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幸的童年

2024-09-20 17:41:24 作者: 虛左
  「將軍,將軍夫人。」錢凌煙笑眯眯地上來敬酒,「小商真心實意來做買賣,您開個價,將這腳蹬三輪車的製造工藝,賣與小商,可好?」

  沈武不言,轉而看向王木木。

  錢凌煙會意,連忙對隨從招招手,笑著把一個漆木盒子遞到了王木木面前:

  「這是江南產的桃紅胭脂,還有上好的藍田玉鏤花簪,夫人您人聰慧,容貌又生得水靈,就該多些好的飾品打扮打扮。」

  王木木弄出這一系列東西來,本也就是為了推廣開來便利民生的,如今有大商人願意合作,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王木木謙讓了幾下,隨口說了數:

  「二百貫錢,我就把圖紙和記載了詳細工藝的紙張交給你。」

  「哎呀,區區二百貫,夫人真是人美心又善呀……」

  錢凌煙喜笑顏開,想也沒想就簽了二百貫的錢票,遞給了王木木,揣著圖紙和記載著工藝的紙張,如獲至寶退出了人群,把二人留給了其他賓客。

  壞了……看到錢凌煙一副撿了大便宜的表情,王木木心如絞痛,她方覺自己二百貫錢要太少了。

  可還來不及悲傷,更多的賓客過來討要圖紙,沈武一概交給了王木木應付,自己則坐在旁側,盯著王木木焦急的側顏,幸災樂禍著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待賓客們都帶著各式各樣的圖紙,心滿意足地離開後,王木木已然一副被掏空的模樣,儘管她也收了許多好處就是了。

  「王木木!你來,扶我回去!」

  宴會散去,醉醺醺的沈武伸出手,指名點姓要王木木帶他回去。

  剛想迎上去的下人們,立刻彈開身,壞笑著將王木木推搡上前。

  好好好,你是老闆,我小命在你手裡,我就活該伺候你!

  王木木罵罵咧咧,跟著一個引路丫鬟,將沈武扶進了房。

  嘭!

  兩人都進屋後,引路丫鬟把門一關,旋即落了鎖,任王木木如何呼喊,也沒人來開門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種時候一般都會發生點什麼。

  但直男直女除外。

  王木木出不去,沈武喝高了,開始拉著她吹牛逼,一點那什麼的意思都沒有。

  王木木坐在一邊,興奮地聽他吹牛逼。

  沈武說的,其實是自己一路走來的歷程,但確實符合一本打臉裝逼爽文的全部特徵。

  大寧的一位中央官員,名叫沈仁,在一次邊關視察時,陰差陽錯叫一名妓子懷了孕。

  沈仁自然不會把一個妓女放在心上。幾兩銀子,加一塊值錢的玉牌打發後,他就結束視察,回了成康,獨留那妓女懷胎十月,誕下一對龍鳳胎,請先生看過後,男嬰取名沈武,女嬰取名沈一冉。

  沈仁留的錢很快花光了,妓女迫不得已,只能通過每天接更多的客,來為兩個孩子換取衣食所需,但好景不長,她沒幾年就因為髒病死了,獨留沈武一人面對餓到哇哇大哭的妹妹。

  他的開局,可以說是天崩。

  當時沈武年紀尚幼,第一條主意其實很蠢,蠢到以為素未謀面的父親能收留他們。

  那妓女臨死仍掛念著沈仁,指望以後兩個孩子能投奔沈仁吃飽飯,所以沈武最後還是知道許多沈仁消息的。

  沈仁這幾年並不順利,他雖有皇帝寵幸,可名聲不好,朝中臣子不論資歷深淺,都不約而同排擠他。也就沈仁奉承功夫了得,能討得皇帝歡心,才能撈來不少油水。

  然而一旦涉及到朝堂政權,大臣們便開始撒潑打滾,死活不給沈仁專權的機會。

  皇帝?不好意思,朗德忠忙著遊山玩水,聽到朝堂兩個字就頭疼。

  沈武想著,母親費大功夫教他學了字,若父親要認回他們兄妹,則必要向其證明價值,遂寫了一封信件,向沈仁獻計,可將矛盾悉數轉移到皇帝與大臣身上,借皇帝的刀,肅清朝野,讓皇帝來當這個紅臉罪人。而後沈仁再出面,充當白臉,選賢任能,給自己積累一出好名聲,再攢一手好人緣。

  信的末尾,他還怕沈仁認錯人,自作聰明,報上名字,按了手印。

  隨信他又附上了當初沈仁留下的玉牌,二人母親一直沒捨得當掉,就是為了此刻。

  玉牌同信包裹好,交給了驛站,從此石沉大海,再無音信。


  當半年的時間悄悄過去,驛站靠送信謀生的騎手往返了三個批次,沈武只能無奈認命——那個遠在京城的父親根本靠不住。

  暖和的日子很快結束了。

  母親早些年是縫補過幾件冬衣的,可如今母親不在了,那幾件冬衣皮毛厚實,是他們手裡最值錢的財產。為了一口下鍋的飯,沈武只留了兩件冬衣,餘下的全部典當了。

  那一年的大年夜似乎格外漫長,外邊的風雪不知疲倦地刮著,沈一冉穿著僅剩的冬衣,獨一人在火堆旁烤火。

  沈武將這幾日打獵所得的獵物,一件件都塞在冰雪裡保鮮。他從外邊回來,手裡提著一隻滿是冰渣的死黃羊,二話不說開始剝皮,烤肉。

  這是他上個月在雪裡凍了一天一夜才捕到的獵物,一直存在雪裡捨不得吃,今晚過年,是該吃點好的。

  破敗的小屋裡很快被肉香填滿。

  沈一冉大口咀嚼著肥嫩的肉脂,眼淚羊油糊得滿臉都是,她嘴裡含著肉,輕微抽泣道:

  「哥哥,羊肉真好吃,我們能不能每天都吃啊?我們天天都吃老鼠小鳥,他們都罵我和你是陰溝里的蛇……

  他們說只有髒兮兮的蛇才吃老鼠小鳥,他們都吃的羊肉,狗肉,兔子肉,還喝奶。」

  「不行,阿冉。狗都是有主人的,咱們沒法殺了它吃肉。

  黃羊太狡猾,我能捉到全看運氣。

  兔肉不能當主食,只吃兔肉是要餓死的。

  至於奶……阿冉,等我有錢了,就養只小母牛給你喝奶好嗎?」

  「沒關係的,哥哥。」沈一冉慌張起來,「我就是說說,你不要去那麼拼命,大壯的爹就是幹活太多,被活活累死了!哥哥,你要好好活著,小鳥拔了毛,吃著也很香的!大壯還有娘親,可我……就只有你了……」

  「可是,以後呢?」沈武突然發問,「我們長大後怎麼辦?難道要一輩子這樣過活?」

  沈一冉垂下眸子,認真地思考起這個問題。靈光一閃,她開心道:

  「哥哥,我有主意了!媽媽和那些男人睡就能賺錢,我以後也和那些男人睡覺賺錢!等我賺夠了錢,就給你娶媳婦,我也……」

  啪!

  沈武站起來,狠狠給了妹妹一耳光,怒目圓睜呵斥道:

  「除非我死了,否則輪不到你和男人睡覺賺錢!」

  小屋裡霎時寂靜了,只餘下篝火噼啪的燃燒聲,和外邊若隱若現地風聲。

  「哥哥……」

  沈一冉震驚過後,不可遏制地嚎啕大哭。

  「嗚哇哇哇——哥哥你要死的話,就先把我殺了吧,我……我不想你因為賺錢也累死啊……」

  沈一冉一哭,沈武立刻六神無主了,說了許多好話,又把最肥美的羊腰子割下來塞給妹妹,才把沈一冉給哄好。

  兩個孩子吃不多,沈武小心把剩下的羊肉凍到了冰雪裡,又把剝下來的,還滴著血水的羊皮墊在身下,最後扒拉了許多乾草,蓋在兩人身上。

  肚子飽飽的,身上暖暖的,沈一冉很快傳來均勻的鼾聲,而沈武則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那個問題,他始終沒法迴避——他們二人,以後該怎麼辦呢?

  風雪呼嘯了一夜,他也思考了一夜。

  第二天,他拿定了主意。

  他們一出生,就註定是條絕路,若要逆天改命,則必要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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