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前,蘇塵直接到達自己收取信件的那座小城。
朱明宮給自己的消息,定期會送到這裡來。
而在這個時間裡,五嵐山莊的那些人,也終於回到了宗門。
車彥昌他們這群人,一路上士氣都很低沉。
這次前往,事情沒有完成不說,還給山莊丟盡了臉。
拋開這些不說,他們自己的心態也有了很多變化。
這些自信的天之驕子,信心受到了重創。
很多人,有些胡思亂想,過度擔驚受怕。
回去的路上,明明有化境強者一路。
並且大家這一路上那麼多人,都是一起走的,互相照應著。
正常想,都知道不會有什麼危險。
蘇塵就算是有心要對他們出手,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
可是,五嵐山莊的這些弟子,就是有這個焦慮。
走在路上,好像蘇塵隨時會從隱秘處竄出來,重創他們。
這種情緒的蔓延,不僅讓眾人一路走得慢。
一眾弟子的狀態也是越來越差。
對樊成艷的埋怨,亦是越來越多。
最開始還是小聲地說著,討論著。
往後就不一樣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不藏著。
就算是讓樊成艷的親信侍衛聽見,他們也不在意。
除了埋怨以外,最多的情緒就是後悔。
更多的弟子,都後悔自己跟著來走這一遭。
如果沒有跟著前來,也不用現在這般擔驚受怕。
各種原因匯集著,導致一隊人馬速度很慢。
蘇塵都已經快到達在晉國的目的地,他們這些人也才到。
到達五嵐山莊之後,作為樊成艷的親信,那侍衛立刻前去向樊成艷匯報。
大致的消息,已經在七天前到達了五嵐山莊。
樊成艷對於最終結果,她是已經知道了的。
這次過去匯報,要匯報的內容,自然不是一個結果。
而是具體的情況,細節。
小院之中,今日不只有樊成艷在,還有她的兩名弟子。
桑墨淵和莫流箏。
玄英大會被蘇塵傷到之後,桑家應該花了不小的力氣去幫助他。
這也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了,桑墨淵的傷恢復了不少。
只不過武道修行上,還得緩一緩。
院子裡,師徒三人看著面前的侍衛,臉色都是沉著的。
「你確定那個蘇塵,是靠著硬實力贏下劉思韻的?
真的沒有看錯?
他沒有使用其他陰詭的伎倆?」
樊成艷看著面前的親信侍衛,對於這侍衛說的話,她心裡是相信的。
只是這個結果,讓她有些難以相信。
從收到消息開始,她樊成艷心裡就一直有著質疑。
等著眾人回來,她要詳細問問。
現在人等回來了,結果還是一樣的。
「長老,那日我見證了整個過程。
至少從我這雙眼看來,這個蘇塵,他有些實力。
他的根基很紮實,無論是刀法還是身法,都很強。
看不出是哪個宗門的功法,可都能感覺出其中精妙」
樊成艷皺著眉頭看向他:「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那個人是靠真材實料勝過劉思韻的?」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在屬下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這個蘇塵,如果要解決,最好是儘快儘早些解決。
往後,恐生出更大的變數。」
眼前樊成艷的親信侍衛,不禁把這些話說出來了。
還在往下詳細描述當時的情況。
「長老,劉思韻這次也受傷不輕。
從她出招來看,也沒有完全看不出有故意掩藏,故意輸掉比試的意思。
從多種條件來看,這個蘇塵,真不簡單。」
樊成艷皺著眉,忍不住看向桑墨淵。
眼下看起來,這個蘇塵的表現和當初桑墨淵描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甚至可以說,互相之間都沒有聯繫,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如果自己的親信描述沒有,那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後果。
說明蘇塵的提升速度,快到讓他們意想不到。
「孫雪蓉呢?
她怎麼沒來匯報消息?」
「孫長老沒有回來,她要在周國尋找蘇塵的蹤跡。
不找到不回來。」
聽到這個回答,樊成艷輕哼一聲。
「她倒是還有些腦子,知道這次回來,沒她好果子吃。
之前在本長老面前吹噓的利害。
說什麼對那蘇塵了解透徹。
現在看起來,她根本對蘇塵一無所知。
既然沒回來,就別管她了。」
樊成艷擺了擺手,讓自己的親信侍衛也下去休息。
一路奔波,也累了。
她站在這種位置上,知道如何收買人心。
院子裡,現在又只剩樊成艷師徒三人了。
看了看桑墨淵,樊成艷也沒有說教於他。
「看起來,本長老要去挨罵了。
這次這些事,恐怕山莊裡很多弟子都會受到影響。
莊主和其他幾位長老,怕是要把這個罪責全扔到我身上。」
聽到自己師尊這話,桑墨淵這次站出來接話了。
「都是弟子不好,若是當初加把勁,直接將他解決掉。
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般。
都是墨淵的錯」
樊成艷看著桑墨淵,她這一次還點了點頭。
「在為師看來,你確實有錯。
但你的錯誤,不是當初沒有解決掉他。
那些都情有可原,沒人能預計到未來以後的事。
你的錯誤,是自身實力,竟然被這個蘇塵給追上。
知道嗎?
他那種東逃西竄,像只老鼠的東西,都追上你了。」
樊成艷看著桑墨淵,提到這一點,她是真的有些生氣。
蘇塵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完全超越了桑墨淵。
他這個桑家後輩,又是她樊成艷的弟子。
晉升速度甚至不如蘇塵這個周國來的武者。
「武者的修行之路,不能頹廢,不可懶惰。
如果你能持續不斷的努力,哪會有今日的結果。
從今日開始,為師要對你和流箏都進行更為嚴苛的要求。
每日最多休息三個時辰,其他時間,必須全部用於修行之上。」
樊成艷一席話,讓師兄妹兩人都面露難堪。
可這一次,樊成艷卻沒有再妥協。
「你們倆自己好好看看,如今的情況下,連阿貓阿狗都能把你們超過。
當下懶散輕鬆了,往後可就等著丟臉丟面吧。
隨你們的便,反正你們沒有修行進步,丟的也不是我一人的臉。
你們身後的宗門,也會一道跟著丟臉,我可不擔心。」
樊成艷一番話說著,已經有些嗆兩人的意思。
見此,桑墨淵和莫流箏對望一眼,神色也稍稍變得認真。
「師尊放心,我和師兄一定不負厚望。
往後,還請師尊嚴格要求。」
莫流箏嚴肅的回話,終於讓樊成艷感覺舒服了一些。
「如果你們倆因為這件事,往後能夠嚴格要求自己。
那我倒覺得這件事也不全是壞處。
現在回過頭看看,那個窮地方來的蘇塵都能走到現如今你這一步,你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拼。
在踏入化境之前,對於武者天賦潛力上的要求,根本沒有多高。
這個蘇塵的天賦明顯是很普通的。
但他敢拼,知道努力。
他知道笨鳥先飛,愚人要更努力的道理。
所以把你們這些有天賦的弟子都給暫時比了下去。
放下心頭的一些傲慢。」
樊成艷平時都比較忙,難得和兩位弟子這般談心。
看起來,這般談話確實也有些效果。
「有機會把這個蘇塵給擒住,我不會先要了他的性命。
墨淵,我會讓你去和他交手。
直到你能夠把他贏下為止。
「不想丟臉的話,就自己接下來好好努力,把自己的基本功弄紮實。
不要最後,連這種鼠輩小角色都處理不了。」
說話之間,院外有僕從前來傳話。
「不出意外,應該是莊主要我前去問話了。」
樊成艷看著兩名弟子,帶著些無奈地說道。
三人一併走出院子。
前來傳話的人,果然是莊主麾下的隨從。
就是來叫她前往偏殿談事情的。
至於,談什麼事情,這個隨從沒有說。
雖然沒有說,但是她也都能猜出來。
肯定就是蘇塵這件事。
「你們自己修行吧,我去和莊主他們談談,具體什麼情況,回來再說。」
此時此刻,五嵐山莊的幾位核心長老的還沒有到齊。
來到偏殿之後,樊成艷被留在了一邊。
五嵐山莊的莊主郝淵,此刻還在和下面的人密談。
他這是話都還沒有談完,就直接把樊成艷給叫過來了。
以此也能看得出來,這位莊主,心裡是有些煩躁的。
等待了近一個時辰,樊成艷才終於在偏殿之中見到了自家的莊主。
而跟著郝淵一起過來的,還有其他幾位核心長老。
看樣子,剛剛其他人都跟著郝淵一起在了解情況。
唯獨她樊成艷被單獨放出來了。
這種被孤立的感覺,讓樊成艷心裡有些不舒服。
偏殿裡,算上莊主郝淵在內,五嵐山莊六位核心高層都來了。
「樊長老對於派人去周國的事情,詳情有了解了嗎?」
作為右側的董長老率先開口,語氣有些冷冰冰的,聽不出他話語裡的偏向。
「大致都有了解,莊主和幾位長老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也不用藏著掖著,想要追究什麼問題,就扣在我頭上就是。
樊成艷開口一番話,別人還沒有怪責她,她已經開口有些抱怨的情緒。
聽到她這話,剛剛這位董長老接著開口了。
「樊長老每一次招惹了些麻煩事,都是這種態度。
但這種態度,就可以逃避問責嗎?」
這話一冒出,基本上就明著說了,這是沒打算讓樊成艷搪塞過去。
「逃避問責?
我有什麼可逃的,難不成這件事全是我樊成艷的責任?」
聽到這話,樊成艷似乎也一下子來了火氣。
「難不成這件事還能怪到我們身上不成?
之前早就和樊長老你說過,不要對周國的勢力出手。
說了那麼多次,答應得好好的,可是最後,樊長老做的了多少?
這些都暫且不提,就說這次過去的事情。
那個年輕人甚至應戰了,結果依舊沒有解決他。
還在經過一眾宗門面前丟盡了臉面。
甚至有其他宗門的宗主,書信給莊主。
說我們五嵐山莊缺少信譽,往後和我們的交往,會重新考慮情況。
看看你們都做的什麼事!」
樊成艷臉色稍稍有些難看。
提到這個地方,確實讓她丟臉。
之前她的親信前來匯報情況時,她就想要罵人。
可看到孫雪蓉沒有一道前來,堵在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壓下去了。
樊成艷當時確實和他們交代了這些。
如果真的發生什麼意外,豁出去了,也直接出手解決蘇塵。
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孫雪蓉帶著眾人把這事情幹了。
卻根本沒有傷到蘇塵,還把自己困在陣法之中,像傻子一樣被人圍觀。
「我們五嵐山莊的人,現在是能力都被人質疑。
偷襲一個年輕人,還被別人提前布置陣法給困住。
被人圍觀。
足足兩日才從裡面走出來,你們想想,這該有多丟臉。」
董長老拿這些話來說,樊成艷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這些情況,她確實也覺得丟臉。
她樊成艷為人處事,霸道狂妄,很重臉面。
可這件事,真的算是把臉面盡數給傷透了。
「這件事我已經責罵下面的人了,我會想辦法」
樊成艷的態度稍稍弱了一些。
拿這些出來說,她真的連狡辯的理由都沒有。
「會想辦法?樊長老你想什麼辦法?
現在的情況是,危機沒有解決。
那個蘇塵還在外面晃蕩,像一個抓不住的幽魂。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上來我們一刀。
你去看看,山莊那些年輕弟子,一個個對此都是什麼樣的心態。
現在好些弟子都拒絕外出歷練。
全在山莊裡待著。
此外,我們五嵐山莊這些受損的名聲,要怎麼樣才能補的回來。
信譽這種東西,將它損壞非常容易,可是要建立起來,那可是補天之功!」
樊成艷被懟的有些接不上話。
要是把蘇塵解決了都還好說。
但偏偏是信譽丟了,事情又沒有辦好。
「眼下,我們只能把罪責推到那個孫雪蓉身上去。
本來她和我們五嵐山莊的牽連不深,又是周國來的武者。
就說是她自己臨時起意,與我們無關。」
出了問題,肯定要人背鍋。
孫雪蓉很有自知之明,這個黑鍋,猜到最後會定在了她的頭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