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夢礁,一處能清晰的看到憶質黑洞的廣場上。
阮·梅坐在長椅上,沒有繼續研究白言留給她的筆記,而是在進行適度的休息。
平日裡,在休息時間她有三大愛好:製作和品嘗糕點,聽戲曲,還有刺繡。
點心的話,這些她已經做得足夠多了。戲曲的話,在這個匹諾康尼根本沒有那種文化產物。
至於刺繡,流夢礁可找不到合適的工具。
所以現在的她只好坐在長椅,抱著名為阮的樂器,細緻地調試著每一根音弦。
白言坐在她身邊,正悠哉悠哉地看著一本從他自己的圖書館裡拿出來的古樸書籍:「其實如果你肯跟我說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刺繡材料的問題,戲曲方面的音頻也沒問題。」
阮·梅一邊調試著弦音,一邊柔聲回應:「你既已知曉,為何還要我親口說出來?」
白言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想法很重要,但行動很多時候更重要。你不說的話,那就算了。」
「你想讓我求你嗎?」阮·梅淡然道,「為了一些愛好,還不至於。」
「我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是[如果你肯跟我說],而不是[如果你肯求我]。當然,如果你想求我,我也沒有意見。」
阮·梅輕輕撥動弦音,音色清亮如水,與她的語氣相似:「只是一些愛好罷了,若真去求你,我也是會求一些對我更有幫助的東西。」
隨著弦音逐漸被調試好,她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愈加流暢。
綿延不斷的弦音如泉水般流淌出來,仿佛自然界最曼妙的聲音,在空氣中編織出一段段悠揚的旋律。
這旋律偶爾如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又時不時如黃昏的霞光,溫暖柔和。每一個旋律似乎都帶著奇妙的韻味。
直到曲子進入尾聲,白言都沒有打擾她。
當尾音落罷,他一邊看書,一邊開口道:「知更鳥他們在流夢礁建立了新的教育機構,有興趣過去給孩子們上幾節音樂課嗎?」
阮·梅不置可否:「回頭再說。」
白言繼續看書,頭也不抬:「如果是以前的你,經過理性思考後會直接拒絕才對。」
「你怎麼確定我剛才的回答不是理性思考後的結果呢?」
「好好。」白言也不多說,應和她道,「你說是就是吧。」
與此同時,幾個孩子從白言和阮·梅面前路過。
流夢礁的那所新學校已經到了放學時間。
流夢礁的孩子並不少,比如格莉莎女士收養的那些孤兒。
落寞的流夢礁連麵包店都陷入了半永久停業狀態,自然也沒有人來教孩子們知識。
所以知更鳥他們在這裡重建了學校,且不止面對孩子。就像星之前說的那樣,如果想前往星海,最好通過職業和生存技能培訓。
至於現在學校的老師,米凱,格莉莎,還有翠絲等等,在空閒的時候都會過去幫忙。
等流夢礁正式對外開放,這裡會招一些更專業的老師。
而現在,流夢礁的這所新學校里也有著一位極為專業的臨時老師。
那位與放學的孩子們一起進入休息時間的老師,此時也出現在了這個小廣場裡。
那位老師隱去石膏頭套,迎面走向正在看書的白言:「打擾老朋友看書不是個好主意,但直接走過去又顯得不禮貌。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和那位天才沒有出現在我回去的路上。」
白言合上書,抬起頭來,與對方外紅內金的眼眸對上視線,微笑道:「老朋友不介意被打擾。」
星之前找他問過現在能不能在匹諾康尼找到更專業的老師,白言就告訴了她那個名字,然後讓她自己去十二時刻找。
結果還真的讓星找到了。
維里塔斯·拉帝奧本來就是帶著公司委託給博識學會的任務來的,了解匹諾康尼,流夢礁自然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星用帶他去流夢礁與他做了場交易,把他拉到了流夢礁的新學校暫時代課。
在第一真理大學,拉帝奧曾獲得過生物學、醫學、自然神學、哲學、數學、物理學、工程學、計算機學這八個學科的博士學位證書。
毫無疑問的成為了流夢礁新學校里最博學的老師。
當然,在白言偶爾過去代一兩節課的時候,拉帝奧會退居第二。
白言看著拉帝奧,隨口問道:「這份工作如何?」
拉帝奧平淡開口:「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有種沒有被知識『污染』過的清澈感。考慮到年齡問題和這裡的環境,可以理解,但無法忍受。」
「所以星拜託你來這裡傳播知識。」白言嘴角微揚,「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等流夢礁對外開放,師資力量也不會如此貧瘠,你也可以隨時離開。」
拉帝奧沒有拒絕,但也沒有接受,而是給出一個變量的條件觀察:「那要看這裡的學生的表現了。你也知道我曾負責的那些課程的結課率。」
知曉這位真理醫生名號的人都聽過,拉帝奧教授共開設五十二門課程,教學風格以嚴厲、繁難著稱,結課率不超過3%。
「那是在大學。」白言提醒他,「現在你對待孩子還這麼嚴厲嗎?」
拉帝奧平淡的語氣中,帶有些許認真:「嚴苛的態度,並不應該因為教學階段的不同而改變。既然接受了那位無名客的委託,這段時間,我會對那些孩子負責。」
「現在感覺如何?」
「嗯。」拉帝奧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他們大部分只是缺少知識的灌溉,而不是某些在大學裡被知識洪流不停沖刷,依舊巋然不動的頑石,這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噔——」
突然,一聲突兀的弦音響起。
自拉帝奧來了之後,旁邊一直沒說話,掏出白言筆記翻閱起來的阮·梅調試了下弦音。
拉帝奧看都沒看阮·梅,跟白言道別道:「看來天才並不歡迎庸人,我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