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顧蓉蓉和昶王。
昶王躺在床上,看著給他施針的顧蓉蓉。
她指尖似蔥白,銀針在她手上,像是有了生命力,根根刺入體內,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從身體深處慢慢瀰漫上來。
原以為她說「不傳之秘」是虛張聲勢,現在看來,倒是有幾分真功夫。
借著明亮燈火,昶王忽然看到她無意中露出的一小片側頸,似有一點紅痕。
再看她身上的囚服,昶王想起,這姑娘昨天才嫁到長寧王府,和世子冷星赫大婚。
昶王不動聲色,等著瞧顧蓉蓉究竟想做什麼。
針施上,顧蓉蓉也沒閒著,轉身到窗下美人榻上坐下。
「王爺別著急,至少得一刻鐘。」
昶王點頭:「不急,本王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會兒。」
「王爺放心,這回不讓你白等,」顧蓉蓉從容篤定。
「皇上懸賞,能為本王治好者,可得萬金,」昶王淺笑看著她,「你想要嗎?」
顧蓉蓉點頭:「想啊,萬金,誰不想要。」
她手撫著肚子:「不過,王爺能不能先給我一餐?」
昶王一怔,吩咐一聲。
管家一直候在外面,聽到吩咐簡直要氣死:這會兒了,還有心思吃東西!
幾個小菜,一碗熱湯麵,顧蓉蓉也不嫌棄,坐在小桌前大口吃。
她不扭捏,但吃相也不錯,昶王看著她大口吃,忽然都感覺有點餓了。
昶王不禁暗暗驚訝,他有好久沒有體會餓是什麼感覺。
顧蓉蓉吃完飯,時間也差不多,走到床邊,手指輕捻上針:「王爺,忍著些。」
話音落,她手指輕彈,銀針微微顫動,竟然似有嗡鳴聲。
昶王還沒有來得及驚訝,就感覺一陣難受,每根針尖似乎都生出火焰,在他體內燃燒。
他忍不住悶哼兩聲,額頭瞬間見汗,本就蒼白的臉如同透明。
顧蓉蓉全神貫注,如同根本沒有看,手指的速度越來越快,針顫動的頻率加大,他體內的灼燒感也越來越強烈。
昶王雙手緊緊抓住薄被,手背上青筋迸起,冷汗把衣裳濕透。
終於,顧蓉蓉手停下,長長吐一口氣,開始起針。
針起完,她沖外面叫一聲:「進來吧!」
管家和顧文樓先後進來。
管家一眼瞧見昶王的狀況,頓時急了:「王爺,您怎麼樣?天爺,怎麼……這……」
昶王難受地說不出話,想抬手都抬不起,管家趕緊過去扶住。
管家瞪著顧蓉蓉,雙眼通紅:「你都幹了什麼?」
之前也來過不少大夫,很多委婉地說治不了,也有的名醫想試試,但從未有過這種情況。
顧文樓一把扯過顧蓉蓉,揚手想打她:「混帳!我就不該信你!」
顧蓉蓉抬舉擋下他手腕,沉聲道:「滾開!」
顧文樓現在恨不能掐死她。
昶王微微抽搐一下,一張嘴,「噗」吐出一口黑紅色的血,濺了管家滿身。
管家真是嚇壞了,抱住他大聲叫喊:「王爺,王爺!來人,來人!」
院中的府兵衝進來,管家怒視顧蓉蓉:「把她押下去,重打五十軍棍!」
五十軍棍,顧蓉蓉這種小身板,連三十下都撐不過。
顧文樓咬牙,拱手道:「不勞其它人,我願意親自動手!」
管家重重呼吸幾下:「那就有勞顧公子。」
顧文樓扣住顧蓉蓉肩膀,想拖著她往外走:「別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找死,顧蓉蓉,你……」
「慢著,」昶王緩過一口氣,低聲制止。
管家趕緊拿帕子給他擦拭。
昶王沖顧蓉蓉笑笑:「放開她。」
「王爺,她……」管家還想說,昶王擺擺手,「本王好多了,這一口血吐出來,感覺身上鬆快不少,顧小姐,你好醫術。」
顧蓉蓉肩膀一擺,掙開顧文樓的手:「那是自然。」
昶王吩咐一聲,讓府兵都退下,注視顧蓉蓉:「你想要什麼?」
顧蓉蓉撣撣衣袖:「除了應得的萬金,我只有一個請求。」
昶王聲音輕緩,卻透出不容質疑的味道:「本王雖然是皇上的兄弟,但也不能枉顧國法,長寧王府的事……」
「我所求,不是這件事。」
昶王略感疑惑:「那是什麼?本王願聞其祥。」
顧蓉蓉把帶來的藥包遞過去:「先煎藥,王爺吃過藥再說不遲。」
管家伸手要接藥,顧蓉蓉沒撒手。
管家詫異:「顧小姐何意?」
顧蓉蓉笑意微涼:「你還欠我一個道歉。」
管家臉色微變,顧文樓喝斥:「顧蓉蓉,不許無禮!」
顧蓉蓉看都看不他,目光注視著管家。
昶王道:「做錯事,誤會了人家,就該道歉。」
管家抽回手,恭敬行個禮:「對不住,顧小姐,是我的錯,誤會了你,還請見諒。」
顧蓉蓉滿意,把藥包給他:「去煎吧,三碗煎一碗,拿來給我。」
管家退走,顧蓉蓉對昶王道:「怎麼也要一個時辰,王爺,能否給我找個地方?我要沐浴更衣,小睡一會兒。」
顧文樓剛要開口,顧蓉蓉又說:「哦,顧大公子可以先去馬車上等我。」
昶王眼中含笑,吩咐下去一切照辦。
顧蓉蓉舒舒服服洗個澡,躺在床上,意識進入空間。
那個藥包里的藥當然不能治昶王,真正起效的,是她在針灸時,釋放的「修復」異能。
昶王的病也有藥可治,藥就在她的空間,但藥的起效太慢,要讓昶王迅速感覺到變化,非「修復」莫屬。
只是,現在這副身體太差,還不能支撐太多異能的使用,顧蓉蓉還是得進空間找藥。
她是整個異能小組的後勤,小組的物資和藥物都在她的空間裡,看到熟悉的東西,想想自己孤身流落至此,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同伴,難免有點不是滋味。
剛把藥拿出來,忽然聽到一絲異響。
極輕微,但顧蓉蓉還是清晰捕捉到,順手拿出一把短軍刀,壓在身下。
她閉著眼睛,感覺到有人在慢慢走近。
呼吸不改,半分破綻也沒露,直到來人走到床邊,剛剛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