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生不逢時

2024-10-04 23:41:59 作者: 誰說不是呢
  「我之前的記憶還有機會恢復嗎?」

  自從知道司循是他曾經的愛人後,司錦年只要閒下來就試圖去想過去的事。他以為雲曉會像毓嬈一樣站在他這邊,怎料雲曉接下來的話,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

  「如果你知道黽東軍斷了沃洲國的退路,你我可能活不過這個秋天,還會執著那些沒有意義的事嗎?」

  司錦年打仗確實很有一套,但統籌軍政遠遠比不過雲曉。

  這段時間他疏於對國內外局勢的預判,根本不知道沃洲國跟黽東軍關係僵化,幾乎到了馬上就要開戰的地步。敵強我弱,黽東軍司令獅子大開口要沃洲國政府簽訂《租借條約》,將弱水關以東,北平以北的城市、土地、資源全部交於黽東人來管。

  沃卓爾王朝亡的那一年,國土割讓六分之一。

  如今萬民本就趨向民意黨,若再為求一時之安,行賣國之事,不光上愧對祖宗,下也跟千千萬萬的士兵、百姓交代不了。

  簽字,她的名字寫在歷史最屈辱的那頁,重新淪為黽東傀儡,與亡國無異,且全國人心歸順民意黨,沃卓爾皇族世代被罵賣國走狗。

  拒絕簽字,黽東軍只差個藉口就能發動戰爭,侵略比《租借條約》更多的土地,毀掉沃洲國政府另找傀儡,但國之命數不可預計,未來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兩難之時,王妃將大權交予皇儲沃卓爾·玄月抉擇。

  「這是最近臨海城市的戰報。」

  雲曉將司錦年帶到自己的書房,從擺放有序的文件中取出一沓讓人心灰意冷的通信令,無一不是損失慘重的戰敗消息。

  沃洲國的軍隊打民意黨還能六四開,打黽東軍及其背後歐洲勢力實在無解。

  「司伯伯對大哥傾盡所有,大哥過去也待他如命,你們感情很好,但就是不能在一起。怪就只能怪在生不逢時,你與他有緣無份,最後結局不會好過祖父和霍羽將軍。車禍前你曾打算送他出國避難,如果不希望他之後陪著你一起送命的話,要趁早斷了他的念想。至於母親說的背叛,你就全當她是希望你跟毓嬈有個後代吧。」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

  看著發黃報紙上自己跟司循的合照,以及當時滿心歡喜發表在側的正式交往文案,司錦年心沉到了海底。他有些慶幸自己車禍失去了記憶,不然……該有什麼理由推開自己最愛的人呢?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司錦年眼圈紅紅的,卻沒有一滴淚流下。

  不到萬不得已,雲曉是不會主張他們分開的,但如今她都這麼說了,司錦年也明白不久後會是一場惡戰。

  次日中元節。

  司錦年車停在老宅外猶豫了很久,直到太陽升起煙都抽了三盒,他也沒做好準備下車去見司循。擔心他聞不了煙味,一腳油門回王府洗澡換衣服,什麼話也沒說又開了回來。

  彼時老宅受幾次空襲影響,主動離開了不少下人,仍留下伺候司循的只有賀伯、一個司機、一個丫頭、一個廚娘和四個護衛。

  人手不足的時候,賀伯會去幫忙煎藥。司錦年不記得這個五十多歲的老伯伯,但見他伺候司循到如今滿頭灰白,他打心底里由衷的感謝。

  「把加餐給我吧。」

  司錦年從賀伯手裡接過托盤,在看到只有一小盅烏雞湯的時候,不覺難受的皺起了眉頭。他交代等下去肅親王府取易消化的營養食譜,而後端著托盤推門進了司循的臥室。

  窗簾遮擋最刺眼的光,午睡的人戴著氧氣面罩還沒有醒來。

  司錦年仔細端詳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恨不得把他的五官刻進腦子裡,悄悄坐到他的身邊,拉起他日漸失能的右手想再按摩一次,無意間卻看到虛虛握在手心裡的照片。

  那時的自己應該很幸福吧……

  司錦年看著照片上的兩人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雖然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在什麼情況下拍的,但就是沒來由的覺得心安。

  怎麼只有這一張?

  萬一不小心弄丟了,司循肯定會特別傷心。司錦年想到自己此行目的是來跟司循恩斷義絕的,立刻打起了照片的主意。

  「錦年……錦年……」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照片被拿走的緣故,司循睡的很不安生,他心悸的口鼻並用,氧氣面罩下白霧明顯多了不少。


  一摸脈搏雜亂無章,司錦年嚇了一跳,趕忙摘掉氧氣面罩,捏著下巴往他舌下塞了顆硝酸甘油,抱在懷裡安撫好一陣砰砰撞擊胸口的心臟,擰乾熱毛巾幫他暖了暖手腳。

  他原本以為發出動靜會吵醒司循,沒想到他一直半昏迷,連睡著了沒有知覺尿濕褲子也絲毫感知不到。

  這人身體究竟差到什麼地步了!

  司循是在被換褲子過程中被弄醒的,迷迷糊糊看到一個人影在床前,以為是賀伯,他疲憊的抬了抬手想要坐起來一點。

  怎料遲遲沒有回應。

  「你是……大皇子?」

  他的聲音低不可聞,與司錦年的故意刻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怎麼一日沒見,司先生也是失憶了嗎?」

  剛把濕透的褲子扔掉,看他醒來自己不好下手,司錦年幫他蓋好被子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司循擔心哪句話不對惹了他,趕忙閉嘴不敢再說,他用了些力氣撐著床鋪支起上身,也不知用力過度還是怎的小腹一陣憋脹,接著眼底的光消失,像突然熄屏的電視機一般,剛離開枕頭的脖頸又砸回原位,雙眼翻白,心臟沉重的砰砰亂跳起來。

  叫了兩聲沒有回應。

  司錦年加大氧氣流速後,又安心給他清理下身。

  右腿平時怎麼走路的!受力不均勻,肌肉有些萎縮了都不知道!別讓他知道是哪個康復治療師給按摩的!

  趁司循昏過去,司錦年完完整整的按摩了他血氣不通的下肢,他之前就懷疑自己是醫生或護士,沒想到聽毓嬈說,他還是學的最棘手的神經內科。

  「殿下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司錦年也不知道自己磨蹭了多久,剛把身上都搓的暖乎乎的,這人就醒了。

  按照之前的計劃,他要搶走照片,讓司循以為他恢復記憶了跟他徹底決裂。於是剛剛還滿是心疼的臉,瞬間變得刁鑽:「哼!哪有什麼大皇子殿下,你少裝蒜,我不就是司錦年嗎?」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