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隊伍在洞谷河畔宿營。
陳零把兩支護衛力量混編，又分成三支隊伍，分時段守夜。
加蘭巴公園的黑夜和白天一樣生機盎然，夜間活動的動物被宿營地的亮光吸引，悄悄靠近，暗中窺視。
威廉非常提出了非常嚴格的動物保護要求。
只要動物不襲擊人類，任何人不得驚擾、威嚇動物。
「我們擅自闖入它們的家園，有錯在先，我們更應該尊重主人。」
威廉已經把野生動物放在了和人類平等的位置上。不僅他是這樣的，隊伍里的專業動物保護人士基本上都是這種態度。
中尉對此完全無所謂。按照他的說法，他和手下的士兵從小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也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他原本想去打點野味回來烤著吃，被威廉嚴厲斥責了一番，此時正在啃乾糧。
「我手下的人先開槍警告，警告不退的，我們才會射殺。」他掏出手槍，朝天空比劃了兩下。
陳零躲在帳篷里，不管這些事情。他出錢穩定政府派來的士兵隊伍，僱傭了嚮導，剩下的事情就是保證隊伍安全。
但是，威廉沒有給他置身事外的機會。
他在帳篷外喊陳零，說要商量明天的工作安排。
陳零從帳篷露出一個腦袋，說道：「這麼專業的事情，你們商量就好了，我不懂。」
威廉半蹲著，讓自己和陳零處於相同水平，說道：「你說話管用，大家樂意聽你的。有你在，他們不敢亂說話。」
威廉給陳零扣了一頂高帽子。
「唉，我這是出錢找罪受呀。」
陳零一邊鑽出帳一邊說道：「威廉，反正我不懂，你說什麼我支持你就是了，好吧？」
威廉笑道：「白巫師，正義的化身，我要追隨你。」
「白巫師的身份在這裡沒美元管用。」陳零笑道，「幸好我早有預料，帶了一些現金過來。」
中尉和兩名嚮導看到陳零過來了，原本松松垮垮地坐在地上的他們，立刻站了起來，在明滅不定的火光中笑臉相迎，嘴裡齊聲稱呼「老闆」。
陳零點點頭，說道：「我花錢請你們來，你們必須服從威廉先生的安排。」
「是，老闆！」幾個人異口同聲說道。
陳零背對著火光，靠著一顆小樹坐下，其他人自發圍成了一圈。
威廉有了陳零撐腰，開始細細安排明天的工作。
他把重點放在後勤和安全上面。河畔的這個宿營地是臨時的，天亮後整個遷移到加蘭巴公園深處，靠近上次犀牛出現的地區。
他徵詢兩位嚮導的意見。
出人意料，說話的是那位年輕嚮導。
他認為明天要分成兩路，一路往北，負責遷移營地；另一路往東北，前往另一個犀牛可能出現的地方查看，這樣以節約時間。
年輕嚮導條理清晰，說話很有邏輯，陳零認為他值五十美元一天，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威廉又問年長嚮導的意見。
「我沒有意見，他說的就是我說的。」年長的嚮導說道，絲毫沒有面子上的顧慮。
威廉和隊友討論了一會兒，決定採納年輕嚮導的意見，雖然另一個犀牛可能出現的地方是第一次聽說。
沒辦法，要怪就怪那位只收錢不辦事的官員。
「陳先生，你走哪一路？」威廉問道。
「我走距離近的，兩位VIP女士和我一起走。」陳零說道。
野外跋涉非常耗費體力，劉雅和夏洛特雖然身體素質不錯，而且輕裝上陣，但是陳零不認為她們應該跟著另一路隊伍繞圈子。
那一路距離太長，也許要走一段夜路。
陳零的意見正中威廉下懷。兩位金主代表絕對不能有事，跟著白巫師是最妥善的安排。
「保安人員也分成兩路。」陳零又說道，「中尉，你的人和保安混合一起，分兩隊，你帶領一隊，我帶領一隊。」
眾人對此都沒有意見。
「那麼，兩位嚮導呢，也是分成兩路嗎？」麗薩提出了一個問題。
威廉正要徵求意見，年長的嚮導已經舉起胳膊：「分兩路，我跟老闆走。」
年輕的嚮導沒有說話，眼光不知道看向哪裡。
陳零卻借著火光，看到他欲言又止。
……
……
一夜無事。
清晨，當兩支隊伍收拾好物品，準備出發時，卻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群「小孩」給攔住了。
「小孩們」的外貌和穿衣打扮，給陳零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們和當初在宮古瀑布附近的俾格米人非常像，但是各自更矮。
劉雅和夏洛特兩人第一次見到，很新奇，拿出幾盒食物，要送給他們。
陳零攔住她們說道：「他們不是小孩，而且來意不明，不要輕舉妄動。」
劉雅笑道：「我知道，他們是俾格米人，非洲熱帶雨林裡面特有的人種。」
陳零回想起和柳德米拉一起經歷的事情，不好的預感又湧上心頭。
過去交流的年長嚮導回來了，道：「老闆，他們不是俾格米人，是姆巴提人，這裡的矮個子，昨天夜裡偷偷看了我們一夜……」
「我們的人沒發現嗎？」陳零眉頭微蹙，旁邊的威廉也明顯變了臉色，陳零手下的安保隊長頓時緊張起來。
年長嚮導笑道：「太正常了，在夜裡沒人能發現他們的行蹤。」
「他們為什麼攔住我們？我們趕時間。」威廉問道，一邊看了一眼天色，面露不耐煩。
威廉給人類的耐心明顯不如給動物的。今天的計劃是趁著清早氣溫涼爽趕路，不能耽擱了。
「威廉先生，姆巴提人生活在森林裡，是這裡真正的主人。他們觀察了我們一整晚上，確認我們不是偷獵的，才決定現身和我們說話。」
年長的嚮導說道：「他們說，這幾天有一批偷獵的人進入了加蘭巴，他們的目標是犀牛、大象和野牛。已經有幾頭大象被打死，鋸掉了象牙。他們希望我們能夠阻止那群偷獵的人。」
眾人都看著陳零，等他拿主意。
偷獵者是動物保護組織的死敵，遇到了沒有不去阻止的道理。
不過今天情況複雜，非戰鬥人員太多了。
陳零皺著眉，拿不定主意。
他並不樂意和偷獵分子硬碰硬，但是如果都衝著犀牛去的話，卻不得不和偷獵分子對上。
「我們的目標是犀牛。他們知道犀牛在哪裡嗎？」陳零問道。
年長嚮導說道：「問過了，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是森林裡最擅長尋找動物的人，我們可以讓他們幫助我們尋找犀牛。」
陳零又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們還是分成兩隊，一隊去下一個營地，另一隊和姆巴提人一起去找犀牛。用衛星電話保持聯絡，天黑之前在下一個宿營地匯合。」
威廉表示贊同。
姆巴提人也分開了，分別加入兩支隊伍。
陳零注意到他們使用的武器非常落後，是長矛和弓箭，但是鋒利的部位色澤奇怪，陳零估計是塗了毒藥。
劉雅和夏洛特的食物非常受歡迎，同隊的姆巴提人很快就和她們比比劃劃交流起來。
通過年長嚮導的翻譯，陳零得知姆巴提人武器上的確塗抹了麻醉藥物，這時他們傳統的狩獵手段。
姆巴提人主要靠採集和狩獵獲得食物來源，但是他們的狩獵手段落後，無數年來都不會威脅當地的動物種群生存。
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外來的獵人帶著火力強大的武器來了，獵殺無數的動物。
姆巴提人一開始非常羨慕這些人的武器，但是後來發現這些獵人打死動物不是為了食物，而是為了動物身上的牙齒、角或者羽毛。
這完全是對大自然的破壞。
姆巴提人從那個時候開始，把武器對準了外來的獵人，保護自己族群棲息的家園。
但是，武器不對稱，姆巴提人無法對付這些偷獵者，生存環境越來越差，甚至很多姆巴提人被偷獵者當作獵物射殺。
就在這時，一位姆巴提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趴在地上，鼻子像獵狗一樣顫動。
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嘴巴里嘰里咕嚕。
「今天犀牛路過了這裡。」年長嚮導翻譯道。
麗薩歡呼一聲，問道：「知道它們往哪兒去了嗎？」
「往我們前進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