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腦出血

2024-08-25 23:13:03 作者: 誰說不是呢
  「即便司循未留下遺囑,我也是他唯一的繼承人,現在這個家就是我做主!還不趕緊去備車!快啊!」

  治療風疾的藥始終餵不進去,好似已到了彌留之際,司循一無所知的癱倒在司錦年懷裡,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司錦年頂著一對哭腫的眼睛怒斥都到了這個時候,還顧及洋人醫院不合規矩的老封建們。

  手術中。

  空寂的醫院走廊,傳來極為克制的抽泣聲,司錦年一個人蜷縮在角落,出來的急,被吐了一身中藥的白色襯衣已經一天一夜沒有換過了。

  他當然知道簽下病危通知書意味著什麼,可他實在沒辦法了,一面是軍閥蓄謀已久的槍堵在了司府前,一面是表了好幾表的叔伯們拿著家譜來分家產。

  如果此時司循不在了,他想自己可能真的會瘋。

  事情還要從知道自己即將被送往黽東留學那日說起,在司錦年眼中,司循從來不是固執的老古董。他們家產業龐大,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光商行津城和上海都開了好幾家,哪怕當前局勢混亂,津城老宅不保,他們也能安然退往上海。

  可不知司循哪根筋不對,在一日讀了政界日報後,非要讓他帶著見都沒見過的未婚妻,從津城輾轉上海,再乘船折騰到黽東留學。

  那個垃圾地方!

  狗都不去!

  司錦年五歲認識司循,對於這個氣質從容、溫潤如玉、貌若謫仙的男人喜歡的不得了。

  在過去的十三個春秋里,因著對司循的崇拜,他的言行舉止一直遠超津圈那些紈絝子弟,但到底是到了自我意識覺醒的年紀,為表示抗議,他開始日日蓄意流連戲樓,露宿街頭,也不願回家見司循一面。

  如果事情只是如此,等司錦年沒錢了,也就回去了。

  可偏偏沒過幾日,情願一分錢也不收,單獨為司錦年唱戲的白老闆一身傲氣不知怎的惹了軍閥。眼看被槍頂著腦袋就要被納入府內,司錦年實在不忍白老闆當著他面抹脖子,一時惻隱之心將他虎口脫險,並不是故意私藏到老宅,為司循惹禍的。

  司循大怒,逼他交出白老闆。

  司錦年自是不肯,假借醉酒當眾宣布:他就算不為了白老闆,也是不可能出國的。男子漢頂天立地,心有所屬就該正大光明!從今天起,他要正式開始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了!

  他信心滿滿的說著,根本不管司循眼中是如何的震驚、暴怒跟無地自容。

  「你……嗬……你呃!」

  一直以來體面的教養,讓司循對司錦年罵不出一句,他顫抖的抬起手臂,想讓他住口,話音未落,突然兩眼一翻,渾身抽搐的倒了下去。

  淚珠成線,纏綿不絕。

  司錦年痛苦的想著,如果那時自己不逞一時英雄多好,又或者司循還在氣頭的時候,老老實實交代事情的原委,而不是胡言亂語以下犯上多好。

  只可惜,世上終究沒有後悔藥。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到了入夜,司錦年布滿血絲的深黑眼瞳也始終掛著淚珠。明明司循答應了他下個生日的時候,陪他去繁華的上海坐遊輪,讓他自己選一輛進口的福特汽車的,可現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司循能平安。

  如果可以奢望,能再抱抱他就好了。

  「病人家屬過來,手術結束了,可以去繳費住院了。」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司錦年激動的從地上竄起,他想立刻知道司循的情況,醫生平淡的安慰這個看起來就年紀不大的少年:「司循是吧,三十三歲還比較年輕,有恢復的可能,但大腦破裂出血是不可逆的,醒來多少會對行動能力有影響,家屬多注意些,不能受累,也不能情緒激動。以後按時服藥,有條件的話,修養好了就可以安排復健了。」

  「復健?!」

  一個陌生的詞在司錦年大腦里炸開,醫生繼續解釋這回腦出血會限制司循右半身行動能力,他現在暫時是站不起來的,如果想繼續恢復,就需在專業醫生看管下積極鍛鍊,如果沒錢,回家躺著也不是不行。

  聞此,司錦年情緒激動,再也忍不住跪下大哭起來:「我有用不完的錢,求求醫生您想想辦法!司循他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我有健康的手腳,都可以換給他,求求您了……」

  「呀!傻孩子你快起來!這不死的絕症目前國內哪還有什麼治療方案可言,你若真想為病人做些什麼,不如去國外找找有沒有什麼出路吧。」

  「國外?」

  司錦年迅速捕捉到關鍵地方,追問:「有具體地址嗎?」

  醫生道:「黽東的西里亞醫院,聽說在腦血管領域很有造詣。」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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