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田薰已是萬念俱灰,這個中國人是不會放過他的,他處心積慮想置袁時凱於死地,他這樣對待他,來而不往非禮也,袁時凱也會置他於死地的。
如果他是袁時凱,他也會這樣做,現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死個痛快。
眾人眼睛都看向了袁野,都想知道袁野的決定。
袁野微笑道:
「根據賭約,你輸了任我處置,那麼我想怎樣處置都可以,是這樣吧?」
「是。」
岩田薰心中一陣恐懼,難道他還想用更惡毒的方法再弄死他嗎?
袁野想了一想,說道:
「既然是這樣,我希望岩田先生能在岩井公館多待一些時日,多指導一下岩井先生和我的老師,您看這樣怎麼樣?」
袁野之前在岩田薰立下賭注的時候,知道他想弄死自己,當時也想過弄死他的念頭。
但是現在他決定改變主意,饒過岩田薰。
崗田死了,如果再置岩田薰於死地,那麼兩個人都死了,而且都是日本人,一定會掀起不小的風波,引起日本人的忌恨,這將對他的潛伏工作產生不利的影響。
而選擇放過岩田薰,將博得寬宏大量的好名聲,傳出去,日本人會對他產生好感,岩井雄一和蘇希武也會對他更加刮目相看,這對他今後的工作將更加有利。
他提出讓岩田薰在岩井公館多待一些時日,指導岩井雄一和蘇希武下棋,也可以取悅這兩人。
這兩人熱愛圍棋,平時可沒有這樣好的機會,能有職業六段的高手長時間地指導他們。
岩田薰帶過很多弟子,教學經驗還是很豐富的,這一點比他強。
在岩田薰的指導下,岩井雄一和蘇希武棋藝一定會有不小的長進,這正是這兩人希望的。
袁野的話讓岩田薰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聲音顫抖地說道:
「這,這是真的嗎?」
「怎麼不是真的,我聽的千真萬確,不過你要多待一段時間,指導我和希武君下棋。你不會不願意吧?」
岩井雄一笑道。
他對袁野寬宏大量的做法非常讚賞,讓他更進一步地認識了袁野,對這個年輕人的氣度感到佩服不已。
蘇希武也認為袁野做的很對,冤家宜解不宜結,日本人最好不要得罪,這樣做是才是最好的。他沒有看錯這個學生,就憑他的氣度和見識,他的前途應該不可限量。
德川光子感到很自豪,她贊成袁野的做法,這讓她感到自己心愛的時凱君是個宅心仁厚的人,她慶幸自己在正確的地點正確的時間愛上了一個正確的人。
想到這裡,心裡的憂傷就湧上心頭,表哥讓她離開時凱,她怎麼辦?
她怎麼離的開自己的心上人呢,可是對表哥的承諾她能違背嗎?
德川光子猶豫不決,頓時心亂如麻。
岩田薰如獲特赦,對岩井雄一說道:
「岩井君,我當然願意多待一些時間,指導你和蘇市長下棋,這是我的榮幸。」
他轉向袁野,內心充滿了感激之情,之前對袁野的敵視早已一掃而空。
通過這局棋,他已經看出這個年輕人的棋藝在自己之上,棋藝高,氣度不凡,人品也好,自嘆不如,令他心生敬佩之意。
怪不得光子小姐這個頂尖貴族家的大小姐會看上他,也是有道理的。
他慚愧地說道:
「時凱君,我真誠地為之前對你的誤解道歉,請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淺井也漲紅了臉說道:
「時凱君,我也為之前對你說過的話道歉。請你原諒。」
說完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袁野心想,日本人的躬匠精神果然名不虛傳,沒有什麼不是一個鞠躬可以解決的,如果一個不夠,就再來一個。
袁野大度地說道:
「都是誤會而已,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們也不要往心裡去。」
心想,既然做好人,就做到底吧。
岩井雄一感嘆道:
「今晚這局棋真是精彩,不僅化解了雙方的誤會,也讓大家看到了時凱君的棋品和人品,真是收穫良多啊。」
「確實是這樣,我今天不僅大飽了眼福,也讓我對時凱有了更多的認識。
說實話,我教了那麼多學生,時凱應該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之一了。」
蘇希武頗有自豪地說道。
今天自己學生的表現,也確實讓他這個老師也長了臉。
袁野謙虛地說道:
「岩井先生和老師過獎了,我真是不敢當,其實這也沒什麼。」
岩井雄一微笑道:
「你就不要過謙了,不過我有點好奇,你的棋藝是哪裡學的?」
「其實我是自學的,我很早就喜歡圍棋,平時有空就鑽研,可能我有這方面的天賦吧,所以進步很快。
平時也是自娛自樂,也很少和人下棋,我對自己的真實水平也不是很了解。
今天僥倖勝了岩田先生,也讓我對自己的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
袁野知道岩井雄一要問,早已想好了藉口,自然是和他解釋書法技藝時的藉口一樣。
袁野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吃驚,自學就能戰勝職業六段棋手,真是聞所未聞。
這豈不是天才,大概也只有天才才能做到吧。
岩井雄一和蘇希武還好點,畢竟他們知道袁野高超的書法技藝也是自學的,自然吃驚程度還沒那麼大。
而岩田薰則不同,他覺得這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不要說自學,就是有名師從小教起,也未必有這樣的成就。
他教了那麼多學生,而且很多是從小教起,言傳身教,崗田和淺井就是他教出來的最得意的兩個學生,和袁時凱年紀相仿,也只是初段和二段而已。
而袁時凱自學卻起碼有了六段的水平,這直接毀了岩田薰的三觀。
他懷疑道:
「時凱君,看你日語說的那麼好,是不是從小在日本長大的?」
他的言下之意,如果袁時凱是在日本長大,說不定是某個高手教出來的,可能出於某種原因,一直秘而不宣。
袁野搖搖頭道:
「實不相瞞,我從來沒有去過日本,我是在中國長大的,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岩田先生,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確實是自學的,並沒有什麼名師教我。
您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袁野心想,就是自學的,氣死你,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