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寒沒有理會正在朝著他跑來的凌風,而是徑直朝著憧鶯走去。
正準備擦肩而過時,凌風按住鄒寒的肩膀,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慌亂:「剛剛是我亂說話,跟人家小姑娘沒關係。」
鄒寒蒼白冰冷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頰,眼底流露出旁人難以察覺的眷念:「我跟她有舊怨,而且,她不該接近你的。」
說罷,他騰空而起,只見一道深綠色的光刃從他的掌中飛出,憧鶯見狀,迅速跳起躲開。
她眼神堅定,雙手緊握劍柄,冷聲道:「我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強迫了小公子與你結契。」
鄒寒輕聲嗤笑,道:「是又如何?」
只見他的手掌中匯聚著一團妖力,形成一個光球,朝憧鶯砸去。
憧鶯不甘示弱,揮劍迎上,一道紫色的劍氣呼嘯而出,與光球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是傲霜。曾是雪凝霜在人間時使用的佩劍,沒想到如今竟然轉交到了她的手中。凌風不禁感慨萬千,唏噓不已。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大驚失色。
「別傷到我的馬!!!!!!!!」
凌風的叫喊讓鄒寒微微分神,頻頻側目望去。只見他迅速地衝到馬兒身邊,緊緊地抓住韁繩,將那無辜的馬兒牽走。
就在這時,憧鶯揮劍而上,目光堅定而決絕。
這一劍,她算準了鄒寒躲不開。
剛把馬兒拴好的凌風暗叫一聲不好,來不及過多思考,快速捏了一個法訣飛身而起,掌心幻化出一把劍,朝著憧鶯攻去。
他的劍法輕靈飄逸,但揮出的劍氣猶如疾風驟雨,憧鶯心中驚訝不已,連連後退,被迫施展法術擋下這一擊。
這一幕,要是雪凝霜看見了,非得打死他不可。
「別打了。有什麼問題我們坐下來說。」
如今這種情況,他幫誰都不對。凌風收起劍,無奈向他提議。
鄒寒雙目微紅的看著他,下唇緊抿:「可她一直追著我打。」
就在他倆談話之間,憧鶯手中的劍劃出一道弧線,劍氣直逼鄒寒而去,鄒寒被迫拉開距離,正準備回擊,卻見她突然變招,轉手將劍刺向了凌風。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凌風一直沒對憧鶯設防,此刻完全沒想到她會朝他出手。
鮮血從凌風的胸口湧出,染紅了白色的衣袍。他抬起眼認真地看著她,臉色蒼白如紙,右手緊緊的握住劍刃不讓她抽出:「別打了。」
見狀,鄒寒心口大震,眼底瞬間瀰漫起無法抑制的殺意,他提氣火速飛來,把凌風牢牢圈在懷裡,毫不猶豫揮出一掌把憧鶯擊飛。
憧鶯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重重的掉落地面,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剛剛本意是想脅迫凌風以此威脅鄒寒,沒想到凌風並未閃避,實打實的吃了這一劍的傷害。
確是她的錯。憧鶯艱難的撐起身子,吐出一口鮮血,無論如何,不該利用凡人。
「你怎麼樣。」鄒寒緊緊的將他摟入懷中,心疼得眼眶發紅,聲音顫抖不止,「你不能有事。」
他輕輕的將那把罪魁禍首的傲霜劍拔出,極為嫌棄般丟到地上。
凌風沾滿了血的右手牢牢抓住他,聲音虛弱不堪:「你對她下手太重了。一點小傷而已,我很快就會自己好的。」
「你就這麼在乎她嗎?」鄒寒大力的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向自己。見凌風吃痛的皺眉,他滿意的笑了笑,又像是受驚一般鬆開了手指。
「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的凌風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了過去,他眼眸中閃過一絲恐懼,喃喃低語:「你是我的……絕對不能離開我。」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凌風胸口和手上的傷口正在悄然癒合。
鄒寒心亂如麻,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必須儘快帶凌風去看大夫。
於是他不再多想,沒有正面再看憧鶯一眼,施展輕功往崖頂上飛去。
————
「大夫!大夫!」
鄒寒闖入一家不知名的小醫館,頭髮散亂,把正在配藥的大夫嚇了一跳,趕緊讓鄒寒把凌風放在了病床上。
「救救他,求你。」鄒寒聲音惶恐而絕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單薄的身體顫抖不止。大夫的弟子忙拉他離開,示意他安靜地等待。
凌風緊閉著雙眼,呼吸微弱,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血液。大夫用剪刀輕輕的剪開他胸口上染滿了血跡的衣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
「咦?」大夫瞪大了眼睛,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此人身上並沒有傷口?
他細細的探查了凌風的脈搏,沉思了一會,跟一旁的弟子說道:「你去拿張紙過來,我寫張藥方給他。」
弟子應承著退下了,鄒寒小心的走過來問:「大夫,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大夫站起身來,打量了一番鄒寒,問道:「他並沒有傷口,身上的血不知從何而來。但他確實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你是否給他服了特殊的丹藥?」
鄒寒一怔,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凌風胸前剪碎的衣衫撥開,竟然真的沒有傷口。
大夫默默寫好了一張藥方,遞給他:「我先給你熬一份藥,之後你就按照這份藥方抓藥就行。這幾天讓他注意休息,飲食上也要保持清淡營養。」
鄒寒抬手接過藥方,視線停留在那片白皙的皮膚上,低沉而沙啞地說道:「有勞大夫。」
片刻後,大夫將一碗散發著濃烈氣息的中藥端來,道:「這碗給他餵下去,最多一個時辰就醒。」
他輕輕的將凌風扶起,讓他靠進自己懷裡,小心的拿起湯勺。
憧鶯捂著胸口慢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兩人,大夫忙迎過去查看傷勢,驚嘆一聲:「女俠竟傷得如此之重,快快坐下。」
鄒寒的目光冰冷地掃過憧鶯,握著湯勺的手微微顫抖,許久,他低下眸子,溫柔的看了一眼正在昏迷的凌風,繼續專注的給他餵藥,動作輕柔如對待珍寶。
直到凌風無意識的喝完了整碗湯藥,他滿意的將湯勺放下,抬起手給他輕輕拭去唇角的藥漬。
做完這一切後,鄒寒才抬起頭,語氣低沉卻充滿威脅:「你還要看多久?」
憧鶯已經把傷處理好,在鄒寒身邊抱臂站了許久,聽罷,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你倒是對他上心的很。」
「關你屁事,趕緊滾。」鄒寒壓低了聲音,生怕吵到懷裡的人,「等他好起來,新仇舊恨再一起算。」
憧鶯翻了個白眼,清麗的面容上閃過不屑:「這是我的地盤,你就敢……」
「算了。」憧鶯看了一眼昏迷的凌風,轉移了話題,「他怎麼樣?」
「跟你有關係嗎?」
「他是被我弄傷的。」憧鶯雙手叉腰,理不直氣也壯的說道,「我內心愧疚,所以過來看看。怎麼,你害怕我把他搶走?」
鄒寒冷笑一聲,雙手卻不自覺收緊了一些:「毒婦。」
憧鶯別過臉去,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還有其他要事要辦,明天在過來看他。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