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羞不活

  天漸漸冷了起來，一日，阮曼曼看著林文言的小奶狗臉道：「給你買件衣服吧。」

  他們結婚收的禮錢，婆婆拿走一大部分，說抵消辦酒席的帳；只剩了不足一千塊錢歸阮曼曼林文言。

  剛結婚那陣子，阮曼曼管錢。她是有意要做個當下流行的三好女人的——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進得臥房，所以有好處時先想到了林文言。

  阮曼曼去了江城最大的超市二樓，花五百塊錢給林文言買了一件真皮半大風衣，黑色半休閒款的，買回來讓林文言一試，顯得林文言白皙的小奶狗臉更得女人緣了。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長得好看的男人也很襯打扮的。

  林文言小聲說了句謝謝，阮曼曼沒有應。

  翌日，阮曼曼在單位見著同事老鄉趙翠萍，她還沒先開口打招呼，以糊辣泡聞名的趙翠萍就上前拍了一把阮曼曼道：「結婚的感覺怎麼樣？那個和諧嗎？」

  阮曼曼臉一紅轉移話題道：「我昨天給林文言買了一件皮衣，他穿上挺好看的。」

  「給自己買了嗎？」

  阮曼曼搖搖頭。

  「賤！阮曼曼，不是姐警告你，以後有你吃的苦！男人最不掖慣的！不信你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趙翠萍說完，啪啪啪拍著手中的教材就走掉了。阮曼曼呶呶嘴，有點尷尬。

  一天晚上，林文言盡過五分鐘的義務後，問家裡存了多少錢，阮曼曼說，結婚還不到三個月，天天買這買那，兩個人的工資又不高，並沒存下什麼錢。

  林文言道：「你買東西不知道省儉，把我的工資本還還給我，以後各拿各的。」

  阮曼曼撇了撇嘴，心裡不服氣道：「我買回來的東西你比我吃的都多，買皮衣還花去了一大頭錢，還好意思說我花錢不知道省儉？呸呸，誰稀罕你那三位數四捨五入不上去的工資，還你就是！」

  阮曼曼當下就從床頭櫃裡扒出林文言的工資本，還了他，然後果斷地背對著他睡去。

  睡至半夜醒來，發現床的一半是空的，阮曼曼轉過身來，又睡了。

  翌日起床，做好飯時，林文言從另一個臥室走出來，非常認真地對著阮曼曼道：「阮曼曼，以後我就睡這個房間了，跟你睡一起，我睡不好覺。」

  阮曼曼知道婆婆患有失眠症，誰知道林文言也患有失眠症，真是年紀不大，事可不少，阮曼曼撇撇嘴，那表情寫得清清楚楚——隨你便。

  兩個人睡和一個人睡有什麼區別呢？反正小說里的情節她從來沒有在林文言身上得到過。盡義務前從沒有前奏，阮曼曼真想爆句粗口：「林文言，你好看的嘴巴是放屁用的嗎？」

  盡義務後也沒有溫暖的收尾工作，反正就是很直接地想了就要一下，一下現在連五分鐘都不到了。

  阮曼曼也沒有體驗過書里說的什麼雲端大海的話，反正就是這樣的夜晚，一個人睡和兩個人睡區別大嗎？

  既然區別不大，分開睡就分開睡，有什麼大不了的。

  偶爾，睡不著的時候，阮曼曼會想起劉逸風，想起他拿q開啤酒時的瀟灑霸氣，想起他擁抱她時的無法呼吸，想起他吻她時強烈的生理反應，也想起他們那黯然神傷的分手結局。

  想久了，就有一點點難過，就會流淚，然後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又去上班的時候，阮曼曼清麗的杏子眼有點浮腫，早上用茶葉水浮了浮也沒有消去。

  張老師眼尖，問她是不是被欺負哭了？說要是被欺負了，第一次要狠狠還擊回去，免得還有下次；要是第一次當小綿羊，以後對方會變本加厲，說不定還會騎到你頭上屙屎撒尿。

  阮曼曼小聲道：「林文言沒有欺負我，就是和我分床睡了。」

  「啥？分床睡？」張老師一聽，小眼瞪得眼角要裂開，「馬上和馬上和！這可不是胡扯皮的事！分來分去就該生大事了！」

  杜老師試探著問道：「曼曼，他是不是有外心了？要是有，趁你們沒孩子，趕緊離了！」

  阮曼曼抿抿嘴道：「沒有，他就是像我婆婆，有點遺傳性失眠。」

  張老師怒道：「失眠個媽了吧子！都是給自己找的理由！去地里鋤一天地看他還失眠不失眠！」

  阮曼曼挑了挑眉，不知道說什麼好。第一次結婚，什麼經驗都沒有，全是摸著石頭過河，一路跌跌撞撞。

  晚上回到家，吃過飯，阮曼曼看了看林文言，告訴他把自己弄累可以治療失眠。

  「阮曼曼，我沒那本事，你要嫌我不中用去找別人去！」

  林文言忽然就生了氣，弄得阮曼曼莫名其妙，然後一想自己說過的話，臉忽然燙了起來，她啊呀一聲道：「林文言！你不要臉，我說的是你可以去鋤地，去幹活，把自己弄累，然後就能睡著了！

  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們學校張老師說的！她年齡大，有經驗！你想哪裡去了！臭不要臉！」

  「年齡越大越流氓。」林文言紅著臉，也拋下一句話，進了自己住的臥室。

  阮曼曼在客廳轉著圈又啊呀啊呀了一番，羞不活的要死。

  林文言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句話的刺激，睡到半夜，忽然來找阮曼曼。

  阮曼曼按開床頭檯燈，迷迷糊糊中帶點惱意道：「幹啥？！」

  「試試張老師說的法子。」林文言紅著臉，有點耍流氓地看著阮曼曼道。

  「神經病！大半夜的攪人好夢！」阮曼曼嘟囔著，閉上眼嫌棄道：「快點！一分鐘！」

  林文言個懶貨，卻是連床也懶得爬上去了，他把阮曼曼拉下地，靠著床盡了義務。

  然後他收拾了地上的東西，就走掉了，阮曼曼又嘟噥著罵了他幾句，爬上床，過了一會兒也又睡著了。

  冬去春來，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夏天。阮曼曼和林文言就這樣過著平靜無波的日子，直到學校接到上級下發的一個通知，阮曼曼和林文言的生活才微微起了波瀾。

  上級下發的文件是，從今年秋期開始，每個市直學校要委派一到三名一線教師下到農村支教，為期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