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藥與劍> 第1章 祭祀

第1章 祭祀

2024-08-23 09:45:50 作者: 風佾
  心之所向,皆是迷茫;

  心若向陽,無謂悲傷。

  草木皆有情。枝,葉,花,相依。枝葉護花,花襯枝葉,三者間,互相影響。缺其一不可……

  她,隨著海浪出生,而她能和誰相依?

  她是清淼國的次女,出世了,母親因產她死去,大祭司預測她的誕生將殃及整個水國滅亡,父親在一開始就已經放棄她了,低吟著殘忍的安排「海妖祭祀,再合適不過了」。

  「災星」的呼聲從未在她的耳畔停過,最後,在她十五歲那年,和人魚族公主一起祭祀海妖。

  她名秦佾,生不逢時,雖是安世,可確是平靜至末風浪之前。出生時,天有異象,一陣帶有強大靈力的風波及整個清淼國,海水結了萬丈冰,在八歲就以一手優秀醫術聞名於世的人。

  這樣的孩子,除了「天才」,還有什麼詞能來形容呢?

  她就是天才,是醫術高明的醫師。

  傍海水,棲波瀾,無人念,無人悲。風華,幾時所在乎?友誼,從未擁有過?

  秦佾疲憊地張開雙眼: 「你是……」

  只見一個頭髮微卷,個子不高,眼睛亮閃閃的女孩站在她身旁。

  「我是人魚族的公主,叫夏可。族人們說,帶我來一個漂亮的地方玩,我在轎子上睡著了,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裡。」人魚公主說。

  「你被騙了,是來祭祀海妖的。」秦佾攥緊了拳頭。

  「祭祀?」小公主一聽慌了神,無措地小聲啜泣起來。過了許久,她帶著兩行淚笑了,竟反過來安慰起秦佾了。

  她們聊了一整夜,秦佾許久沒有笑過了,她笑得那樣明媚,那樣的陽光。其實,以前即使她笑,也是苦笑。

  那是,光嗎?

  夏可突然說道:「我們是好朋友了!」

  秦佾點了點頭,掏出一個扳指,遞給人魚公主,笑道 :「待你需要我幫助時,這黑金扳指會指引你找到我。」她從未一次性說過這麼多話。

  很難想像的,她已經自己和自己呆在一起了很多年。

  小人魚回以燦爛的笑,接過來戴上。

  秦佾握緊了手,左手的大拇指戴著另一隻扳指。

  天剛破曉,監獄裡的小吏送來了兩碗稀飯。掏出別在腰間的鑰匙,幾乎沒有聲音的打開了牢籠。

  「兩位公主,快走!」來人這樣說。

  「不必了,我早有安排。」秦佾笑道,「謝謝您。」

  「公主救我家人,我豈有不報恩之理。」

  「這次真的不必了。」秦佾拍了拍這人的肩膀。

  現在,無盡的榮耀化為泡沫,只留下無盡的空虛和厄運……在知道自己將會被送上祭壇的那一瞬,她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吾,秦佾,今日要為了自己對抗禮法,對抗天!若今吾身死,也不妨拉上整個清淼!冰冷的枷鎖划過布滿青苔的地面,發出難聽的聲音。青苔,陰暗潮濕,說是青苔,倒不如說是「血苔」!一切都還不晚!

  「為何不穿先前送來的衣服,你破破爛爛的,不敬重神明!」皇大聲呵斥。

  秦佾冷笑一聲,接著向前走。

  我,這個從小就被拋棄的人,在你們心裡就只是個災星吧。或許,我只是為此刻而生的吧,父親。祭祀,吞噬祭品的肉體,靈魂,靈力……能留下的,怕是只有幾絲微弱的魂魄,縹緲無助……可笑至極。所謂神明……到底是神明還是食人的惡獸!秦佾踏上第一層台階,心中這樣想。

  「真是讓人心寒。犧牲別人的性命去換取一年的太平,值得嗎?」一直在旁邊的人魚公主終於忍不住了,她大叫起來。

  「是她和你的話可以換二十年。」大祭司道,同時伸出了兩根手指比劃著名。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向祭壇,皚皚的白骨指引著潮汐海妖之門,可以想像,有多少條無辜的生命在這裡隕落。風聲不大,但秦佾聽得的卻只有哭聲。

  哀嚎啊,那是哀嚎啊!是子民們在悲鳴著此世的不公。

  據殘存的服飾碎片可以看出,死的不是什麼王室,也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只是一些平平凡凡的老百姓。這些人……不都有自己的家嗎?被你們抓來獻祭,可曾想過他們的家人?想來也是,這些平民靈力本稀薄,骨骼消瘦;你們所謂的這些貴人的衣物卻嵌滿了金絲寶石,油水豐厚,這不就是清淼國上層的貪污腐敗嗎?


  這樣腐敗的上層,這樣糊塗的皇。

  理應誅滅!

  秦佾低頭四處環顧,卻不留神間對上了大祭司的眼睛,只一眼便似窺探到了他的心。那眼裡滿是污濁、貪婪,那心,烏得發亮。

  大祭司似乎猜透了少女的心思,猛一揮袖,朝祭壇走來,露出一副醜惡的嘴臉,大聲喝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他們生活在食物鏈的最底端,祭祀都算便宜他們了!」

  我也是「蝦米」,但一定是最頑抗的。秦佾毫不躲閃的和祭司對視,怒火分明是能在那一雙深藍的眸子裡看的一清二楚的。

  「真以為我還似從前那般任人宰割?」話音未落,少女有如一陣風執刀向大祭司刺去,並不致命,卻是讓大祭司慢慢償還……鮮血,引誘出躲著暗地裡的海妖。

  少女冷笑了一聲,冰封住了枷鎖,枷鎖受不了此等強壓,直接碎成渣渣。

  「呵,堂堂清淼,天水之國。竟無能人可封印這海妖。」秦佾的聲音很響。

  冷風,瑟瑟;人心,動搖。前來觀禮的百姓也悄聲議論著。不過,說是「觀禮」,倒不如說是祭祀的「替補」,若是「祭品」能量不夠,就輪到他們了。

  士兵「保護」著的百姓們暴亂起來,可又被帶血的矛鎮壓。

  少女跪向她的父親,不,那只是清淼國的皇……冷冷地說:「今日為所有的清淼國子民封印了這個畜生,也算是報了您這十五年的養育之恩。」

  不對吧,只有養,沒有育。

  少女喚出她的法器——潮汐之杖,那是母親的遺物,是母親對她的寄託……雙腳踏著潮水,一手握著法杖,所過之處,皆生雪蓮。清澈如潮的眼睛裡透露著幽幽的殺意,靈力的波動純粹且柔和,只是,卻讓人感到膽戰心驚。

  忽如狂風。海妖被激怒了,無意識地魔化了。

  這畜生身上的鱗片全立了起來,像極了一隻巨型的刺蝟。「唰」地一下,鱗片全部倒扣在了厚重的身體上,泛著一層令人生畏的光,利器才有的光。

  鎮守祭壇的士兵們臉上寫滿了恐懼和震撼。恐懼是因為這樣的海妖,而震撼則是因為一個十五歲的少女。

  「這種壓力,她?」皇大驚。

  「只是魔化了嗎?瓊洸神獸應該可以解決。」她轉了一下法杖,將法杖重重豎在地上。

  霎時間,光柱四起。

  不知何時,少女的身後多了一隻全身銀白,雙角微青的巨獸,角似鹿,尾似馬。

  除了失血過多而導致昏迷的大祭司,其他人都震撼了,一個災星,從小就被禁錮在深海牢籠,怎麼可能駕馭起清淼國的護國神獸呢?她又是怎麼解開神獸的封印的?

  「說來也是可笑,你們給神獸下封印,卻不多花點心思封印海妖?」夏可質問道。

  瓊洸神獸與魔化了的海妖纏鬥,誰也占不到一絲便宜。二者皆不顧傷痛,撕咬著,咆哮著。

  這時,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永墜寒淵!」

  聲音的主人是少女,她緊握著的法杖的手被自己用匕首劃開,透明的血液沿著法杖滑落,滴在海妖周圍,瞬間凝結成冰將海妖包裹。這要付出的代價……

  少女手上的傷痕也開始被冰霜修復,她把法杖插在祭壇中心,漂浮在空中,結印,閉目,口中念念有詞。

  這其實也是一種祭祀,付出多大,回報就有多大。

  不惜祭祀的反噬,也要封印海妖。少女眼前模糊了,一個影子晃著想要掙扎,但卻陷入地上被少女召喚出的泥沼中,然後被一隻無形的巨爪拖入百尺深淵……是海妖。

  海妖消失後,有一陣強風吹拂,在場的人們都被凍結在了原地,遠看像一個個美麗的冰雕,這裡的美麗並不指他們的美麗,而是說凍結的漂亮。

  人魚公主背起少女,一個稚弱的身軀,一步一步地游向神獸,目送著神獸馱走瀕危的少女……自己才開始跟著神獸拂過的痕跡游去……

  「孽畜,今日叛逃,他日再見,定將你親手殺死,拋屍在無盡深淵。」皇張口喊。

  她深知,此世,不容弱小者生。

  她深知,此時,只能斂起鋒芒。

  她深知,此刻,可以開始流浪。

  只有變強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只願……

  我身無拘。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