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閣的主房中,衣物散落一地,床上周琰正抱著洛澤睡的正香,而洛澤正在做夢。
夢中她回到了極道一中,周琰一身學生裝備,陽光的對她笑。洛澤很開心,衝著他跑過去想抱抱他,可突然周琰變得很冷淡,眼裡滿滿的鄙夷和不屑,殘忍的說著。
「就你這樣的人,還配喜歡我?不自量力!」 「我看見你只有噁心!」 「不僅道法弱,還是個沒有爹娘的土包子」 「哈哈哈哈你真是個笑話,不都不配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永遠別想愛上我!」
很快周琰好看的臉變得扭曲,周圍全是他恐怖的笑,洛澤驚恐的看著他,捂住了耳朵。
「不!不!我不是沒有爹娘!我可以擁有愛,我也配得到愛!周琰!是你的問題,是你不配得到我的愛!不是我的問題!不是!」
一個激靈,洛澤驚恐的睜開雙眼,身邊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周琰被洛澤的動靜叫醒,剛睡醒的周大飛機還很迷糊,慵懶的看著洛澤說。
「你醒啦,洛澤。」
而當洛澤看到周琰微笑的臉時,感覺這張臉正在漸漸與夢中那張扭曲的臉重合。她下意識的想離周琰遠一點,於是飛快的下床,卻不小心被絆倒「砰」的一聲癱坐在床邊,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周琰嚇了一跳,怕她摔壞了,連忙下去扶她。
「洛澤,你怎麼了?」
見周琰過來扶自己,洛澤急忙拽過被單胡亂捂住了自己,淚水流的滿臉都是。
「你別過來!」
洛澤顫抖著說著,驚恐的看著他。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丑,痛苦的回憶、夢裡周琰的嫌棄以及自尊被踐踏的感覺,讓她呼吸困難,她感覺自己就像一件透明的廉價的展品擺在周琰面前,自卑緊緊圍繞著她。
她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就從她十年前消失的那一天起,她開始不斷的做噩夢。明明現實中的周琰對她很好,可是她總是做夢夢到令她恐懼的周琰,以至於她已經快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因此她開始不敢接受周琰的好,她總是擔心這只是周琰的偽裝。
她也試過去問問周琰對自己的心意,但就像昨天那樣,一旦她有這樣的苗頭,心就好像有萬千螞蟻啃食,她的大腦好像不再受她控制,知道這種念頭被迫消散,她才可以恢復正常。
這十年來,總是如此,這種不適的感覺甚至讓她感覺比拔筋換道還難以承受,她都被折磨怕了。漸漸的,她開始自我洗腦,強迫自己放棄對周琰的感情,她也想安慰自己,周琰也不一定真心愛我,就這樣吧,救好了果果,我就離他遠遠的。
可是這次見面,從她昨天在火石路上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的心好像還是不由自主的怦怦跳動,她甚至需要深呼吸去壓制這份呼之欲出的感情。
「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究竟是愛還是不愛啊,為什麼我好像搞不懂了,我不會愛了嗎?我不能愛上周琰了嗎?」
周琰一把緊緊的抱住洛澤,發現她整個人顫抖的不行。
「怎麼會不能愛我,你想做什麼我不會讓任何人阻礙你。洛澤!你怎麼了,你看看我!你不愛我也沒關係,怎麼都沒關係,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你看看我啊!」
周琰嚇壞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洛澤這個樣子。
洛澤剛想回應一下周琰的擁抱,那陣噬心般的疼痛便再次襲來,好像有什麼在強逼她把腦中的想法驅散掉。
「疼,好疼啊,心好疼,頭也好疼啊!我又做錯什麼了嗎?媽媽,我又做錯什麼了嗎?」
洛澤無助的哭喊。
周琰害怕了,他強迫自己冷靜,死死的抱緊洛澤,心裡正在想辦法怎麼讓洛澤冷靜下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安慰道。
「洛澤,別怕,你沒有做錯什麼,就算做錯了,也有我給你兜底。洛澤,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不要怕,有我在。」
周琰持續用非常溫柔的語氣安撫她。洛澤大口大口呼吸著,她看著周琰,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輕輕推了推他,遠離了一點他的懷抱。
周琰見洛澤好像冷靜了一點,沒理會洛澤的疏遠,一點一點輕拍她的後背,像是對嬰兒般小心翼翼的輕聲哄著。
在他的輕哄中,洛澤感覺好累啊,為什麼抱他,愛他會痛啊。
洛澤把頭沉沉的壓在他的肩上,淚水飛快的流出,打濕了周琰的肩膀。周琰輕拍著洛澤的肩膀,聽她在自己懷裡嗚嗚的哭。心疼的不行,他剛想抱她起來,腰間傳來一陣刺痛,瞬間沒了意識。
洛澤抽出銀針,緩緩的把周琰放在床上,穿戴整齊後用了很久的時間平復了下情緒,用了一張水運符回了龍王山。
洛澤一頭倒在床上,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痛苦的回憶、去世的父母、夢裡的周琰,無一不是她心裡的刺。
沒有父母、道法弱讓她自卑,甘願跟在周琰身邊做他的跟屁蟲,十年前那個夜晚以後,她又開始經歷不斷的夢魘和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為周琰。
她感覺自己正在漸漸失去了愛上周琰的情感,所以她選擇離開,選擇躲避放棄這段感情。自卑、驕傲、不甘、還有塵封的愛,痛苦!她真的好痛苦!
洛澤在房間用大哭宣洩著自己的情緒,她師傅砸了半天門也是擔心的要死,施了一個昏睡咒才讓洛澤不再哭泣,白嫩的臉上存著交錯的淚痕。他師傅看著遠方僅僅露出一個山尖兒的極道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造孽啊!」
……
另一邊極道山火閣中,周琰悠悠轉醒,扶著微微有些痛的頭艱難的坐了起來。
啊!洛澤!
周琰連忙起身卻只找到茶桌上洛澤留下的信:周琰,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過段時間我會來找你的。
一點也沒有提剛剛發生的事,她是在逃避。她向來果斷堅毅,怎麼會逃避,昨天的噩夢,突然的失態,一定和十年前有關!
聰明的周琰一下子就想到了正解,簡單收拾後他匆匆出門去找曲靖蕾了,希望從她那裡了解當年的事。
洛澤,你逃了十年,你知道這十年我有多難受嗎?這次又讓你逃了,等著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周琰迅速穿上衣服瞬移到曲靖蕾的門前,驕傲不羈的周大長老自然是把門踹開的,溫柔的曲靖蕾一把飛刀過來,擦著周琰的臉過去了。
「王八蛋周琰你找死!大早上的犯什麼神經!」
「嘿~我說曲靖蕾,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老啊,別以為你是洛澤的好朋友我就不敢動你……我弄死金沐那是分分鐘的事。」
「你動他一個試試!」
曲靖蕾說著就抽出劍來,眼看就要幹仗的時候,周琰及時喊了停。
「停停停。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的。我想知道十年前洛澤消失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曲靖蕾收起了劍,十年前,十年前的事她也有很多很多疑問,或許今天是個好好談談的時機,隨後曲靜蕾說道。
「我就問你,十年前她消失的前一天晚上你有沒有約她見面。」
周琰搖了搖頭,和我見面?十年前的事和我有關?
內室的小茶桌桌上,兩人就著金沐送的上好的茶葉談著心。
「那天小澤很高興,因為她收到一封信,是你發來的,你說你一直很喜歡她,今晚想約她見面和她好好談談。」
曲靖蕾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周琰可沒這麼淡定,緊皺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蒼蠅。
「我沒有!我當時的確對她…但我沒有寫過信,況且我的字洛澤又不是認不出來。」
曲靖蕾給他比了暫停的手勢,讓他先冷靜一下。
「小澤怎麼可能認不出你的字,那封信不是普通的信,是金翅靈蝶送的信,字可是靈蝶的磷粉所化,誰能看出來字跡,再說了,擁有驅動金翅靈蝶的靈力的修道者咱們學校有幾個啊,小澤那時候又這麼喜歡你,她那時候這麼單純,就信了。」
說到這曲靖蕾挺難過的,當初那麼那麼好的洛澤就這麼突然離開自己十年,哪怕現在回來了,還是感覺自己錯過了很多對方重要的經歷。
一旁的周琰內心也是五味雜陳,對啊,洛澤當時真有可能腦子一熱,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人欺騙,因為她那時候很喜歡我的…
「小澤說那天晚上要給你表白,我那時候還替她開心來著,我還等著她給我報喜,結果她一晚上都沒消息,我想或許你把她拒絕了,沒想太多就睡了,沒想到她就這麼消失了。」
曲靖蕾略顯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件事在她心裡一直是根刺,洛澤對她非常重要,她消失後,她就把這件事全部怪罪到周琰和自己身上了,以至於恨了他很多年,但就目前來看,周琰對洛澤也是痴情的,況且如果真的和他有關,他又怎麼回來問自己呢。
「十年前那個晚上,我被房立平拉去喝酒了,等我醒來時,金沐就告訴我她不見了。」
周琰說這句話時非常落寞,他那時是愚蠢,錯過了她,他從未想過他的小跟班會離開她,而那一天真的來的時候,他感覺世界都沒了顏色。
同樣,周琰還感到十分憤怒,居然有人敢利用他對洛澤的感情去欺騙洛澤,還因此讓洛澤和自己分別十年之久,他一定要查出是誰!
周琰簡單道謝後,一把搶過曲靖蕾的手機。曲靖蕾一臉震驚。
「我靠!周琰你幹嘛?」
「密碼是0123,哎呀還真是,你和金沐真是天生一對,都用對方的生日做手機密碼,十年不換。洛澤的聯繫方式我拿走了,謝啦~」
說完極其欠揍的笑了笑,曲靖蕾臉頰通紅,一邊是因為周琰調侃她的密碼,一邊是因為他的臭不要臉。
「周琰你王八蛋!!」
來給曲靖蕾送早餐的金沐剛好聽到了這句話,以為他倆又打架了,忙想著去勸架,急急忙忙一瘸一拐的跑到門口就和正好出來的周琰撞了個正著。
周琰因為早上來的太著急,衣服沒穿好,現在又被金沐這麼一撞,生生露出大半個胸膛,金沐傻了吧唧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看著從靜蕾屋裡跑出來的衣衫不整的周琰,怒道。
「周琰你個王八蛋,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睡我的媳婦……啊!」
話還沒說完,金沐就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你腦子一天一天都在想些什麼?」
此時在屋裡聽見響聲的曲靖蕾走了出來。
「金沐?咋麼了呀? 我靠!!」
一出來就是周琰和金沐緊緊相擁,周琰一臉寵溺,金沐嬌羞的呼痛,兩人衣衫微敞,好不香艷。
「你你你你你!你們在幹什麼!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人,金沐你這樣對得起我…呃…周琰!你這樣對得起洛澤…呃…啊!!煩死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倆了!」
周琰扶額,狠狠地推開了金沐
「我是真無語了,你倆還真真是天生一對!」
說完就走了,只留下金沐對著曲靖蕾的門鬼哭狼嚎
「靜蕾!靜蕾啊!你聽我解釋吧,事情不是這樣的!靜蕾啊!」
……
龍王山上,洛澤悠悠轉醒,看到了桌上一碗冒著熱氣的粥還有一張紙條:傻丫頭,當你師傅是死的啊,有事情大家可以一起解決啊,趕緊把粥喝了,然後到後山陪洛果果玩。
洛澤輕笑了一聲,捏了一個法術給自己哭腫的眼睛消了消腫,然後手機就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小澤小澤在嗎?』
『你最近是不是和周琰見面了,他今天來發神經病,要走了你的聯繫方式,你小心一點,別讓那個大魔頭逮到你。』
『其實小澤,該說不說周琰好像還是放不下你,我問他了,十年前他根本沒有發那封信。所以當年到底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呀,我們談談吧,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我好想你,我不想你再離開了。』
洛澤盯著手機屏幕,十年前她赴約以後,就已經知道那封信不是周琰給的她的了,可是就算這件事和周琰沒有關係,她也不能待在他的身邊了。洛澤真的好想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啊。
煩惱實在是太多了,這麼多的謎題弄的洛澤腦殼痛,她現在只想好好和曲靜蕾聊一聊,不然她自己想下去,一定會走火入魔的。
『好的寶貝,我知道了,我現在在極道山南側的龍王山,山中有結界,你來了我自會來接你,但你要小心,周琰在你身邊安插了暗衛,別讓他發現我。你放心,這次我不會突然消失了。愛你呦!』
『好,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