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木心虛,氣息不穩地敲開了中書門下省大門。
徐平安帶她一處屏風後面,這有一張茶几,一把躺椅,幾個小板凳。屏風上悠閒的山水,將此處和忙到開裂的中書門下省隔絕開來,雅致清閒的情趣,讓此處仿佛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
徐平安介紹說,平時徐雅魚中午不回家,這是他忙裡偷閒午睡的地方,如果實在太忙,躺椅上墊一床被褥,這裡也兼做他過夜的地方。
他叫王木木在這裡等著,徐雅魚很快來見她。
王木木如坐針氈之際,徐雅魚終於到了。
徐雅魚見她面色泛黃,眼袋浮腫,急忙關切地迎了過來:
「木木,我聽徐平安說你最近氣色很差,今日看來,比我想得還要糟糕,可是東宮的人欺負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抽出茶几下的盒子,遞給王木木:
「這是阿膠糕,由阿膠摻雜枸杞,紅棗,黑芝麻,桂圓,核桃仁熬製,凝固後切成塊而成,不僅能滋補氣血,對女子而言,更能美容養顏……」
王木木好奇地塞一塊在嘴裡,苦裡帶甜的阿膠味奇怪至極,且整塊硬得費牙,要不是看在此物似乎價值不菲的份上,王木木早把這玩意吐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徐雅魚堅持問道。
帥哥你別異想天開,和我有關的事,你怎麼總有許多奇妙想像?
「若要說欺負,東宮哪來的人欺負我,只是這幾日沈皇后為難,所以平添了許多煩惱。」
王木木覺得把遇刺一事告知他不甚妥當。
「木木可為皇后刺殺一事的善後煩惱?
你不必擔憂,我早已派人燒了那座荒殿。
而在刺殺中死去的刺客屍體,充做了被不幸燒死的宮人,沒人會知曉此事的,沈皇后那邊我自會打點,只是,皇后娘娘向來乖張暴戾,就怕……
嗯哼……
木木若和我住在一起,准不會為她所困擾。」
啊?王木木冷汗浸濕衣衫。我和太子遇刺他都知道?朗月尋只是就地將屍體草草掩埋,徐雅魚這個老手,處理的則更徹底啊!
「不行,不行!」
「為什麼?」
「這……」王木木絞盡腦汁扯了個理由:「徐平安他,他威脅我!我不要去你家!」
「我告訴過你了,要讓那小子罰抄文書,你偏不讓,這不,馬上就上房揭瓦。」
徐雅魚寵溺地揉揉她臉蛋,隨即面色一黑:
「他怎麼威脅你?」
王木木心頭直接梗死——怎麼引出這個話題了?
可徐平安的威脅著實讓她不滿。
王木木小聲哼哼地說了出來。
徐雅魚挑挑眉:「不用怕,我回去自當好好教育他。木木,我以人格向你擔保,那夜的事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第四個人?王木木用聰明的腦瓜思考了下,她,徐雅魚,徐平安,還有……朗德忠吧?
「你把陛下漏了!有四個人的!」
王木木抬槓道。
「陛下?不足為慮。」徐雅魚笑著擺擺手,篤定道,「就算逃出軟禁,他也沒法告訴別人這件事。」
「為什麼?」
一個擔憂在王木木心頭越來越大。
徐雅魚笑得優雅大方,手指輕輕捻弄著王木木頭髮,湊到她耳畔吐氣道:
「他可不能把那晚的事告訴別人,否則你就會遭殃,不是嗎?所以,我就讓他再也沒有能力告訴別人此事……」
果然,結合公叔夜的話,看來就是他毒啞了朗德忠,並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
挑斷手筋的操作,應該是預防朗德忠通過書面傳達信息!
王木木手腳冰涼地扭頭,和徐雅魚對視。此刻的徐雅魚雙目發紅,瘋狂在一點點吞噬他的理智,他摟住王木木脖子,用輕柔但病態的聲音道:
「我可不允許,有威脅你性命的存在,所以意識到你拿了我令牌,去見皇帝後,我只怕你出事。我馬上趕到宮中,抹除了你那夜的所有痕跡,讓此事石沉大海。
我哪裡做的不好嗎?可是,你為什麼寧願半夜去那老頭兒的寢殿,也不願意陪我?那皇帝都半身入土了,他的政權也被架空了,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加倍給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王木木推倒在躺椅上,緩緩將她壓到身下。
寄!徐雅魚似乎誤會她和朗德忠發生的事情,然後……這帥哥,精神病發作了!
小零,小零!王木木在腦海中焦急呼喚著。
也許是目標明確的緣故,自從見過朗德忠,小零莫名很少上線了,有時就算王木木叫他,也沒法把他叫出來。
「啊啊啊啊!姐姐,怎麼我一上線,就看到有男人對你圖謀不軌?」
「你知道他要圖謀不軌,還不速速護駕!」
小零即刻附身王木木。她的雙眸霎時變為血般的猩紅,纖細的手腕瞬間力大無窮,掙脫了徐雅魚的束縛,一巴掌招待到他的臉上,緊接著雙腿一蹬,把徐雅魚從身上踹了下去。
「徐大人請自重。」
小零霸氣甩出這句話,把身體還給了王木木。
小零一巴掌,把徐雅魚打到眼神清澈,他站起來微微欠身,許久,回過神來,低著頭恐慌道:
「失,失禮了。木木,我今日邀你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徐雅魚將沈武出使邊關的真實目的和盤托出,末了,道:
「木木,那太子年幼,一旦沈武說服孫光攜軍逼京,沈武為了稱帝,第一個死的就是那小太子。木木,跟我走吧,你跟著太子……沒活路啊!」
「不,我拒絕。」
王木木搖搖頭。
她只有讓朗月尋登上王位,才有回去的可能,什麼活路?她在這個封建王朝就看不到活路,唯一的活路就是回到那個屬於她的時代!
「可是,可是……」徐雅魚顫抖著握住王木木的手,俯低身子,抬眼看她,渴望她投下稍微一絲的憐憫。
可是王木木沒有。
「若是無事,我先告辭。」
她抽手離開了,甚至沒有帶上那盒阿膠糕。
完了,全完了。
徐雅魚癱坐在躺椅上,目光呆滯,半死不活。
王木木堅持留在朗月尋身邊,沈武回京後,為了稱帝,她只怕要和朗月尋一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