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目不轉睛地看著凌風，嘴裡啊巴啊巴的叫著，眼角源源不斷地流出血淚來。
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可惜，屍體無法開口，魂魄也被封印在體內。如今的模樣，跟活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鄒寒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冷眼看著地上的女子：「祭品。」
凌風點了點頭，這具女屍容貌極佳，屍斑也未呈現，所以他大膽判定應該是一個時辰之前死去的雲婷：「她被無意間捲入，何其無辜。」
「你這麼確定？」
凌風無奈的指了指石牆上的刻印：「看你身後。」
說罷，他直接騰空而起，掌心升起一道法力，將懸掛在半空中的棺門打開。
鄒寒若有所思地轉過身，細細查看起這密密麻麻的痕跡，上面記載的都是人名和生辰八字。
他一行一行地看過去，發現所有人的生辰皆為九月初八這個日子，除了那個最新刻印上去的人名——
雲婷，生辰六月二十三。
耳畔一聲劍鳴聲傳來，打斷了鄒寒的思考，他循著聲音抬頭望去。
凌風提著劍落在他面前，兩人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沉聲道：「別動！」
鄒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乖順的不再動彈，待他細細感知了一番——哦，一具屍體屍變了，正站在他身後。
原本躍躍欲試的心情瞬間沒了興致，這種程度的詐屍，根本傷不了他。
等等……鄒寒眼睛亮了亮，一個新出爐的想法應運而生。
凌風立劍於眼前，默念法訣，周圍的氣流變得急促而混亂。一道銀光從他指尖逸散而出，籠罩在劍身之上，如星光璀璨照亮了臉龐。
他手腕一轉，劍影所過之處，屍體再次紛紛倒下，銀光如同符咒一般定在屍體身上，消散開來。
鄒寒明白這已全部被凌風鎮壓，他退了兩步，半靠在牆壁上，整個身影透著一股極致的委屈與疏離：「我好像……沒有什麼用。」
「啊？」凌風提劍走了過來，細細打量起鄒寒的臉色，「你怎麼突然這麼想？」
鄒寒攥著衣角，有些語無倫次，重複道：「我沒有用，你會不會嫌棄我？」
說著，他拿出一個儲物戒，濕熱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我這裡還有別的衣物，你還要嗎？我……我好像不能給你別的東西了。」
其他的，你都有。
凌風僵在原地，閉了閉眼，把風吟收起：「我先把這個事解決了，之後慢慢教你這其中之道，好不好？」
鄒寒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茫然又無助：「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日復一日的相處，他篤定，凌風對顧逍、謝予安都沒有這麼大的耐心，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忍耐他的胡作非為。
他鄒寒到底何德何能？
或者說，雪凝霜到底跟凌風是什麼關係？
他越想越不對勁，趁這個機會問出了心底最大的困惑。
「……」凌風有些手忙腳亂地擦了擦他的眼淚，乾巴巴道，「你……你別哭。」
大腦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思考，凌風望著那雙霧蒙蒙的眼睛，慢慢答道：「我對你好，是因為你是雪凝霜的造物，你天生無辜，不是故意成妖。」
鄒寒此刻卻出乎意料地敏銳，他輕咬著唇瓣，長睫上甚至還有未乾的淚水：「雪凝霜……你很喜歡她嗎？」
……
能不能不要在這個場景下問這麼多東西。凌風捏了捏眉心，試圖解釋道：「我們以前是好朋友。」
哦。
又是好朋友。
哪種程度的好朋友？
鄒寒很清楚應該點到即止，問太多會適得其反。他眼睫低垂，雪白細膩的耳垂泛紅，溫順地說道：「好，我相信你。」
「以後不要想太多了，」凌風摸了摸他的頭頂，頗有耐心地再次強調，「你很好，不壞，不要妄自菲薄。」
鄒寒乖順地蹭了蹭他，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凌風神情漸緩，不知怎麼的，他感覺老是能在鄒寒身上看到一股脆弱的神態，經常讓他不知所措。
他有些慌亂地轉開眼神，胡亂推測：歸根結底，還是依賴性太強了，之後得想辦法讓他多接觸接觸其他人。
————
與此同時，永樂天內熱鬧非凡。
沉悶了上千年的天界很久未出現這種同盟切磋情節了，大半神靈都圍在這兒竊竊私語，神采奕奕地討論著什麼。
莫無心自從回來天庭交完任務後，不知吃了什麼藥，非要跟葉清絕干一架。這個舉動不算違反天規，大家都樂於看戲，只有雪凝霜在旁冷眼嘲諷：「幼稚。」
場地中央，莫無心漫不經心地持著一把玉簫，對著不遠處的葉清絕輕笑道：「你是不是不敢？」
「激將法對我沒用。」葉清絕無動於衷地摸了摸腰間掛的香囊，「難道你以為他喜歡你？你對我沒有任何競爭力。」
？？？
圍觀的神靈眼睛瞬間放亮了好幾倍，他們這是聽到了什麼？
莫無心笑意越發擴大，輕描淡寫道：「你又算得上什麼？連他的面都不敢見。想嘲諷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重。現在我單方面挑戰你，你敢接嗎？」
葉清絕心神恍惚了一會，眸光微動，眨眼間，一柄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白色的軌跡，攻勢兇猛，直刺莫無心的胸膛。
莫無心勾唇一笑，像是早就算準了這一步，他側身一躍，拉開距離，薄唇附上玉簫，一首不知名的小曲響徹整個永樂天。
曲意幻化成無形的風刃，精準地對著葉清絕的要害扎去。
這哪是切磋？
這是想要對方的命！
一旁吃瓜的神靈討論更大聲起來，雪凝霜眉頭微皺，毫不猶豫地捏了一個法訣：「天帝大人，永樂天有麻煩需要您來解決一下。」
葉清絕躍至半空，槍尖抖動，激起風雲的漣漪，又快又狠地往莫無心方位襲去。
莫無心輕笑出聲，不閃不避，曲風一轉，葉清絕只覺得自己的槍膠住不動，竟無法在向前推出分毫，他手指微松，將長槍脫離手心，用巧勁使其在空中拐了個彎，長槍便如同脫離的利箭一般，裹著一股冷冽的勁風，衝著莫無心疾射出去。
眾神看得呆了，誰都不想給對方留機會，招式這般兇狠，前所未見。討論之餘，不禁紛紛在心底感嘆：還好沒錯過這麼精彩的一出，不然將多麼可惜。
莫無心險險避開，右腳一點，借著這把槍的衝力飛身而上，往葉清絕襲去。他手中的玉簫一剎那間亮出刺眼的光芒，隱隱帶有風雷之聲。
霸道無比，出即必殺。
見狀，葉清絕眼睛狠狠一眯，召回自己的長槍，再次直撲上前。耳邊響起台下其餘眾神的驚呼，他已然不管不顧，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雙方都無路可退。
不好。
這是祭出了殺招，無論在場的誰接了都要傷。
千鈞一髮之際，天帝飄然出現在正中央，只單手一揮，就化解了這兩的攻勢，他氣得吹了吹鬍子，雙目怒睜：「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