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等什麼?」我隨意念叨一句。
無相之人身軀膨脹一圈,氣勢大漲怒火仿佛要形成實質:「你這是逃!」
「在他面前逃走!」
「你真以為你能跳掉嗎?」
我譏嘲反諷:「你不也是逃出地府的。」
「三無哪個不是從地府逃出去的?三無是你,你是三無。」
「你若有那個決心,你這個曾經的化身早就回歸母體了。」
無相之人身軀裂出一張巨口,巨口深沉吐息,長長呼出一道白氣:
「給我個面子。」
「你臉都沒有,要什麼面子?」
無相之人巨口緊咬身軀漲紅:「給我個機會!」
「並不影響你逃離!」
「機會?我能得到什麼?」我腳步放慢,期待著什麼。
無相之人巨口猛然咧開,幅度幾乎將他身軀撕裂,嘴角肉絲粘連,身軀上無數張面孔掙扎咆哮:
「想看看神是否會流血嗎?」
通往陽間的門前我止住了腳步,麻子已經將門推開,本該順理成章的與我攜手離開。
只是她沒能帶動我,麻子少見的蹙眉盯著我:「不走?」
我笑著搖搖頭:「不急,已經到了門前只差那一步了。」
「我想留下來看看。」
麻子:「看什麼?」
「看三世道人如何擋住深處那位。」
麻子不語,推開大門的手緩緩收回,陽間之門閉合她也轉過身來與我並肩,這也是她的態度。
「你滿意了?」我饒有興致掃無相之人一眼。
無相之人形態,臉孔不斷變換似乎是不願意被我看到什麼,他默不吭聲只是看向獨目嬰孩的方向。
我無聲大笑一番,方才這位無相之人就差沒給我跪下了,平日裡懟天懟地目中無人的無相之人也會有求我的時候。
離開地府第一個站出來阻攔的卻是無相之人,他先是激將,而後又用懇求的語氣,所以我就順勢停下了,受了無相的懇求。
其實沒有無相站出來,我也不會在這時候離開地府,那未免太狼狽了。
入地府一趟被那傢伙用魚餌戲耍了一番,直到我奪取部分本源這傢伙才稍微正眼看我是,
李四,張三,王二被他一眼抹滅,三件古物也被他毀掉。
此行是虧是賺?
我可吃不了這樣的虧。
無相之人默默來到我身後,肉泥狀的身軀變形愈發與我重合.........
獨目嬰孩對自己滅掉李四等人渾然沒有自知,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刻意去對付李四他們。
李四他們的死怪不了這位,要怪也只能怪他們自身太弱了。
連他的眨眼都無法承受。
身軀幹瘦隨時會被風吹到的老人一步步朝著獨目嬰孩走去,他的手掌虛握,仿佛有一把劍在他手中。
一隻手掐著法訣,
砰!地面炸開一根暗淡的青銅樹根托著三世道人升生高,隨著身居高位,三世道人的背脊越發筆直,身姿氣勢內斂,不凡,道不明的氣質緩緩散發出來。
興許是墨銅古樹倒下的動靜造成的混亂過於大,三世道人身影朦朧起來,他提著一把劍,他手裡真的有了劍。
三世身的滄桑,歲月長河的磋磨在這一時刻凸顯,他從歷史走來,從口頭相傳的神話里復甦。
高空一人影正在逼近獨目嬰孩。
在古樹倒塌中逃亡的道一天師,兩胡道士不由停住了腳步,
雖然這樣可能導致自己陷入危險,丟失小命,可要是因丟了命也是值得的。
跨越百年之久三世道人再一次現身再一次出手。
道一,兩胡道士都未能與三世道人處於一世代,這一行子的人無一例外都以那位幾百歲的老人為尊,為盡頭。
他是巔峰,是無數後人飛蛾撲火追隨,緊跟其上的薪火。
兩胡道士捂著一隻眼睛喃喃:「不是我們見證了歷史,而是歷史活了過來。」
四瞳虛弱的聲音自他腦中響起:「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這樣的奇人就能誕生幾人?」
「你還真活下來了......」兩胡道士暗自鬆了氣,算是解開了一個心結。
四瞳:「先不要告訴無皮,只怕他會一次又一次從希望跌落絕望。」
「你對那小傢伙倒是和親兒子一樣」兩胡道士調侃著點點頭,他也不想聽到無皮大驚小怪的亂叫,哭嚎,狂喜什麼的。
「看仔細了,三世道人的這一劍」道一目光複雜的注視高空那道模糊人影,飄忽朦朧宛如一尊神人。
第三世身是他這第二世苦苦尋求至今的,也是他腳下這條斷路的一節延續。
他效仿三世道人走到了第二世身,而第三世身卻無人能走出。
今日他則見識到,他已經在第二世身的盡頭,在盡頭窺見三世身的奧秘於他而言絕對是一大機緣
兩胡道士傻乎乎說:「我沒看到他手裡有劍啊。」
道一:「劍在手裡,一節木條,一葉草,一縷光,一絲氣.......都有可能是他的劍。三世道人的劍我聽聞過.......術數之劍。」
眾目睽睽之下,三世道人到獨目嬰孩眼前,這個位置李四曾到達過,李四的下場則是被抹滅。
獨目嬰孩沒有眨眼睛的打算,瞳光照耀大地,視線掃視世界最終注意力停留在了通往陽間的門那邊。
三世道人是在他眼前,可他沒有去留意過,三世道人根本從他眼裡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就在他眼中,他卻能做到視而不見。
不是刻意,只是三世道人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沒人會注意腳下的螞蟻,砂石。
這一狀況,三世道人不是第一次經歷,相反他倒不想被注意,要知道當年被深處那位看了一眼直接就劍碎人傷了,壽元耗盡,修道之路斷掉。
深處那位現在真的願意看他一眼,三世道人手裡的劍也就斬不出去了。
三世道人慢慢舉起手,舉起手中劍,蒼老臉龐上只有悲傷,
手臂直直下落,那把所謂的劍也斬出去了。
手中空無一物,斬的也只是空氣。
沒有地動山搖,空間崩裂,世界破開有的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劍風,一人手臂長,輕柔 飄飄然和哄懷中嬰孩睡覺時的拍動一樣無力,輕微。
這一縷風幾乎不會被注意,獨目嬰孩更不會注意,對他來說那連到風都算不上,
甚至比不上面前蝴蝶展翅帶起的柔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