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長老的這句解釋，明顯沒有讓姚文滿意。
「遺漏了？
有那麼容易遺漏嗎？怎麼偏偏就把蘇行長老的消息渠道給漏了？」
姚文盯著四長老，連續兩句反問。
這反問，直接把四長老說得面色難看，不知道怎麼回。
不過姚文也沒有把繼續質問他。
他也清楚，四長老應該不會唆使下面的人去做這些。
四長老作為朱明宮的高層，每日的事務那麼多，哪有那麼多的閒心。
另外，就是一點很小的事情，給點情報又如何。
二長老對蘇塵又沒有什麼怨氣，沒必要去做這些。
「把應該擔責的人揪出，嚴懲。
並且對外放話，警示朱明宮所有弟子。
對於安排下的事務，偷奸耍滑之人，重懲！」
姚文這個宮主，親自安排懲戒措施。
還要對外公布懲罰結果。
這是要告訴蘇塵，之前的事情，是朱明宮下面的人出了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是一種認錯。
「老天給我們一份碩大的機緣，結果我們就撿了其中的一小塊。
關鍵是，那更大份的機緣，還是被我們主動丟掉的」
姚文順了順氣，讓自己稍稍感覺舒服一些。
眼下，直接揪著之前的事情責問沒有意義。
現在要想的，是如何處理和蘇塵的關係。
蘇塵在丹藥天展會最後說得那些話，明顯就是對朱明宮很有怨言。
對於朱明宮，沒有以前的靠攏。
「我們朱明宮對於蘇行長老的了解，現在可以明確了，非常的片面。
以至於，他在丹藥天展會上展露了真實的煉藥技藝，我們才知道他還能煉製金蟬丹。
我們以前，下意識地就以為蘇行長老的煉藥實力，上限就在那兒。
事實上，全都是我們的偏見。」
姚文看向周圍一眾長老，稍稍釋放出一些安穩之色。
這種眼神，就是告訴眾人，他不再罵人了。
該討論正事了。
「二長老，你給出一個預測，我們現在和蘇行長老的關係，到了一個什麼地步。」
姚文開口詢問。
二長老畢竟是那個最近見過蘇塵的人呢。
聽到這個問題，二長老卻也更覺得為難。
「討論事情就不要有顧慮，實事求是，是怎麼樣就怎麼樣。
想到什麼就直接說。
我們朱明宮，難不成還成了不能說真話的地方了？」
姚文帶著些氣勁兒。
周圍幾個長老心裡，卻是不同的想法。
以前他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
明面上聽起來還挺好的，可是真的實話實說，卻少不了被責問。
但今日，二長老感覺必須要把事情說出來。
不然日後追責，他遇到的麻煩只會更多。
「宮主，在我看來的話，蘇行長老對我們應該已經很是不滿
最初我們說要給他庇護，可五嵐山莊的壓力一來，我們立刻就退縮了。
當時他沒有埋怨，可心裡一直記著的。
直到我們後面又鬧出其他事情後，蘇行長老才真正開始發難。
蘇行長老看起來很好說話，不損他底線，他也勉強能忍。
但一旦失望湊足了，那他便不會結束與我們朱明宮的交好。
所以當下這個階段來看，我認為想要再和蘇長老交好，很難」
很難
這兩個字讓作為宮主的姚文頭腦發昏。
蘇塵在人前展露出實力，整個晉國，多少人都在想著法子拉攏。
朱明宮明明是占盡了優勢，雙方早就熟悉無比。
可是二長老現如今，卻對他回復一句很難.
身側的二長老看自家宮主的表情，猶豫片刻，繼續往下解釋。
「蘇長老和五嵐山莊之間的仇怨頗深，之前找到我們，就是想依靠我們的實力去對抗五嵐山莊。
我們面對五嵐山莊之時，選擇了妥協，選擇了中立。
蘇長老對我們就已經沒有了認同。
後面這些事情的出現，只是加劇了問題.」
二長老的解釋其實是比較有道理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失望也不是一次兩次就累積起來的。
「蘇長老現在就算是要找依靠的勢力，那肯定也是能護著他的才行。
我們朱明宮，即便是現在重新表示出善意，蘇長老也不會相信。
丹藥天展會上，那一枚金蟬丹亮相。
如今不知道多少大宗門都想要傾盡全力去招攬.」
二長老今日，算是按姚文話里說的那樣，全都是說的真話，實話。
但是這些真話實話，確實有些刺耳。
甚至直接刺痛了姚文。
「所以，二長老的意思是我們想要再拉攏蘇長老，沒有可能了嗎？」
姚文冷著臉，再一言開口。
語氣的生硬，能感覺得出他心情不好。
可是今日，二長老想了想，索性把很多話直接講透，講直接些。
「宮主，如果您要聽真話，我可以繼續講下去。
如果您接受不了，我也可以說些好聽的。
只是言語中的內容，並非我心中真實所想。」
被二長老這麼一說，姚文稍稍收斂自己的神色。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不對。
一直如此，那長老們誰還和他說真話。
「宮主，我們在這件事情確實沒有了先機。
我首先反省，對於蘇長老的事情上，我有錯。
之前對於忽略蘇長老的提議，我一直是持支持意見。
這確實是我的問題。
但眼下，我們能夠和蘇長老不更交惡，就已經不錯了。
都不需要他幫我們。
只要蘇長老不把玉石丹藥的煉製技法傳給其他人，那就滿足了。」
院子裡，對於這件事的討論持續了好久。
可不論怎麼找突破口，都找不出來合適的來。
信任這種東西，破裂之後，再想修補真的很難。
從本質來說，信任的建立，就是多次成功的合作。
朱明宮這邊，對於合作多次再三的背棄，那還有什麼信任？
正如二長老所說，他們現如今能夠做的。
已經不是和蘇塵再度交好。
而是不要讓關係更惡劣。
逼的蘇塵把玉石丹藥的煉藥技法，傳的到處都是。
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朱明宮，奇樓，琉璃閣。
他們三個宗門的地位都會出現一步巨大的墜落。
沒有了玉石丹藥，再想獲取資源，他們三個宗門都不會再如今日這般容易。
從晌午一直討論到了午夜。
朱明宮的這些高層，都有些乏了。
借著蘇塵的這件事，他們整體回顧了一下朱明宮的局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朱明宮這一次在複雜事件中，還撿到了些許好處。
奇樓和琉璃閣聯合之後，各種明里暗裡的，都在直指朱明宮竊取他們的技法。
批判朱明宮不是正統，煉製出來的丹藥，可能缺乏必要步驟。
玉石丹藥的質量很可能不過關。
可經過丹藥天展會上蘇塵的展示，這種言論近乎消失了。
現如今，可沒有誰再跳出來質疑朱明宮。
蘇塵已經用一枚金蟬丹，為自己正名。
連帶著，也算是為朱明宮洗刷的名聲。
並且，這一次的丹藥天展會，原本是奇樓和琉璃閣聯合之後的展示會。
對於這兩個勢力來說，是真正將自身能力展露在人前，以此來給朱明宮形成壓力。
可是蘇塵的展示，讓奇樓和琉璃閣黯然失色。
反倒是朱明宮，撿到了好處，收穫了一大堆的關注。
從這個角度看來，朱明宮確實還有收穫。
但朱明宮的這些高層，沒有一個是開心的。
他們原本應該收穫更多，原本應該一家獨大。
可是這種碩大的機緣，卻硬生生地推了出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只剩些燭火燈光映照。
姚文知道今天該說的，也基本上都說了。
他也不準備再把眾人耗在這裡。
只是離開前，他還有一個消息要說。
「其實，朝廷那邊還給我送來了一份命令。
原本我不想給大家說，但都談到這裡了，還是給大家說一下。」
朝廷下發的命令，很多都是絕密。
絕密的消息命令，要求都是只能傳達給本人。
所以朱明宮的其他高層，對於此事都是一點不知的。
「朝廷並不在意玉石丹藥的技法掌握在誰的手裡。
只要是不被楚國偷學去了就行。
丹藥天展會上，楚國的煉藥大師陳林軒，多次向著蘇行長老示好。
甚至明言招攬之意。
朝廷這邊，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與蘇行長老重新交好。
若是做不到，那晉國其他勢力去交好蘇長老時，我們不能再提異議。」
其他幾位長老聽到這裡，也算是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二長老說了沒有太多希望交好時，自家宮主還在詢問交好的方法。
這是姚文還在做最後的一點掙扎。
但最後的討論，依舊是沒希望。
「各位長老把多種可能都想過了，既然都無可能，這件事也就這樣算了吧。
和蘇長老之間，別讓關係進一步變差，我便已經滿足。
朱明宮有今日的地位聲勢，蘇長老給到的幫助依舊是核心。
就當是回報以前的恩義，我們不要再去做那些下作之事。
若是蘇長老再有什麼所求，我們能相幫的，全力相幫。」
眾人散去之時，時間都已經到了丑時。
二長老離開宮主小院，走出來之後，看到夜幕下的朱明宮。
偌大的宮殿樓宇，也不知道往後會如何。
這些宮殿本該再添些琉璃，變得更為絢麗。
可現如今，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此機會。
天大的機緣沒抓住，能怪的到誰。
披石城這邊，蘇塵在陣盟府苑還休息了一夜才離開。
自己這位六品陣法師，已經有單獨的屋子。
雖然極少前來居住，但明確分給自己之後，屋子就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沒人居住的話，每三日會來整理一下。
若是蘇塵準備在陣盟府苑常住，那這個屋子只有受到示意時，才有人去打理。
像秋溪雨這樣的八品陣法師，在陣盟府苑裡，就只有分到一些小的格房。
想要講究居住品質，那這個小格房當然不行。
這玩意兒，就只是剛剛夠讓人居住。
通風，寬敞，光照，這些都是缺點。
八品陣法師們，若是想要住的好一些，可以直接去外面，去披石城找酒樓居住。
和陣盟府苑離得也不遠。
只是現目前還沒有誰這樣做。
如此，真的會給陣盟其他人很不好的觀感。
連居住環境差一點都受不了，太過嬌氣，給人感覺就難堪大任。
休息一夜後，蘇塵與秋溪雨一起吃了早膳。
同時，也藉此機會給秋溪雨道別，自己準備離開。
她給自己說的那一個歷練，蘇塵準備去瞧瞧。
等歷練結束之後，自己再回來找她。
秋溪雨去邊境布置陣法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
吃過早膳，蘇塵也就直接離開了。
相比起蘇塵，秋溪雨更顯露出幾分戀戀不捨。
看著蘇塵離開的背影，她就這麼站立了好久。
遠處，秋一楠和秋溪雨的護衛看到這一幕。
兩人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一楠，好像溪雨有些陷進去，他還很坦然，一點沒有留戀呢」
旁邊的秋一楠聞言，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的侄女秋溪雨，家室，天賦，像貌，這都是世間頂尖的。
按理說，其他男子對她心中沉迷才對。
眼下，蘇塵表現出來的狀態，好像還有點刻意保持距離的意思。
「一楠.」
「應該是故意裝出來的，他的經驗歷練要比溪雨多太多。
知道如何抓住女子的心思。
男子與女子的相交，靠的是吸引，而不是討好。
那些過度的討好，在女子眼中更會顯得無趣，還會失掉自身的氣度。
他這般做法，其實就是欲擒故縱之計。」
秋一楠開口說著自己的看法。
聽起來好像有些許道理，但感覺她還是在故意辯解，理由有些牽強。
蘇塵之前的那些表現，真的不像是什麼欲擒故縱，更像是可以保持距離。
秋一楠沒有去找秋溪雨說那些。
有些話，點出來之後可能會傷及臉面。
秋溪雨這種年輕女子，臉皮又比較薄。
秋一楠想了想，還是準備再看看，若是對她真的有很大的影響再去開導。
離開披石城後，蘇塵一路往晉國中北位置而去。
晉國實在是有些大。
大到各種地形都被囊括其中，整個國家，地大物博，應有盡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