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梁意推開一點，程歡手空了。
「還是沒接電話嗎？」
程歡坐在沙發上，沒過幾秒，起身拿過衣服，「我出去一趟。」
「好。」
程歡坐上車，「去南苑。」
進了大門，程歡打電話給張訣，還是沒人接，但是她聽見電話鈴聲了，程歡循著電話鈴聲走到一個臥室面前。
腳下是邢良走之前端上來的早餐。
程歡敲敲門，「張訣？」
程歡想把門打開，卻發現門從裡面被鎖住了。
「劉管家！」
管家聽到聲音走到程歡面前，「小姐，有什麼事？」
「把門打開，再端一份新的早餐。」
程歡的語氣中透露著著急，臉上卻沒有一點波瀾。
「好的。」
劉管家一打開門就有風掃在臉上，程歡走進去，之後把門帶上。
看見張訣還好好站著的時候程歡鬆了一口氣。
張訣站在大開著的窗戶面前，纖瘦的身體只穿了一件寬大的襯衫和一件不合體的黑色長褲。
程歡站在她身後，「張訣。」
「你不要再送我東西了，房間裡都要堆不下了。」
「那你就說高不高興吧。」
「...不高興。」
程歡聽見手機里傳來楊意和張訣的對話。
聲音暫停，針落有聲的房間裡，程歡聽見張訣好像小聲說了什麼，但她沒聽見內容。
張訣手臂撐在窗戶邊，舉起手機，轉頭對著空氣說：「其實我是騙你的，我...特別高興，所以你以後還要接著送，不然我就...揍你。」
「張訣，你在跟誰說話...」，程歡走到張訣旁邊，面對著她，看著她的側臉，臉上的淚痕還沒幹，「楊意嗎？」
張訣聽到楊意的名字有了反應，她看見程歡在旁邊，呆愣的下一秒就笑了，「歡歡，你怎麼還找到這了？是不是太想我，所以來找我玩嗎？」
程歡摸著張訣的手，「是啊，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說說話？」
張訣卻搖了搖頭，「不行...我今天要陪著楊意。」
「那我們一起好不好？我也好久沒跟楊意說上話了。」
「好啊」，張訣看著窗外被風吹得枝頭亂晃的大樹，「我們一起說說話。」
程歡去衣櫃裡拿了一件厚一點的衣服披在張訣的身前，然後揉揉張訣僵硬的手。
「你幫我問問楊意，他冷不冷。」
過了一會兒，張訣開口，「他說，我冷他就冷。」
「那你問問他，要不要把窗戶關上。」
「他說好。」
程歡把窗戶關起來只留一點小縫，看著張訣，「那你問一下他要不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為什麼你總是問他不問我？」
「那好，我問你們，要不要一起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張訣在床上側躺著，手裡抱著小盒子對著程歡哭。
程歡去衛生間拿了一個濕毛巾給張訣擦臉，「為什麼哭了？」
「程歡。」
程歡停下手中的動作，「嗯？」
「我不想活了。」
「你不要留下來陪楊意了嗎？」
張訣在床上縮成一團，低頭看著手裡的盒子，小聲問：「楊意在哪呢？」
程歡指著張訣旁邊的位置，手裡本來平整的毛巾被揉皺成一團，「楊意就在這，你看不見嗎？」
「你不是知道嗎？」張訣擦乾淨的臉又沾上淚水，「他死了。」
「死之前給我打了電話，說來找我，就在路上了，然後突然電話就打不通了...我打了很多遍很多遍，看見新聞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不相信，然後我就去現場，看見楊意家裡面的車就這樣一片一片的...碎在我面前。」
「我沒看見楊意一點點存在的痕跡」，張訣突然笑了一下，「楊意死了，司機卻活著...」
「好不公平，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換一下就好了，只要楊意還活著，不管是死了一個人，是個人，還是一百個人，我都...無所謂。」
淚水從眼角流到鼻樑再滑到枕頭上，很快就濕了一片。
程歡就站在張訣面前一言不發。
「明明應該是很普通的一天，楊意應該和我一起窩在家裡面，我穿著他送我的禮服，像往常一樣鬥嘴，然後楊意再來哄我...」
「現在卻變成了楊意的祭日。」
「我就不應該讓他過來...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死的是自己...」
「他本來擁有燦爛的人生，我們...也要結婚了...但是..現在全沒了，就留下我一個人...」
「我要是死了，我肯定要找到他，然後再揍他一頓...」
程歡低著頭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梁意看著新聞哭。
「楊意不是死於普通的交通事故。」
張訣收住眼淚，坐起身抬頭看著程歡，「你什麼意思？」
「是蘇凌故意殺人只是偽裝成交通事故。」
「蘇凌...是誰？」
程歡轉身把毛巾放到衛生間沒再說任何一句話。
「你想不想抓住他，質問他為什麼殺了楊意？」
張訣沒說話。
「想的話就活下去吧。」
程家私人醫院裡，808號病房，保鏢看見醫生，點頭然後讓他進去。
過了一會兒，醫生從裡面出來，在保鏢看不見的地方打開安全通道的門，沿著樓梯下去，進入一間更衣室然後換上清潔工的衣服出來，走到一樓的時候在衛生間把衣服脫了扔到垃圾桶里，換上自己的衣服，走出醫院後，上了一輛車。
在醫生走了十分鐘後，808號病房裡的心電監測儀突然響起急促的嘀嘀聲。
保鏢進去一看，叫來醫生。
「嘀——」
還是遲了。
醫生給沈風打電話的時候，沈風正坐在阮玉的咖啡店裡。
「喂，是沈一枝家屬嗎？」
「是」，沈風站起身往醫院那邊趕，「出什麼事了嗎？」
「病人突發心臟病，現在已經...您還是趕緊過來看一眼吧。」
什麼意思？
沈風騎著摩托趕到的時候，醫生和護士全都站在沈一枝的病床前。
沈風看見沈一枝的時候，她早就斷氣了。
「病人死亡時間，六月三號，下午三點零一分四十九秒。」
沈風捏著床單，然後走到醫生面前揪住他的衣領，低頭眼中帶著怒氣看著他，「你在幹什麼？！」
護士和其他醫生拉住沈風，「家屬請您冷靜...」
沈風甩開他們，「我要怎麼冷靜！」
那個醫生拉住沈風的手腕，「患者之前生命體徵很穩定，按道理說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那你說...為什麼突然這樣？誰能解釋一下？」
程歡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上課，結束之後她給下午沒課的梁意打電話。
梁意正在家裡面修改零件，看見程歡打來電話就接了。
「梁意，你現在去一趟程家私人醫院，沈一枝死了。」
梁意手一抖，零件散了。
「知道了。」
到門口的時候梁意問了一下近一小時內出入沈一枝病房的人，之後去調了監控，可惜那個人戴了眼鏡和口罩，完全看不見正臉長什麼樣，衣服上也沒有工作證。
「你們怎麼讓他進去的。」
「對不起...當時看見他穿著白大褂沒有注意到...」
「知道了。」
梁意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沈風揪著醫生的衣領，情緒失控。
「沈風，我來解釋。」
沈風扭頭看見梁意，他鬆開手走到梁意面前。
「應該是蘇凌，半小時前有個假醫生混進來...」
沈風沒聽梁意把話講完直接掠過他，走出門。
「沈風！現在去找蘇凌一點用都沒有，你只會再次被他抓住，然後逼你把販毒的證據交給他，那樣死的就不只是你姥姥，還有你，他只會故意放你幾天然後再把你殺了。」
「怎麼不當場把我殺了？」
「因為他喜歡這樣。」
沈風回過頭，「我就算不找他，他也是想找我就能找到我！這樣躲來躲去有什麼用？」
「不會找到你。」
「怎麼會找不到我？人躲在程家都能被發現...」
「最起碼這幾天不會找到你。」
「為什麼？」
梁意垂下眸，「因為他要專心在別的事情上。」
「那幾天之後呢？躲這麼幾天有什麼意思？」
「幾天之後，你就真的自由了。」
沈風愣在原地，「你在...說什麼？」
梁意回到家之後，把手機打開看了眼之前打來的陌生號碼。
他接收到一條信息。
——五號晚上地下酒吧609包廂。
熬了一晚上，一個手掌大的航拍器被組裝好，梁意移到陽台，試用了一下，沒有聲音，有個高清顯示屏，可以錄像，拍照，電腦上面可以直接控制，鎖定目標之後可以提供多種路線，選擇一條之後開始自行飛行，可以跟微型耳麥連接，不受距離控制，提供語音播報功能，周圍有人的時候能傳來警報聲，還有一個小小的觸摸鍵。
這是專門為了電梯裝的，因為通往地下室的那個電梯需要輸入密碼才能打開。
沒時間了。
第二天請了一天的假，讓司機送他去金灣。
在路上，梁意看見有幾輛車一直跟著他，剛想讓司機甩開就接到程歡電話，「我看手機上顯示你在金灣就讓保鏢跟著你，注意安全。」
「你怎麼...」
「就...在你睡覺的時候安的，等事情一結束我就取消監視，現在還不行，知道了嗎？」
梁意笑了，「知道了。」
到了金灣附近，梁意看著戒備森嚴的大門，在一百米開外的路邊停下，他看見有幾輛車從金灣內開走，蘇凌應該是剛出門。
啟動航拍器，讓它升到幾百米的高空，等航拍器靠得再近點的時候，金灣的外部結構盡收眼底。
航拍器繞到後門進去，家裡面昏暗，梁意開始找電梯。
蘇凌家裡面有兩個電梯，靠臥室的那個是上次顯示的地址。
梁意打開另一個頁面找到可以拍攝到電梯的攝像頭，調取蘇凌打來電話的那天的監控，看見密碼之後讓航拍器上的觸摸鍵按數字。
電梯打開之後關上門自動下到地下二層。
然後梁意看見一整面牆上全是他的照片，牆對面有個超級大的電視，旁邊打了一整面牆的柜子上放滿了CD。
暗紫色的燈光突然亮起，正好打在他的照片上。
梁意面色平靜，打開錄像模式。
胃裡翻江倒海。
回到家之後梁意以匿名的形式把所有證據發到警局，沒有說是誰，只是說五號晚上地下酒吧609包廂。
不知道會不會有警察願意去。
晚上程歡回到家，梁意把所有情況跟她說了一下，程歡告訴梁意，警局那邊放心，她爸已經聯繫好人了。
五號晚上，梁意在耳朵里戴上高景給的微型耳機，穿上防彈衣，繞著地下酒吧一圈全是便衣警察。
酒吧裡面出奇的安靜。
進去之後梁意直接被前台的人帶到包廂門前。
他小聲地說：「不對勁。」
高景走到離梁意十米遠的地方從服務員手中拿了一杯酒。
梁意推門而入，進去的時候看見蘇凌手機里的內容投屏到電視上，上面赫然是高景的身影。
「見你一面真難。」
梁意想離開腦袋上被槍抵住。
蘇凌坐在沙發上正對著梁意，手裡把玩著隨時有可能走火的槍。
「沒跟你說清楚，我想讓你一個人來」，蘇凌笑了一下，「是我錯了。」
「你怎麼不跑？」
警車內，一群人監聽著兩人的對話。
「因為想見你啊，好久沒見，你倒是沒怎麼變。」
蘇凌把槍對準梁意的心臟，「要不你跟我一起死吧，跟我一起下地獄，怎麼樣？」
「不可能。」
蘇凌攤手，「不是說要跟我試試嗎？我可是為了你特意一個人來的。」
梁意動了一下，頭上的槍也跟著動了一下，「那是騙你的，小孩子。」
蘇凌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恐怖，「可我不是騙你的。」
「砰！」
蘇凌朝梁意的心臟上開了一槍，站在梁意身後的人往旁邊一站，梁意因為子彈的衝擊力重重撞到門上。
梁意發出一聲悶哼。
「穿上防彈衣了是嗎？」
蘇凌走近梁意，把槍指在梁意的額頭。
門突然被拉開，外面已經被清場乾淨，十幾個警察圍住蘇凌。
「放下槍！」
「砰！」
在蘇凌開槍的前一秒，旁邊一直把槍對準他的人突然踢了一下他的輪椅，子彈擦過梁意的臉打碎了門外的玻璃。
「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