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你。」濕漉漉的蘇晨將手中那個完美無缺的果子舉到了神使面前。
「看!這是一顆多麼漂亮的果子。」她喜滋滋地同他分享道。
神使一怔,反射性地回了一句,「謝謝?」似乎忘記了整個果園的果子都是他的。
「不用謝。」驕傲的小蛞蝓,左右擺了擺腦袋,有小小的得意。然後就被小腿上的疼痛扭曲了表情。
「你受傷了。」神使的聲音低沉了些許,卷翹的睫毛在他潔白如瓷的皮膚上投影出了排排剪影,他看上去有些沮喪,更有些不知所措,抱著蘇晨一時不知道該做一些什麼好。
「可疼死我了。你們這裡有什麼草藥可以醫治嗎?」蘇晨問:「下午我還得繼續找果子呢。」
神使搖了搖頭,「這裡沒有草藥,我從來不會受傷。」
聽到了這個消息,蘇晨震驚了,驚慌失措了起來。「那可怎麼辦?要是找不到果子,我就沒辦法離開了。」
「這裡不好嗎?你不喜歡這裡嗎?」神使小心翼翼地問道,乾淨的眼眸純粹如林間跳躍的白鹿。
「沒有,沒有」蘇晨心裡一下湧出了傷害小動物的罪惡感來,連忙解釋道:「只是我得回到我來的地方去。」
陽光透過樹葉打在神使的輪廓上,迷離而又完美,他微微垂了垂眼帘,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我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幫助你恢復。」幾縷金色的碎發飛到了蘇晨的鼻尖,似真似幻,她似乎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神使抱著蘇晨,將她放在了一棵大樹之下。他半跪在她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捲起了她的褲腳。露出了微微猙獰的傷口,淤血堆積,小腿處青了一大塊。
神使的動作更小心了,連睫毛尖也輕顫了起來,仿佛受傷的不是蘇晨,而是他自己一樣。
「疼嗎?」他輕輕地問道,聲音就像是一陣微風。
蘇晨先點了點,然後又搖了搖頭,「有一點點疼。」她用手比出了一小截兒,「你給我吹吹就不疼了。」她笑得有些傻氣。
神使就這樣埋下身去,將唇停留在了她小腿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到了肌膚上,帶來了陣陣微小的顫慄。
他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清涼的風就拂過了細小的絨毛,為傷口處帶來了絲絲涼意。
蘇晨有些癢,甚至忍不住瑟縮起來,小腿微微顫抖著。
「別怕。」他開口說道,唇色如血看上去就要親吻到紫色的傷痕處了。「你會好起來的。」
他耐心安慰著蘇晨,然後又像一隻蝴蝶一般羞澀了起來,「你願意接受我的治療嗎?」
那雙碧綠色的眸子看著蘇晨,絲絲嫣紅蔓延上了他如玉的耳垂,仿佛是發出了某種曖昧的邀請。
蘇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說過話,又是否點過頭,她就像是喝了一杯釀造好的果酒,在香甜風中,微醺了。
她看見神使放下了她的褲腳,然後一點點地離她越來越近,就像一隻試探著的貓咪。
呼吸被緩慢拉扯,他的陰影蓋住了蘇晨。
神使趴在了蘇晨的身上,一隻手支在了她的腦後,另一隻手的指尖則輕輕地點在她的下頜處,順著她的下顎線划動著,若有若無的接觸,如同蜻蜓點水,仿佛是一場緩慢至極的撩撥。
蘇晨能夠看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遮住自己的全部視線,翡翠的色澤填滿了蘇晨的瞳孔,柔軟的唇溫柔地含住了自己,鼻尖摩擦過了她的臉頰。
唇舌之間,他們連在了一起。
神使是如此的乾淨純潔,連吻也如同一場不小心的意外。比起情慾,更像是小動物純潔的舔舐。
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撬開了蘇晨的貝齒,接著輕輕地描摹過她的口腔,緩慢優雅如同一場陽光下的華爾茲。
唇齒交纏之間,神使咬破了他的舌尖,一股微甜的血液順由他的舌流入了蘇晨的口腔之中,接著他頂了頂她的舌苔,她慣性地吞咽著,液體滾入了喉頭,暖滋滋,甜絲絲的滋味蕩漾在身體裡。
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蘇晨的領地,結束了這個如同蝴蝶的呢喃一般的吻。
「怎麼樣,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溫柔的嗓音飄到了蘇晨的耳中。她這才如夢初醒,回過了神來。
「不痛了,完全不痛了。」蘇晨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她拉開褲腳,那裡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簡直就像一場神跡。
「你餵給了我什麼?」蘇晨好奇地看向了神使,不自覺地握住了他的衣角。「好甜呀。」
她吸了吸舌頭,唇齒間還殘餘著那獨特的香味。
神使卻低下了頭,嫣紅從耳垂蔓延到了臉頰,連眼角也泛起了澀意。
「那是我的血。」神使回答道,「它會流經你身體的每個角落,治好你身上的全部創傷。」
他的手指划過蘇晨脖頸上青色的血管,將臉頰貼到了蘇晨的側臉上,眼神里有著莫名的認真。
「從此你就成了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他的臉上是一個淺淡的微笑,如同春日裡搖擺的紫色鳶尾,甜蜜又帶著淡淡的惆悵。
*
自從蘇晨喝下了神使的血,他就仿佛依賴上了她,無論蘇晨去哪棵樹上找果子,他都會默默地守在樹下。
似乎是擔心她再次跌落一般,就那麼一直一直地看著她,從日出看到日落,仿佛永遠不會厭倦。
有時他也會注意到蘇晨煩悶的心情,燥熱的天氣和久久難以完成的任務總是讓她不太開心,這時他會摘下一片清亮的樹葉,為她吹上一曲緩緩的小調,驅散了她心頭全部的燥意。
時間在伊甸園裡失去了意義,這裡永遠被定格在了盛夏。暖洋洋的太陽,繁茂的植物,蘇晨和神使在伊甸園中如同兩隻互相依偎著的小動物,就那麼走過了好久好久。
久到蘇晨已經對比了半片果林的果子,也未發現有任何兩顆一模一樣的。
她不得不承認,或許世界上壓根不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果子。
「這是什麼?」蘇晨迷茫地摸向自己的後腰,難得神使前去準備食物,沒有在樹下等著她,她又不小心踩滑了,好險才沒摔到自己。
可是後腰處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抵住了她,她伸出手往後一摸,摸出了三把閃亮的匕首。
匕首非常小,就像精緻的玩具一樣,大概只有她的小指那麼長,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蘇晨驚訝極了,為什麼她的後腰上竟然別著三把這樣的匕首,而她對此卻一點記憶也沒有?
疑點像滴入宣紙的墨跡,讓周圍一切都模糊了起來。
撕破層層幻想,瞬間全部的記憶奔湧進了蘇晨的大腦。太陽穴鼓囊著,後腦勺撕裂般疼痛,仿佛從最美滿的夢境中被硬生生地扯出來。
她想起來了!