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難以自拔的快樂

  【是我眼睛花了嗎？二十四騎士之一的巴爾大人死了？】

  【你沒看錯，我也看見了，蜻蜓殺死了巴爾大人。】

  【臥槽，臥槽，那可是傑西卡大人親自選擇的隊友！！就這樣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獸人殺死了？？？？？】

  【【他根本不是蜻蜓，你們還不明白嗎？】】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應該是康斯坦丁蜘蛛，S級變異種，能夠偽裝成任何的昆蟲類獸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也太可怕了，從比賽一開始展現出來的就是偽裝嗎？】

  【【讓對手誤判自己的實力，從而掉以輕心，再一舉殲滅。非常完美的戰術，他的素質已經超過了很多成年獸人了。我會邀請他加入榮耀軍團的。】】

  【【感覺要變天了，多少年了，居然有獸人能夠在大逃殺里將二十四騎士拉下馬，上一次發生這種事情還是一百年前吧？】】

  【【實力、心計、謀略、與隊友的配合，都是頂級的，說不定他是變異獸人攻上「皇位」的第一槍，二十四騎士？不覺得他們在不屬於的位置上待得也太久了嗎？】】

  【感覺燃起來了！這意味著我們普通獸人也是有希望的！】

  【有點想哭！為了這場勝利，111號和蜘蛛真的是拼了命了，太不容易了。】

  【可是他們贏了呀！】

  這句贏了，讓屏幕前的觀眾們瞬間熱淚盈眶了，從出生到現在，他們從來都只是高級獸人眼中低賤的廢物，是大逃殺中的炮灰，是帝國不得不養育的累贅。

  可是就是這樣的他們，也能夠成為奇蹟！也能夠戰勝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絕地反殺，用鮮血為自己爭出一條生路來。

  *

  巴爾死了，就這樣輕飄飄的死了，一直懸掛在蘇晨頭上的死亡危機終於消失了。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剛才還信誓旦旦的昆西就跌倒在地上，仿佛是一塊沒了生機的破布娃娃。

  蘇晨急忙跑了過去，說是跑，其實也不過是快走。碎裂的手骨，讓她每一秒都忍耐著非人的疼痛，幾乎馬上就會昏厥過去。

  但她明白，他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這裡的動靜太大了，很快就會被人找上門的。

  「你怎麼樣？」蘇晨蹲在了昆西身旁，用手撫開了他額前的碎發，「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還死不了。」昆西仰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用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他身下的那塊土地都被他身上的血染紅了，「你呢？沒事吧？」他回握住了蘇晨的手。

  蘇晨笑了，她俯下身緊緊地抱住了他。「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兩個血人簇擁在了一塊。

  說不清是失血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昆西眩暈的更厲害了。他能夠感受到蘇晨發尾擦過他脖子的輕微瘙癢。她的鼻尖貼在他胸口，雙手緊緊地摟住他胸膛。

  他突然意識到，從頭到尾，她就沒有想過要拋棄他。

  真好呀。昆西心底發出了一聲喟嘆。

  枝葉剪破的陽光撒在了他的臉上，一切都亮晶晶的，看起來如此的美好。一時間，昆西居然生出了一種虛幻的輕飄飄的感覺，在極度危險的時刻里，他卻如同吃了迷藥一般只願沉醉不醒。

  不合時宜的，他回想著自己短暫的一生，一切都是灰濛濛的，無趣、無味、無感。昆西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朋友，和無數的獸人一樣，出生於冰冷的培養倉之中。

  他在出生那一刻就不得不殺死其餘兩個「複製體」，證明自己才是那個聯盟值得培養「嬰兒」。低等獸人的生活里只有暴力，屠殺，血淋淋的競爭。

  然後他進入未成年獸人學校，學習各色的殺戮技巧，從出生起就只為了一件事活著—通過大逃殺，成為某個雌性的族裔，擺脫墮化的命運。

  他對這一切的厭惡透頂，包括那視頻里光鮮亮麗的「迷人」的雌性們，他很好奇，當她們面臨死亡的時候，臉上會出現一種什麼樣新奇的表情。

  於是他參加了大逃殺，他知道自己的結局只有死亡，可是他不在乎。

  死亡並不比活著更令人難以忍受，不過在他死亡之前，他會先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好好嘗嘗這冰冷的味道。

  但是此刻的感受又是什麼呢？他難以理解這種涌動在心頭讓他按捺不住的快樂到底是什麼。

  這和他穿透敵人心臟時的快樂完全不同，它是如此的溫柔和細膩，幾乎讓人落下淚來。

  在昆西荒蕪的生命中，他從來都是麻木地活著，為了生存，用盡手段，無所畏懼。此刻他仿佛卻真的擁有了什麼美好的東西。

  「不獎勵我一下嗎。」昆西抓住了蘇晨的手，聲音溫和如同一支輕柔的小提琴曲，「作為隊長，你應該對自己拼命的隊員再好一點才對。」

  蘇晨噗嗤笑出了聲，甚至笑出眼淚來，身體的震動很快傳遞到了昆西的胸腔之中。

  「你想要什麼樣的獎勵？」

  昆西暗示性地瞥了瞥蘇晨的唇，仿佛在說，你覺得呢？美好的眉骨流露出孩子氣般的神色，看上去比教堂中的天使還要可愛。

  蘇晨從未如此認真地打量著他，一瞬間只覺得潮水涌動，如同吃了一個甜蜜又酸澀的李子，又是想笑又是想哭。

  「謝謝你，我的隊友。」昆西本可以丟下她獨自逃命，憑他的能力，他本不會陷入如此的絕境之中。朦朧之間，霧氣漫上了她的眼眸。

  昆西拉了拉蘇晨的衣袖，像個小孩子一般催促著自己的獎勵。於是蘇晨垂下身，將額頭慢慢地靠向了他的鼻尖，越來越接近那要人命的紅唇。

  溫度在霎時間內增高，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著他的存在，呼吸交纏，體溫相貼，仿佛跌入了朦朧的夢鄉之中。

  「抱歉，我並不想打擾你們來著。」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清朗而又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