩,想到那一聲『師姐』,寧無心終是有那麼一絲暖意的,且作為另一個層面上的天之驕子,寧無心倒想看看,早一步預知自身殺局的傅梨,今世能走到何等高度?!

  她竟然十分期待,至於傅老頭,山高皇帝遠,除非寧無心『自投羅網』,否則小千年之內,他奈何不得自己。

  而她卻並不知道,就在傅梨『自投羅網』當日,一如既往走山的長生小鎮師徒,便已是得到消息了。一隻百丈之巨、渾身繚繞著幽幽紫火的鸞鳥在小鎮萬丈高的天穹停靠,逐漸縮小,最終化為一隻普通鳥雀進入了神秘的小鎮,將銜著的一塊玉牌交到了小鎮主人的手中。

  當傅崢年知曉此事之時,並沒有震驚也沒有震怒,他表現的很淡然,依舊站在小鎮最高的山崖上,說了一番令身後的開山大弟子都摸不清頭腦的話。

  「欲想破局,便需置身局中,她就是要喝你血,吃你肉,也是你欠她的,唯有還清了,才能掙脫桎梏……」

  五年時間,牟家少年已弱冠,挽著頭巾,一襲黑衫,似儒非儒,貌若神人。

  此黑色儒衫穿在別人身上或矛盾而彆扭,可在其身上,卻無任何違和。

  靜如文士,動如劍客。

  五年時間,其早習慣師尊神神叨叨,也不管他,也不好奇,都被打了五年了,還不長進?只是聽師尊念叨,又看向遠方,多半是又想到了小師侄。

  至此,他又不由想到了那個捲縮在書肆一角的獨眼少女,他覺得很奇怪,都五年過去了,那種古怪的感情非但沒消減,反而與日俱增,也就忍不住一笑,只到底是不同於少年時的那種占有心理了。

  想著想著,轉頭就挨了傅老頭一煙杆子,老人一臉鄙夷,道了句:「沒出息」,少年也不說話,反倒笑的更開心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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