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把窗關了吧。咳咳...奶奶眯會兒...」
「好咧奶奶!」
樸素的窗台邊,精緻而淡雅的淡灰色窗簾旁伸出一雙手,伴隨著「嘎吱」的聲響,老舊的窗被輕輕的合上。
屋內女孩透過半透明的窗戶往外瞧,天空黑蒙蒙的,老樹上的葉子稀稀落落的被暴雨擊打到塵土中。
河城的天氣總是那麼的多變,君暮雨不禁有些壓抑的慢步下樓,彎曲綿延伸向一樓的木製樓梯有些輕微的晃動,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了。
木屋修建在山崖的崖腳邊上,屋旁有一圈木柵欄,雖然不用擔心山體滑坡,但是暴雨總會把一些不速之客從山頂上衝下來。
女孩站在一樓的屋檐下,看著柵欄不遠處正在掙扎著的大泥球,一陣無語。
「都第幾隻了,誒」
藍色的塑料傘斜靠在畫滿紅色符號的木門旁邊,上面的雨水還沒幹透,就再一次被女孩打開。
「哼...哼唧..哼唧...」
果不其然,這次的泥球依舊是小野豬,旁邊高大的山崖頂上一堆不看好豬崽的野豬媽媽,每逢下暴雨總會衝下來幾隻,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隻了。
豬崽的兩隻前蹄已經完全變形翹到了背上,兩顆還未長全的獠牙也斷了半截,豬身裹滿了橙黃色的黏土,好不淒涼。
女孩單手抵住豬肚,托起這隻跟自己小腿一樣長的豬崽往柵欄旁的木棚走。
豬崽一路上痛的哼哼直叫,君暮雨一隻手打著傘也安撫不了它。
「哼哼唧..哼唧..」
「你叫我也聽不懂啊」
「哼唧哼唧」
「好啦一會就不痛了」
「哼哼」
「再叫就吃烤豬肉!」
「......」豬崽安靜了
木棚里已經有五六頭野豬了,有一隻甚至還大著肚子,想必是已經待好久了。
見到女孩進來,野豬都衝上來溫柔的蹭著她的小腿,被踹開後安分了。
君暮雨將豬崽放到草垛上,用手蓋住豬崽骨折的關節處閉上眼睛,指縫間泄露出了些許紅光,豬崽的前蹄逐漸復位。
二樓正沉睡的老人在感受到紅光的波動後猛然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眸,盯著女孩的方向再無睡意,眯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你就住著吧,等雨停了你想走就走哈」
君暮雨醫治好豬崽後將它放到地上,一邊講一邊退出木棚。
雨停了,烏雲還沒散,一會肯定還有雨,女孩趕緊抓著傘往木屋跑。
不遠處逐漸傳來車碾過泥地發出擠壓的水聲,聲音在女孩跑進屋檐的時候消失了。
一束耀眼的白光穿過空氣中瀰漫的水霧猛的照射到君暮雨身上,女孩半眯著眼睛朝燈源處望去,是一輛黑色的車。
車旁站著兩個身穿白色西裝但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染紅了大半的男人,他們彎腰在後排不知道幹什麼。
「喂,那個女生你來幫下忙」
君暮雨皺著眉頭看著他們,「不是說下雨的時候不接客嗎?你們來了也沒用!」
那人頓了一下,然後和同伴對視一眼,將二排的人拖出來丟在泥濘里,不顧君暮雨的叫喊開車走了。
君暮雨陪著君奶奶在這裡開醫館已經十幾年了,來問診的無不是權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丟下人就跑的老賴!
「什麼人啊這是!」
藍色塑料傘再一次被打開,女孩怒氣沖沖的走過去打算看看這人怎麼回事就被這一身的血色震撼住了。
泥地里的男人臉上都是泥巴看不清楚長相,一身白色西裝除了一片衣角,其它全都是刺眼的紅。
君暮雨的心跳突然加快,她皺眉想可能是因為自己被嚇到了吧。
雨又開始下了...
一滴..
兩滴...
雨越來越密集,君暮雨終究是狠不下心,把男人拖到了屋檐下。
奶奶已經睡下了,最近這段時間奶奶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了,不能再打擾她。
君暮雨緩緩跪在地上將手搭在男人的胸膛上,腦袋靠近他,耳朵湊在男人的鼻翼處。
好傢夥,這呼吸微弱和沒有的一樣,上一次接到快死的患者還是在上一次。
君奶奶現在沒空,之前救治別人的時候別說從來不讓她動手,甚至都不讓她出現在人前!搞的她現在想下手都不知道怎麼救。
既然小豬崽都能被醫好,那這個男人是不是也可以?
思及此,君暮雨將手撫上男人的胸口,閉上眼睛,手掌冒出紅光。
片刻,就在女孩額頭冒出冷汗,閉起的眼睛開始冒出一圈圈白光時,她想抽回手卻發現手好像黏在了男人的胸口。
糟糕,扯不開!
頭突然好暈,君暮雨的嘴唇刷的一下開始發白,手上的紅光逐漸開始微弱。
「砰」
從木梯方向飛來一根搗藥的木杵,結實的砸在君暮雨的手上,也打斷了兩人的聯繫。
「奶...奶奶」
君暮雨疼的縮回手,小巧而又蒼白的臉上布滿了心虛,還來不及抬頭看向緩步挪來的老人就暈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經過君暮雨的救治,加上這關鍵性的一砸,條件反射的坐起身。
懷裡的女孩剛要滑下去就被趕來的奶奶攬到懷裡,男人看著染滿鮮血和泥巴的手愣住了,「我還活著?」
「你本來應該死了的」
老人看著面前的泥人,沙啞又帶著指責的話在男人耳旁炸起「是我孫女不計代價的救了你,在你給清報酬之前,你的命就是我孫女的!」
男人似乎在疑惑女孩是怎麼救自己的,但是目光觸及女孩側臉的那一瞬,心臟突然就不受抑制的瘋狂跳動。
他眉頭皺了起來,「老太太,報酬我會給,能不能讓我看一眼您懷裡的人」
說來也怪,本來虛弱的要一命嗚呼的男人,現在說話居然中氣十足。
「等她醒了再說,你喚何名?為何無故躺在這裡?」
「我叫蕭世煬,出了點意外,勞煩你們了」
「川城蕭家人?」老人眼裡閃過一絲不明的光,她看著男人扶著木門站起來後高大的身體,低頭將地上的女孩攔腰抱起「跟我進來吧,一樓還有空房間」
君奶奶走進木屋,揚了揚下巴示意蕭世煬去樓梯旁的第二個房間,「進去清洗好身上的血污和泥,衣服也洗一下,別一身血氣的走來走去」
雖說是木屋,但是屋裡該有的電器倒一應俱全,連烘乾機都有,唯一不足的,就是整棟房子找不出一個通訊工具。
蕭世煬口袋裡的手機替他擋了一刀已經壯烈犧牲,褪下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是泥巴就是密集的新鮮刀口,有幾處重要器官都被波及到了。
要是說他沒死跟那女孩和老人無關,那絕對不可能,畢竟他身上那麼多致命傷。
權貴中一直有傳聞說川城隔壁的河城問龍山崖腳下有一個醫聖,什麼疑難雜症都能來求醫,但是報酬非常昂貴,想必就是這裡了。
連失血過多休克的將死之人都能短時間救回,這兩人的秘密還真不少。
二樓,君奶奶將君暮雨放置在她的鵝黃色小床上,撫摸著她出落的越發精緻的臉龐滿臉愁容,終究還是躲不過嗎?
老人扶著膝蓋撐起身,繞過女孩的床走到自己房間的紅木柜子前蹲下,在最下面那個放滿藥粉的抽屜底下抽出一個方形隔層。
隔層上面有兩個小巧的密碼鎖,老人頓了一下還是決定打開。
裡面有一個黑色特製陶瓷罐,上面用金色筆墨描摹了複雜的字符,裡面是透明的膏體,一打開就有一股特殊的氣味瀰漫開來。
遠處的某個高檔辦公室,真皮辦公椅上紅色眼瞳的男人看著手邊有了反應的特製金屬羅盤,猛的站起身丟開筆召集一幫人迅速前往指針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