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帶著黑天鵝離開,這片小廣場上再次只剩下了白言和阮·梅兩人。
阮·梅一手握著他的手,另一隻柔夷輕輕抬起,接受雙目的打量,檢查這副軀體與現實有無外表上的區別。
生命有關夢境和現實的聯繫,是她並未著重研究過的課題。
她一邊確認著,一邊輕聲道:「是準備接著聊下去,還是催促我給你做梅花糕?」
「這要看你的想法不是嗎?畢竟我不會強迫你。」
阮·梅沒有回答她的想法,而是接著問道:「如今看來,你和那位在匹諾康尼的布局應該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又準備做什麼呢?」
儘管她猜到一些,還是確認了下。畢竟這樣才能更確切的了解到,她如今到底有多了解眼前之人。
這對她關於生命本質的求索,還有其他獎勵之類的目的,都尤為重要。
白言仰起頭來,看著天空中十二時刻的倒影,輕聲道:「舞台已經拉開帷幕,我們只需要靜靜地觀看,等這場鬧劇落下帷幕,幫一些登上舞台受到不當影響的觀眾恢復過來就好。」
在他深邃黑眸注視著的那片夢境,似乎正在發生著什麼變動。
————
匹諾康尼,朝露的時刻,星期日的辦公室。
一面面赤紅邊緣的屏幕在星期日眼前懸浮著,隨著其中的畫面產生著細微的上下浮動。
只是推出各種政策還不夠,為了讓人們滿足,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曾幾何時,這位橡木家系的家主還像歌斐木先生一樣,否認著人們的選擇。
現在的他已經在聆聽人們的想法了。
只是他並不準備完全按照人們的想法去實現他們的願望,因為事到如今,他依舊覺得人們的選擇飽含謬誤。
他想要規避掉那些會讓人們通往悔恨的選擇,想負起責任,讓這個聯覺夢境中的人們得到滿足。
在他的管理下,這裡將沒有悲劇,只有幸福,雖然只是雛形,但的確是他和妹妹夢想中樂園的模樣。
赤紅色的粒子在他身後匯聚,形成人形,[花火]饒有興趣地看著星期日:「提問,你認為世界上最傲慢的人是誰?」
星期日頭也不回:「我沒有空與你猜謎。」
「唉,給你提示,你都不願意接受。你就溺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好了。」
「只要把牛角尖鑽破,就不會溺死了,不是嗎?」
簡短的對話到此結束,[花火]沒有接上話,而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原地消失不見。
星期日繼續打量著眼前屏幕中的種種,雙眼閃爍著微光,仿佛能夠捕捉一切細節。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指尖觸及那飽含著[歡愉]力量的赤紅面具,微微顫動。
有關他對幸福還有歡樂的理解,悄然傳達至祂的耳中。
與此同時,一縷歡愉的微風,輕柔地拂過匹諾康尼的十二時刻,掠過宏偉的匹諾康尼大劇院,輕輕吻過每個人的面龐。
那風如同無形的魔法,驅散了心中的陰霾,帶走了沉重的憂慮與煩惱。
在這一刻,城市裡悄然發生了奇蹟般的變化:
一對夫妻破鏡重圓;一位女士終於擺脫了糾纏;藝術家筆下靈感如泉涌般噴發;渴望得到矚目的人終於成為眾人焦點;而追求寧靜之心的孤獨者,也在此刻得償所願……
仿佛一切都被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向著最理想的方向邁進。
那一瞬間,世界看似充滿了純粹的美好,然而,人的心思如同深海,暗流遠比表面的波瀾複雜。
……
綠洲的時刻。
一位老人帶著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變賣了所有家產,通過星際躍遷來到這裡,尋找自己的妻子。
起初已經淡薄了與他的情感的妻子拒絕與他相見,但此刻不知為何同意了。
可成年的孩子看了出來,離家已久的母親對父親已經沒了半點感情,可能惦記起了父親最後那點家當。
父親繼續留在曾拋家棄子的母親身邊,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黃金的時刻。
那位女士坐在咖啡桌前,看著窗外那熟悉的身影,沉默了。那是她真心喜歡的男生,只是因為她彆扭的性格,一直不好意思接受對方。
今天這位女士下定了決心,準備向男生告白,可是對方突然告訴她,不再糾纏她了。
她當即告白,但為時已晚,對方說不知道為什麼對她失去了興趣。徹底拒絕了她。
她誤以為是報復,失望和悔恨溢滿心尖,她將一切歸結於自己的無能。
藍調的時刻。
這裡有夢泡之海的舞會,夢泡之海上航行著名為「黃昏號」的巨輪以及「暉長石號」。
內向的少女羨慕舞台中心的焦點,渴望也有一日自己能夠如此耀眼。
直到剛才,舞會中心的舞者跳完了一首曲子,下台休息。聚光燈打在這位內向的少女身上。
眾人熱切和期待的目光朝她投來,突如其來的注視讓她十分不安,隨著音樂再次響起,她鼓起勇氣嘗試邁開舞步。
可學藝不精的她有些跟不上節奏,直到出現一次嚴重失誤,跌倒在地。
儘管沒有鄙夷的目光,但少女不由得和方才那位耀眼的舞者對比,覺得人們投來的目光越發鋒利。
同樣是藍調的時刻。
那位退下來休息的舞者來到角落處休息。
她曾很多次跟朋友抱怨,參加舞會什麼的太過吵鬧,想要追求寧靜。
可她還是很喜歡那種備受矚目,展示自己優秀的一面的感覺。
苦練多年,把最美麗的舞姿展現給觀眾們,渴望得到人們的認可。
往常她休息的時候,會有不少人過來搭話,可現在不知為什麼,沒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仿佛剛才那優美的表演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是她勞累時所渴望的寧靜,只是為什麼心裡空空的?
……
————
朝露的時刻,家族會議室。
[花火]依舊坐在圓桌前,翹著二郎腿,從赤紅能量形成的屏幕中觀察著匹諾康尼正在發生的一切。
[她]瀏覽著剛剛星期日釀成的後果,朝著圓桌上金籠中的歌斐木開口道:「你認為世界上最傲慢的人是誰呢?」
作為匹諾康尼家族的大家長,歌斐木十分有自知之明:「妄圖將自己的選擇強加於所有人的我,但我不會後悔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