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靠坐在那兒,抿著薄唇不講話,側臉凌厲倨傲。
一貫的冷漠。
她也不是沒見過高冷的人,比如她那姐夫薄寒時,也挺高冷一人,但薄寒時的心肝似乎是熱的。
可蕭衍不是,蕭衍的冷靜刻骨,生殺予奪習慣了,人性的一切弱點在他身上都被抹殺乾淨。
軟弱、猶豫、慌張……他身上沒有半點,但凡沾一點,他活不到今天。
又想起費叔和她說過的那些事,葉小五竟然有點心疼。
手伸過去,抓住他修長的小拇指。
蕭衍這才有點反應,「又想幹什麼?」
葉小五眼巴巴的望著他說:「你失蹤之後,費叔讓我節哀,我才相信你死了的,可是……可是我就算相信你死了,也還是去了很多國家和城市找你,把我們以前一起去過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可我找不到你,就只能在紐約等你。」
她講完之後,蕭衍還是面色無瀾的靠在那兒,只不過喉結滾了下。
葉小五盯著他側臉好久,他好像真的完全不想搭理她。
她喪氣的坐回去,手指也鬆開了,趴在窗邊看看外面的商鋪和街道。
蕭衍側眸,看一眼她圓圓的後腦勺,又將視線收回去,冷哼道:「你在紐約等我,等著等著等到小白臉了是吧?」
葉小五一怔,扭頭看過去,一五一十的說:「不是,那個秦瑞以前在南城做過我助理,不過時間不長,就兩三個月而已,後來他回紐約了,我去紐約等你那會兒,你失蹤了,我一個人在紐約人生地不熟……」
「然後你就跟他熟了。」
還當過她助理,那就更曖昧了。
他也當過她助理,助理轉正成她男人,這種事,他熟。
葉小五無語的努努唇角:「也不算熟吧,就、就……吃過幾次飯喝過幾次酒。」
就?
蕭衍氣笑了:「你確定?」
「什麼?」
「是幾次,不是幾十次?」
她用的他副卡,後面他拉了一下那八個月她在紐約的帳單,某些餐廳和酒吧的帳單明顯是雙人份。
他沒細數,一眼掃過去,不說幾十次,十來次是有的。
她買單的次數都有十來次,他不信那個小白臉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一次不買單?
就算兩人整體AA,她這邊十幾次,小白臉那邊也得有十來次。
這接觸是不是過於頻繁了點?
當初他和那個墨西哥的塔曼莎,說了十句話,她都蛐蛐他半天。
他講她幾句,她不冤吧。
葉小五小聲給自己辯駁:「哪有幾十次,很多次都是去參加聚會,認識那些圈子裡的人的……不過去多了,好像也就那樣,事後再給那些人發消息,想問點什麼事情,好像也愛搭不理。」
聽她嘟噥吐槽著。
蕭衍越發好笑,忍不住指點了兩句。
「你以為那些精英圈的傲慢白人會跟你這種給不出他們價值的人囉嗦?你是小白臉帶進去的人,你身上的符號在他們眼裡就是那個姓秦的小白臉。他們事後不搭理你,就代表小白臉的利用價值也不大。」
「以前你在南城能吃得開,是因為你身上最重的符號是嚴家和風行集團。在上一輩打好基礎的江山里,你是嚴皓月還是嚴皓星,對那些人來說區別不大。」
人與人之間的本質就是利益交換。
每個人既是主體,又是客體,無非是在誰面前,充當怎樣的角色。
葉小五當然懂這樣的道理,但是……
她嘀咕道:「那多認識點人脈總沒錯吧。」
蕭衍不予置否,只冷聲說:「按照你和那個小白臉參加派對的方式,認識的人就只是人,不構成能利用的人脈。」
葉小五坐在那兒把眼珠子轉到他臉上,「那怎麼認識才能成為可以利用的人脈?」
蕭衍沒好氣:「自己想。」
搭話是吧,沒完了。
車內又陷入沉默。
外面天際線慢慢升騰日出。
葉小五趕了十九個小時飛機,又一番折騰,抱著空空如也的肚子,看向外面的小餐館。
蕭衍銳利的視線在前面的車鏡里,和老鷹對上一眼。
老鷹立馬會意,停下車說:「今天起太早,我一個不怎麼吃早餐的人都餓了,我們下去吃點東西吧?」
葉小五一聽,很是贊同:「我想吃那家牛肉麵!」
她都聞到香味了。
三個人一起下了車,坐在小麵館外面支起的桌椅上,等著牛肉麵。
那鋪著滷牛肉的湯麵一上桌,熱氣騰騰,葉小五食指大動。
她大快朵頤的低頭吃著面。
蕭衍看她一眼,左臉腫那麼高了,眉心不自覺皺了下,吩咐道:「快吃。」
葉小五嘴裡還包著麵條,含糊問:「你有其他事急著處理嗎?要不你把我跟老鷹丟這兒,你先去忙,待會兒再來找我們。」
她已經吃的很快了,再快會噎死。
蕭衍懶得搭理她。
吃完面,車子開到醫院門口。
找了個女醫生給葉小五處理右肩和臉上的傷。
處理完了,開了幾支活血化瘀的消腫藥膏。
蕭衍拿著一個冰袋,往葉小五臉上一貼:「自己拿著。」
「好冷……」
她被冰的五官都皺起來,拿著那個冰袋貼一秒,抽著涼氣又挪開,披著的長髮亂糟糟的,看起來又慘又好笑,惹得蕭衍唇角勾了勾,心裡的氣好像也消了不少。
蕭衍走在前面。
葉小五拿著冰袋跟在他身後。
老鷹斷後,手裡拎著藥膏。
很奇怪的三人組,又莫名和諧,看上去都壞壞的,不像好人。
銀頂邁巴赫開往基地。
車子往盤山小徑開上去時,山頭被薄霧籠罩的清冷日出,若遠似近,火紅一片。
后座車窗半降,山間涼風滑入車內,吹走沉悶。
葉小五趴在那兒看著那麼漂亮的日出,想喊他看,看看他,又沒說話,把腦袋重新轉過去。
蕭衍瞥她後腦勺一眼,不動聲色的笑了下。
到了基地。
蕭衍就被奧斯卡叫去會議室了。
老鷹帶著葉小五去房間,「你那箱子我派人去找了,估計一會兒就追回來了。老大最近比較忙,我們要去墨西哥建一個基地,成立一個僱傭兵公司。你要願意待這兒就待這兒,回紐約就回紐約,反正老大的意思是,隨你。」
到了房間門口。
葉小五忽然想起什麼,止住步子:「我不住這間。」
這間,那個月月也住過了。
老鷹說:「這個房間裡面的床什麼的,全部換過了,還有你之前說基地的床墊硬,現在你這間裡面的床墊,是比較軟那種。」
「還有啊,老大和那個月月,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月月是昂山塞來的眼線,當時留著她,只是為了拿到昂山的帳本。他們可沒像你跟那個小白臉似的,一起吃幾十次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